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缓缓散落，映的镇上一片银白，人散了，小镇也回归了平静，不复几日前的热闹，多了一分寂凉。
竹染尘散开手，向后倒去，手中的玉配落在瓦片上，映出一抹红光。
不喜酒的他，似乎相识两人后，饮了不少，伸出手在空中欲抓那明月，猛然一握，却只是挡住了一抹银光，淡然一笑。
身旁的两人一个酒醉酣睡过去，另一人目光灼灼的看向夜空。
“我们不过是被抛出的筹码罢了。”竹染尘喃喃细语。
墨杀转过眸子，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人讲过，天下而已，如何重要？”随后接着自己的话“我答，不如何。他笑了，或是笑我无知，或是赞同。从小被拘束，此番出行，竟是如此。”
墨杀缓缓的闭上眼，感受着夏日的那股温暖。
竹染尘听罢，失笑一声，也是闭上眼吟道“问明月，能否借一梦，一梦知爱恨，一梦知情仇，一梦晓生死，愿一梦千年，只为忘却…”
三人借着酒意睡去了，或许只有这时他们才是真正的快活。
第二日楚青南醒来，见自己竟在林中身旁无人，只一匹骏马，通体乘白色，煞是好看。
“呦，魁首大人醒转了？真是奇闻。”竹染尘从一旁走来，身上换了一身青衫，青衫边缘用金丝线勾画出山河，脸上还留有水渍。
楚青南迷茫的望了望四周，“这是哪里，我们被赶出来了？”
“没有，你得了魁首，别人挑战或是想见都是麻烦事，便离开了。”墨杀也是一脸水渍的走来。
“官道上人多眼杂，便选了这林间小路。”竹染尘接口道，说着嘴中还打了个瞌睡。
几人说话间，感到后面一阵劲风传来，一个小童喝道“师兄快跑。”
嗖的一道人影穿过，那人影顿的顿，又退了回来，正是那青城派的王知。
“几位公子，怎在此处？劝一句，快离开吧。”王知认识这魁首楚青南，开口说道，然后又是向前窜去。
竹染尘见他，心中怒火大盛，只是还未言语他便又是离去了，三人奇怪的对视一眼。
“王知公子，等我几人一步。”后面一声大喝传来。
竹染尘一跃上马，抓住缰绳，两腿轻敲马肚，小白马嘶鸣一声，便在林中驰骋起来，墨杀反应极快，连点几步，一跃上马。
“喂，这还是马驹，他会累的。”竹染尘不满的看向身后的墨杀。
墨杀赞叹一声“真是好马，少见，我会给他吃最好的饲料报答他，看路吧。”
竹染尘愤愤回过头，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们等等我啊，我还没上去。”
竹染尘心神一动，头也不回的喝道“你都在小白背上睡一早了，自己跑吧。”说罢，双腿再次击在马肚上，小白马便冲了出去。
几人停在了一处路边酒馆，叫了几杯茶。
“这道士，真是…”竹染尘抓起杯子一饮而尽。
“公子，背后议论并非善事，望公子明白。”王知不知从何处出来。
竹染尘嘴角一抖，回头看向他，问道“你从哪里出来的？”
“万物不离尘，故万物皆我，我亦是万物。”王知笑着点头，装作高深的样子，楚青南委屈的看向他，就像是被……
“都怪你，累死我了。”
竹染尘听了这话，配上楚青南那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那无敌剑歌，我没看懂，让我在看看。”楚青南座旁一个及桌高的小童说道，这小童正是那天几人见到的舞棍的紫东来。
楚青南摸摸他的头，一笑“那个可不行，师傅说不让随意施展呢。”
竹染尘看向王知，开口问道“青城派，你是谁门下弟子？这小童倒是天生的道士，以后怕不是要出一位道仙，你这带他云游天下，莫不是还想让他做天下之仙？”
