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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一言谋一国

天明。

魏喜来和金甲人缓缓向沈定西坐在的营帐走来,没带一兵一卒,就像刘奇说的,这是他与沈定西之间事,与天下人无关。

刘奇很明白,和沈定西之间的胜负,如果动用征讨周陈的力量,不管最后谁输谁赢,必定无力再征讨,且自保都难。那时不单单是一直虎视眈眈的周陈与杨晋二国会借机发难,这些年一直狼子野心的仙域,也必定有下一步动作。

可以说,刘奇为了长生,几乎是倾尽所有在悬崖峭壁上翩翩起舞。人的欲望,到底哪里才是终点?

沈定西,坐在营帐外,一身白色素袍,一个香炉,随随便便往那里一坐,就好像是,这方天地,他才是中心。他的手不再颤抖,所以手下古琴传出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凌乱,就是琴音隐隐流露出悲伤的味道。

魏喜来看着面无表情,只顾着弹琴的沈定西,欲言又止。

金甲人冷笑一声,道:“摆给谁看的?沈定西,现在沈定东也不在了,且你和陛下达成一致,不用军中力量,你现在如何跟陛下斗?”

沈定西慢慢抬起头,眼中毫无敢情地看着金甲人,犹如盯着一个死人,声音有些沙哑地淡淡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已经多活了二十多年,我二哥和定北的债,也该还了。”

“哈哈,你……”金甲人仰头大笑,话还没说完,沈定西手下的古琴忽然琴音一转,金甲人瞬间凭空消失在原地,即便是魏喜来也感觉不到金甲人去了哪里。

魏喜来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还有些凌乱的思绪,道:“如老奴所料,从我们靠近定西先生那一刻,我们就来已经踏进了定西先生的大阵,敢问此乃何阵?”

沈定西平静道:“齐天城那一夜,你们见过,名泯灭。”

魏喜来轻叹一口气,道:“看来他没法破阵了,纵然他身着诛神至宝不灭金甲,但是定西先生这个大阵,却是两件诛神至宝以及诸多珍宝练成的阵基而形成的。如此说来,我也要被困进去了吧?”

沈定西神情不改,道:“你觉得我会让你们两人联手?”

“不会。只是,我很好奇,沈定东不在,定西先生如何取胜?”

“我已经胜了,只差歌舞升平而已。”

魏喜来一愣,很是不解,心想哪里出岔子了?

沈定西不再看魏喜来,低头弹琴,轻声道:“二十多年的布置,不想会用来了结刘奇的性命,与东方冶的第十局,临近中盘时,我终究落了下风。”

魏喜来闻言心中一慌,焦急问道:“你做了什么!”

“不多,其中一件是送给刘信一场东风,他为刘奇罗列出来的诸多罪状,我稍微锦上添花点缀了一下,在天亮之时,刘奇晚年昏庸的骂名,已经传遍整个刘楚。”

魏喜来一怔,咬牙道:“百姓会相信?”

“百姓最关心的不就是合家安康吗?谁给他们温饱无忧,谁解决他们的当下病苦,他们不就相信谁吗?所以,他们此时应该在一边排队领粮食药材,一边高呼刘信圣明。”

魏喜来顿时双拳紧握,他虽然是太监,但是服侍了四位皇帝,还是知道君民如舟水,得民心者得天下,破口大骂道:“沈定西,你既然早有安抚百姓的良策,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莫非你早于刘信同流合污?还是,你沈家确实有反叛之心!”

沈定西嘴角微微扬起,挂满苦涩,他停下抚琴,看着满脸怒气的大太监,道:“刘楚的物资,几乎都握在刘奇的手里,你觉得我有能耐可以在刘楚境内藏下可以让刘楚百姓渡过此次危机的物资?而且可以不露出蛛丝马迹?”

魏喜来皱眉深思,片刻后,笃定道:“不能,刘楚的物资有多少储备,每年收成多少,全在风雷司的监控下,这些战略物资,陛下看得和命一样重,所以都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亲自查阅,那你哪里来的物资?”

沈定西轻叹一口气,道:“我要安排什么,只能安排在刘楚吗?”

魏喜来再一愣,跟着不可相信道:“你早已在周陈或者杨晋二国布下棋子?”

沈定西轻轻点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二十多年的布置,不想最后却用来对付刘奇。本来,这些布置是用来对付杨晋和周陈,此次讨伐周陈,我势在必得,很大程度是就是仰仗这些布置。现在,我提前动用这些布置,不仅安插在杨晋和周陈二国的人提前暴露了,再无用武之地,他们也会因为此事,恐怕难逃一死。可是这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不稳定刘楚的局势,必定内忧外患。”

魏喜来闻之,身体不由摇晃几下,如沈定西所言,他的主子已经输了,一个不得百姓拥护的皇帝,还是皇帝吗?片刻后,魏喜来苦涩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定西回答道:“这天下,欠我人情的人太多太多,想布置那些后手,难吗?我想让一个小商队,二十年时间成长为一个大商会,难吗?”

“对你来说,真不难。”魏喜来一脸颓废,领命为先锋来缉拿沈定西的自信,已经灰飞烟灭。此刻,他真正意义上领会到,什么是一言谋一国的龙攀登云冠,和两军交战的瞬息万变相比,这种几十年苦心布置,一言便如倾世洪水的力量,显然更可怕。

魏喜来失神地喃喃自语道:“看来,陛下决定向沈家动手那一刻,失败就已经成了定局。”

“非也。”沈定西苦笑道:“我们都输了,我们都是别人的棋子,就连东方冶,也是棋子,而且至始至终,我们都不知道,真正在下这盘棋的是谁。偏偏,我们不得不成为那人的棋子。”

“什么意思!”魏喜来为之吃惊。

“多说无益,个人的欲望,注定会让很多人无法看得很长远,只可惜,我也命不久矣,不然一定将那人揪出来!”沈定西说着拿起一旁的酒壶,倒了一杯酒,然后,他拿起酒,面朝刘奇的皇帐方向,平静道。

“陛下,沈定西送你最后一程。”

话落,一座迷你昆仑山,从天而降,正好砸在刘奇的皇帐上。

魏喜来猛然转身,一边冲向皇帐,一边悲愤地吼道:“沈定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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