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许被他突如其来认真的神情给怔住,愣了一会,摸摸额前的刘海不好意思地说:“既然我们唐大神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也要相信自己了。”叶知许渐渐的也喜欢调侃他了。
唐大神是陆厉珩给他取的,在他上学期两次考试都拿了全级第一之后,一开始只有他这么喊,后来唐思熠和他们玩开了,班上其他人也开始这么喊他,最初他也不习惯,听到的时候会皱皱眉,后来就随他们了,连叶知许偶尔也会跟着喊几句。
“你不觉得这个不好听吗?”好吧,他还是不习惯被人这么喊。
“跟你的名字比起来,是有那么一点不好听。”叶知许用小指给他比一点有多大,唐思熠忍不住笑出来。
玩笑开够了,叶知许问他:“你要回去了吗?”
“你呢?”
“我才刚来,还没动笔呢。”
“那你画吧,我坐一会。”他取下脖子上的毛巾,半靠在石椅上休息。
叶知许看他已经在闭目养神了就不管他了,开始就着刚才的思路去画。在水彩画,素描和水墨画中,叶知许还是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学了最久的水墨画。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从入笔她就画得很细致很小心,生怕一个手抖得重新来过。
都说唱歌好听的人都拥有副被天使吻过的嗓子,那叶知许,她大概有双被天使牵过的手吧,那些原本很单调的线条,在她笔下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每一朵桃花,粉中带嫩,娇艳欲滴,像极了女孩子见到心上人时脸上漾开的红晕,栩栩如生。桃花临摹完后,她灵光一闪,又换了只笔在纸上来回移动。
唐思熠睡了一觉醒来,揉着脖子去看叶知许画的成果,一株桃花开得正盛的桃树下,一个芳华正好的姑娘一袭古代裙装,长长的黑发垂到臀部以下,发髻上戴了支流苏簪子,她只画了一个背影,却也让人遐想得出那女子真容应是摇曳生姿,顾盼生辉。
叶知许见他看了许久,以为他有什么看法,放下笔,问:“怎么样,有什么看法?”
“人比花娇。”
他看了这么久就说了这四个字,叶知许突然想给他翻个白眼。
“没了?”
“你画古装人物像也是很好看的。”叶知许在画画上果然有极高的天赋,单是一个背影,就已经可以看出画功了。
“我只会画个背影,画不了正面。”
人物图像她学了好久,总觉得画出来的人没有一点神韵,比赛这种东西,就算再怎么不在意,也不能扬短避长。
“有时候背影比正面来得更有味道。”
“我也觉得,但是看着还是觉得缺点东西。”
“这块?”唐思熠指着左侧,她把桃树和人都画在右侧,左侧自然空出一些位置。
“对。”
唐思熠盯着思索了一番,问:“介意我在上面加点东西吗?”
“你加。”叶知许很大方地答应了。
“不怕我毁了你的画?”
叶知许嘴角一抽,“最多重画一幅。”
唐思熠拿了支毛笔沾墨,底气十足地说:“不会让你重画的。”
十来分钟后,他放下笔,示意叶知许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他题了《诗经·周南·桃夭》里的一句诗,字体还是很柔美的簪花小楷。
叶知许终于知道当初在她家里,为什么唐思熠能一眼看出那幅字是两个人写的。
“好看。”除了这两个字,叶知许找不出其他词来形容,簪花小楷原是比较柔美圆润的字体,而唐思熠写的簪花小楷,却多了几分苍劲大气,这样的字没有几年功底是练不了的。
“深藏不露啊唐大神!”
“小时候在爷爷身边生活,老人家爱好不多,写字下棋喝茶,经常拉着我一起,有时候犯错了也会被罚抄,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唐思熠想起那些年少时光,那时很厌烦的练字如今想来也觉得不错,毕竟那样悠闲地日子在他以后的生活是很难出现了。
“唐思熠,如果我进决赛了,我就把这幅画送给你。”
“好啊,收着叶大画家的著作。”唐思熠回调侃她。
晚上和叶冉竹聊到比赛的时候,叶知许把画拿出来给她看,聪明如叶冉竹一眼就看出了那四句诗不是出自她手,“簪花小楷,柔美又不失劲道,你的笔法相对柔美秀气一点,知许,应该不是你写的吧。”
叶知许调皮地转转眼珠,微微笑着,指着下面的落款示意叶冉竹看。
“唐、思、熠,思熠写的啊,不错不错。”叶冉竹摇头连声夸赞。
叶知许故意板着脸,撒娇似的抱怨:“妈妈我当时学也没见你这么夸我呀。”
叶冉竹笑着睨了她一眼,说:“你是我教出来的,好不好我心里清楚,再说了,你要是学得不好,妈妈会那么轻易让你过关吗?傻丫头。”
叶知许亲昵地揽上她的胳膊,头搁在她颈窝,说:“我知道呀,我就是轻轻抱怨那么几句。”叶冉竹平时生活是比较随性轻松,但是在对叶知许的教育上一直秉持带着母爱的严格,她知道自己亏欠女儿,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她也一定尽心把她教好,不让外人觉得她是个没有父亲缺乏教养的女孩。
“所以决定了吗,画稿交这个?”
“对。”莫名的,叶知许对这幅画越看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