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就这一个简单的刺，练上几百年真的可以天下无敌？”安公子拿着一根大铁棒，对着空气反复练着直刺，这个动作，从拜姜懿卫为师之后，已经练了几万遍，直到今天，他依旧没有半点儿感觉，心中也不免升起了疑惑。
在一颗大树下下自娱自乐下着大棋的姜懿卫没有抬头，继续下着让徒弟很无语的妙棋，徐徐答道：“话是那么说，道理也没错，关键是你能不能悟到其中的精髓。”
沈平安再次收回铁棒，假想着身前有一条天龙，然后再递出屠龙一剑，苦闷道：“就不能说通透一点儿吗？”
“不能，只有悟到了，才是你自己的。”姜懿卫神情不改，再落下一子，然后，他右手夹住一片飘落下的树叶，再将轻抖手腕，有些枯黄的树叶缓缓飘向沈平安，道：“将这片树叶击落。”
沈平安转身，眼神凝重地看着缓缓飞来的树叶，知道姜懿卫应该是要指点什么，他屏住呼吸，等树叶飘到可以击打到的距离，手中的铁棒猛然向树叶劈去。
当的一声巨响，沈平安大退三步，手中的铁棒被树叶击脱手，铁棒摔在三丈开外，而树叶，还是缓缓向前飘。
沈平安看了一眼颤抖的右手，然后继续看着树叶。
好不容易，等到树叶落地，却没有发生想象中的事情，比如把地面砸一个大坑。树叶就是随风飘落的树叶，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沈平安心中很是疑惑，怎么可能，刚才那么大的力量，真是来自这片树叶？
“把你的剑捡起来。”姜懿卫没有责怪徒弟的武器脱手了，等着沈平安捡起大铁棒后，他又飞出一片树叶，“打中它。”
沈平安咬着牙，这次，他是双手握着铁棒。等树叶飞来后，他再次劈下，心里也做好了与树叶碰撞的准备。
只是，树叶很轻松的躲过了攻击，沈平安全部使出的力量没有打中，因为惯性，差点儿让自己一个踉跄跌倒。他看了一眼姜懿卫，见师父不说，看着还在飘飞的树叶，咬了咬牙，再次举棒打去，结果，和刚才一样。
没一会儿，沈平安连续挥了几十次，没有打中一次不说，还把自己累得够呛。把目光转向别有深意的姜懿卫，问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姜懿卫提点道：“一粒沙很微不足道，人若愿意，也能使它重如山岳，就像第一片树叶，这句话的深奥程度，也许一辈子也悟不完，领悟的越多，也就能让一粒沙越重。”
“大圆满一木支山？”沈平安小声问道。
“是，也不是，因为前面和一木支山很像，到后面，却是两个结果。”姜懿卫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徒弟。
沈平安想了一会儿，没有一点儿头绪，问道：“那第二片树叶呢？”
“第二片树叶就简单很多，力量再大，打不中，就没有任何意义。这个到是可以明确告诉你，但是想要练成，却也不是易事。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过，叫步步生风，而人的每一个动作，都会或多或少的生风，就像你刚才全力一剑，力量很大，风也会跟着变大，你的剑还没有打中树叶，树叶就已经先被风吹走了，但是，如果力量不大，打中了，却不能伤人，同样没有意义。所以，出招快无风而伤人，是圣武山弟子的出师标准，练到了这个程度，你应该就可以摸到第一片树叶的门道。”
沈平安若有所思，片刻后蹲下，捡起一片树叶，再松手，然后一把把自由飘落的树叶抓到手里，心中也疑惑起来。然后，他又捡了一片树叶，让树叶自由飘落，再一棒挥向树叶。
一次没中，跟着再挥第二棒，还是没中。
第三棒，终于打中了，但是沈平安却一点儿也不高兴，姜懿卫给他的第二片树叶，明显不一样，到底哪里一不一样，他想不通。
后来，在小城与胡屠一战，在澹台婆娑身上，沈平安想明白了，姜懿卫是要教他领悟“势”，出招无风四个字，其实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了他，只是，当时他没有想到。
而且“势”并不是只有武夫才会去钻研，事实上，不少修道者都有用到，很多人在某一战爆发出来的力量，都可以称“势”，只不过，这种爆发出来的“势”，只是冰山一角，门槛都没有摸到。又例如沈定东的三式摘仙手，亦或者四圣印，虽是大圆满显幻化出来的，但是那种“势”，是完完全全能感觉出来的。
师父，我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你不教我剑招，因为再厉害的剑招，最终目的就是伤人，剑招，只是能把势更容易施展出来，但是在最后，已经不再需要剑招牵引势时，也就是无招胜有招了，去繁从简，只有刺之类的简单一式，对吗？可惜，你看不到了。沈平安心中升起一抹悲伤的情愫，澹台婆娑和牧志为的争议时，他脑中全是在师父姜懿卫教导下练剑的记忆，他嘴角微微一勾，轻声喃喃自语，“可笑我曾还以为你根本不想教我，还悄悄不满你，不愿教我一招一式，可笑我现在才知道，你已经在教我圣武山最厉害的东西。我错怪你了，师父，我想跟你道歉，想跟你认错，却再没有这个机会。”
“正确？”澹台婆娑眼中升起怒火，疾言厉色道：“若是正确，当年已经练成吞天食地的师祖，为何放弃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得到了吞天食地的法决，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那位师祖一定是看到了吞天食地的可怕，才选择了放弃！他一定是看到了吞天食地是一条不归路，才放弃了！因此才留下了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修炼吞天食地的遗训！这些你都不知道的事情，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你还要修炼吗！”
牧志为一愣，澹台婆娑说得这些，他确实不知道，他能得到吞天食地的修炼法诀，也是在一次历练中，在一个山洞中避雨时看到了，那个无意中发现了别有洞天的山洞。当时，牧志为欣喜若狂，他不仅得到了吞天食地的法决，还看到了那位师祖留在洞壁上的字。
道门八宗，待我解文渊完成此法，就是你们灭教之日！
“你们两个吵够了吧？”沈平安将松纹赤霞对准牧志为，缓缓地举剑动作，宛如千锤百炼而成，简简单单的举剑动作，仿佛经历了无数个春夏秋冬，惊得正在争执的两人都不禁愣住了，安公子肚子和牧志为，徐徐说道：“这一剑名滴水穿石，你敢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