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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 无情之道

沈平安少有闲暇的时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双眉已经总是皱着,脸上的疲倦也一直存在。

夜里跟鬼谷老人学身外化身以及辟谷之术,心神耗费颇大不说,还要忍受饥饿带来的无力感。

而白天,则是在镜花水月里悟滴水一剑以及遭受太叔一的花式殴打,而太叔一至始至终都没有提起一丝真元,就将沈平安压得死死的,让沈平安已经心中暗骂了好几次老怪物,要是换成其他人,估计早就被打击到没信心了,安公子确实越挫越勇,铆足了劲怎么都要挡或者躲一下,这个小目标实在让人有些无力啊。

对此太叔一很是赞赏,却从不表达出来,而安公子也从不问自己有没有一点进步。

此时,沈平安正在镜花水月的荷池边闭目盘坐,剑灵龙渊没一会儿就出现,龙渊走到躺在荷池中央小憩的太叔一身边,然后毫不客气抬脚把太叔一踹醒,其实太叔一清清楚楚,却还是选择挨那一脚,谁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横武那八剑的剑灵算得上圣武山的小祖宗。

跟着,龙渊表达对太叔一最近几天的教导很不满意。

太叔一望了一眼盘坐在荷池边的少主,轻声道:“我只能这么教少主,其他的要全靠少主自己去领悟,因为少主身怀阴阳造化丹,如果以手把手的方式教少主,效果会差很多;当然,只靠少主自己领悟,风险也会大很多,可是如果有所悟,收益同样会很大。”

言罢,太叔一把目光转向这辈子都只能那么高的龙渊,肃然道:“后山溶洞里的那个小子很神秘,我有预感,我总觉得他想利用少主,可是找不到一点端倪,硬是要现在说出有什么不妥,便是他为什么要教少主修充满未知与凶险的七情之道。”

龙渊微微蹙眉,他对修道一途是一问三不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劝阻少主?”

太叔一苦笑道:“少主是把握当下的人,未来太遥远,时间又太长太长,所以少主才会赌上性命般的努力把握眼前,争一朝一夕。因此我丝毫不怀疑,假如有一天少主失去了眼前的一切,少主便不再是少主。”

龙渊闻此小拳紧握,片刻后问道:“你觉得少主有多大可能修成七情之道。”

太叔一摇头道:“没有人可以说出这个答案。”

说着,太叔一低头看着龙渊,无奈道:“我知道的是,当少主身外化身分出第一情时,在第一个十年大劫时,少主将空无一物的与自己对战。”

龙渊一愣,不明所以地说道:“空无一物?”

太叔一点了点头,道:“那混小子有一点没有说错,带着少主情欲的身外化身,在十年大劫来临时,会拥有少主的一切,比如你,在第一个十年大劫时,很大可能你会被少主的身外化身所持,用来对付少主,而那一切,你完全不能掌控。同时,身外化身在十年时间学会的,领悟的,少主却不能有,而少主在十年时间里学会的,领悟,会尽数传给身外化身。”

“什么!”龙渊差点叫出声来,这哪里是什么七情之道,这分明是自杀之道!

太叔一轻叹一口气,担忧道:“三毒之道,虽然也是战胜自我之道,但是并不会出现于自己生死相搏的局面,简单来说,三毒之道就是在很长很长的时间修心,控制三毒,只是倘若有一天三毒爆发,本身便会一分为三。而七情之道能七十年便成圣的原因,是只要每十年胜过一次自己,身外化身十年所得,将尽归本尊,七次之后,七情之道所得,也将远远超过三毒之道,并且不会像三毒之道那样会三毒复发。”

龙渊咬牙切齿道:“你觉得能赢一次吗?有谁能赢一个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对手?那老小子是不安好心,要断横爷传承!太叔一,我命令你,现在马上出去杀了那个老小子,以你的修为,应该不是问题。”

太叔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早就想过这么做,但是最后我放弃了,因为那是少主的道。”

龙渊破口大骂道:“狗屁!少主若死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你懂吗!只有活着,才有资格谈论以后的事情!”

太叔一又苦笑,转头看着沈平安,徐徐道:“未来,那不是少主想要的。这么说吧,就算我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那混小子,少主依然会修七情之道,那时少主将独自摸索七情之道,凶险程度会更大。”

龙渊听了不由来回渡步,像热锅上的蚂蚁,嘴里不停地说着怎么办,怎么办?

七情之道,沈平安越强,那身外化身便更强。

片刻后,龙渊突然停下,转身望着太叔一,问道:“有没有比肩七情之道的?差一点也没关系,我不说,你不说,就没人知道。”

太叔一脱口而出道:“有,当年纵古圣人想出七情之道证圣这条思路时,祖师也想出了一条无情之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亦无喜、无怒、无哀、无惧、无爱、无恶、无恨;大道不仁,视众生为蝼蚁,我亦无视、无闻、无感、无意、无相、无法;天道不容,意诛我化劫灰,我自无他、无我、无天、无情。这便是无情之道的总纲,而最后祖师放弃了,因为无情之道的尽头是天道,而天道道法自然,此道救不了众生疾苦。”

太叔一说着转头与龙渊对视,沉声道:“无情之道看似简单,但是凶险程度远胜七情之道,就像我刚才说的,无情之道的尽头是天道,且不说天道能不能让另外一个天道出现,就说少主若真的修成无情之道,那时,少主将漠视一切,换句话说,也将漠视我圣武山,你想让我教少主修此道吗?”

龙渊顿时呆住,他护主的初心便是想看到圣武再兴,若让沈平安修无情之道,不成是死,圣武也亡,若成,圣武还是亡。

太叔一起身走出亭子,望着镜花水月里的那条瀑布,仿佛喃喃自语道:“祖师当年才想出此道没多久,便断绝了修此道的念头,入无情之道前,要先进入无情境界,无喜、无怒、无哀、无惧、无爱、无恶、无恨,如同一个活死人。若入无情之道时,有一丁点个人情绪,便会入道失败而成魔,若成功了,便带着无情境界游历天下,中途也不能起一点情绪波动,时候到了,天道也就成了,只是,想控制情绪,便是有自我,那便是失败了。所以,就算不管圣武山是否再兴,让重情义的少主去修无情之道,便等同在杀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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