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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拾捌】忠

此时,从里面正好转出一个熟悉的人影,眼神刚刚接触到鸢尾二人,不由惊喜叫道:“大哥!月影卫大人!”

鸢尾定睛一看,诧道:“老三?”

只见那人正是之前一直跟在鸢尾身边的苑子居,在进沉香之前便跟随着鸢尾,深得其信任。当初沉香解散时,鸢尾与殷含笑正在靖南山庄求医,根本来不及顾及旁人,原想着兄弟们大抵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留守在此!

“大哥!”苑子居的眼中瞬间爆发出精光,“您终于回来了!”

里头的人很多都听到了苑子居的声音,忙跑出来看时,也无不惊喜连连,个个俯身拜倒,口中唤着:“赤影卫大人!月影卫大人!”

这……

鸢尾和殷含笑互望了一眼,都无一例外地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难以置信。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沉香已经宣布解散两个月之后,他们竟然一个都没有离开。

“你们……”

“哟,这不是老夫的乖徒儿和殷丫头吗?怎么,在外面玩了这么久,终于舍得回来了?”

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如洪钟的男人笑声,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齐齐让开了一条道。面前的身影,挺拔而雄厚。

“师傅,您怎么……”

鸢尾惊得无以复加,之前沉香解散时,师傅曾传信给他,说是操劳了半生,如今好容易得了空闲,想去找个僻静的地方隐居后半生,长安无忧,不知今日为何却出现在了沉香?

裘剡似乎看出了鸢尾的疑问,笑道:“乖徒儿,你也知道为师这个人,哪里是能静得下心的性子?柳丫头解散了沉香之后,老夫原本想着去寻个桃源福地归隐来着,谁知才住了不到一个月就腻味了这样的日子,正好沉香中还有人在,我就索性留下来打理了。”

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这么说,老三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沉香吗?

面对鸢尾的困惑,苑子居等人倒是没有隐瞒什么——

“大哥,我等在沉香待了这么多年,早就把沉香当成自己唯一的栖身之所了,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弃沉香于不顾的。”

“家姐那日究竟为何突然决定解散沉香,我们无权多问,但实在是舍不得啊!再加上大哥你们一直在靖南山庄治病,我等又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大哥,我们几个都是多年来跟着您,跟着家姐出生入死,多少次浴血濒死醒过来的,感情早已无可磨灭。所以,我们几经思虑之后还是决定留在沉香,好生经营,不能让咱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就此衰败啊!”

对于他们而言,什么是忠呢?

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概念吧?但即便如此,他们却还是在沉香危难之际自发地留了下来,拼尽一切都要保住眼前的一切。

还有师傅,加入沉香的时间并不算长,却仍旧选择放弃安逸平稳的生活回到沉香,只为保住他能够休憩的温暖所在。

相比起他们,自己才应该自惭形秽吧?

鸢尾紧了紧拳头,突然一把搭上了最前面的苑子居的肩膀:“老三,你放心!从此以后,我们就一起努力经营沉香,直到——家姐有朝一日归来。只要我们在,沉香就不会倒!”

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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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日,不仅江湖上波涛暗涌,就连朝堂上也开始不安稳起来。

传说郡主才嫁去竺萨部落不久之后,便寻了一个大好时机,趁那布罕没有防备一刀取了他的性命,并很快逃之夭夭了,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被发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很快的,郡主蓄意刺杀那布罕的消息便震惊了朝野。

新上任的部落首领由此勃然大怒,认为是大鄢对他们竺萨部落不满,刻意指使了小郡主刺杀那布罕,遂集结了其他众部落的兵马入侵大鄢,要求讨个说法。而与此同时,邻国的月御与天照也不失时机地暗中调遣了兵将,相帮竺萨部落进攻大鄢,步步狠逼。

大鄢军队一向养尊处优惯了,许久不曾上过战场,战力自然早已大不如前。而且这么多年以来,朝中腐败风气日盛,皇帝为了巩固自身统治也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不顾,军中经费被层层剥削下来已经所剩无几,能发到士兵手中的更是少之又少。没有足够的兵饷,吃不饱穿不暖,谁会拼死卖命,为这样的君王保江山?因此在战场上也不会尽力而为,当逃兵的不在少数,根本提不起斗志,又怎么可能打得了胜仗?再加上竺萨部落本就生长于塞外草原,族中人人善兵骁勇,故而大鄢军队节节败退,甚至一度退到了京城之内,死守数月,却极少出战。

于此情形,皇帝并非不想插手,而是近日身体日渐空亏,只能每日靠参汤吊着性命,连上朝都算勉强,更何况起身处理军机大事,因此宫外之事几乎都交给了显王殿下处理,勉力支撑这么长时间,竟生生在数百万联军铁骑下暂时保住了大鄢城池。

皇宫中——

身着华服的高髻女子缓缓将手中已经空了的还冒着热气的药碗放在了一边,细心地擦拭去对面这个黄袍男人嘴角的褐黄色药渍。

“陛下,您说——老七那孩子真的可以守得住城池吗?”

男人眸中紧了一紧,刚想说些什么,一开口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皇后一惊,忙伸手在男人后背上轻轻舒着气。

猛烈地喘息了几下,慢慢平复着胸腔内的紊乱气息,重新开口道:“如今朝中人心惶惶,武将中几无可用之人……所以不论如何,咱们也只能相信老七了……”

“臣妾只是觉着,老七不大可靠——”皇后深深皱起了眉,有些不大情愿地,“贵妃失势后,老七却一反常态殷勤得很,忙内忙外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实在是教人生疑……陛下,未免养虎为患,您还是应该早些防范才是!”

“哟,皇嫂这是打算防范谁啊?”

门口的一声朗笑,令皇后瞬间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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