“公子说笑了，我青城派并无此意，不过是小师弟愿意出来玩罢了，！孩童心性，不值提不值提。”王知笑答。“我二人是虞凌掌教门下。”
竹染尘一惊，青城派虽然并非佛宗道教的大门派，可这虞凌确实有名。
一剑天落泪，一道石开花。
虞凌道剑双修，皆是可以试问天下，真是赫赫有名，纵然道家之首武当上的那位也是对其赞赏有加。
王知接着说道：“公子，那日少成，并非王知有意阻南宫姑娘救公子，只是那人太强，纵使我二人一起，怕也不是几合之敌，莫先生不也只是困住，却伤不得二人吗，公子见谅见谅。”说着还抓起茶壶倒了一杯，敬了竹染尘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竹染尘一笑也是喝了一杯，眼前这道士，却是有趣。
两人对茶间，紫东来过来，到王知身旁“师兄，我们走吧，你没得魁首，我的糖没了。”紫东来噘着嘴，一副小童本该有的样子。
竹染尘起身过来，蹲在小童身旁，摸了摸他的头，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一颗糖，在他面前摇了摇“你叫什么名字。”
“紫东来。”紫东来见到糖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立刻变得乖巧起来。
“那你跟师傅学的什么啊。”竹染尘问道。
“自然是道法。”紫东来紧盯着那颗糖。
竹染尘把糖递了过去，接着又问道“学的怎么样。”
紫东来剥开糖衣，把糖放进嘴里，“一切修为，以一虚字为本，以一无字为根；自“虚无”二字去体认参证，便自可一悟永悟，一得永得。清净之心，方出尘体，虚妄之意，不得其果。”紫东来摇着头，不知学着谁的样子高深的说道。
“就是什么都不会咯？”竹染尘调笑说道。
紫东来眼睛一瞪，皱起眉：“非也，我学了，占天卜命！”
紫东来回忆起师傅教的卜命之法。
“小东来看好了。”虞凌一笑，向空中掷出三枚铜钱，铜钱正面四爪金龙，背面似是三头恶兽，抽剑向铜钱击去，铜钱撞在剑刃上竟然丝毫未损。
随后落地，虞凌没有再动，看向紫东来“东来，可愿意卜上一卜？”
紫东来觉得新鲜，自然愿意，点点头，虞凌手中一抖，那剑轻轻划过他的手指，带起一丝鲜血，落在三枚铜钱上，虽然不痛，紫东来还是埋怨得看了师傅一眼。
虞凌再掷，三枚铜钱凌空而起，虞凌虚空一点，三枚铜钱再次翻转，却不下落，虞凌将剑递给紫东来，紫东来剑锋指天。
虞凌一笑，三枚铜钱落了下来，稳稳的落在剑锋之上，紫东来兴奋的取下铜钱，一一翻看，第一枚四爪金龙，第二枚四爪金龙，第三枚四爪金龙。
虞凌摸摸紫东来的头，再像之前当空一掷，然后用紫东来用剑锋稳稳接住。
又是三枚四爪金龙！
虞凌眼中精光一闪，再掷再接。
三枚四爪金龙。
三枚四爪金龙。
三枚四爪金龙。
就算是虞凌，呼吸都变得沉重了几分，极度兴奋，不论别的就这五次正像，气运便足矣保他青城派不落，甚至更上一层，与那武当，少林，全真，茅山，正一等佛宗道教大派相媲美。
虞凌再次挥手一掷，这一掷天色似乎都暗了几分，出现了几声不知名的兽粗重的喘息声。
虞凌大惊，他已算道法高深，却天生异相，此卜若非通天路便是地狱门。
他忧郁了，不知此卦该不该落，一落则卦成，自然也会改变些什么。
虞凌沉息，手中印法接连转换“此以道德之尊，护青城气运，须臾之貌，窥伺天相。”口中鲜血喷出，落在手指上。
“落！”
三枚铜钱颤了颤，还是飘在天上。
虞凌心中一狠，又喷一口鲜血。
“落！”
三枚铜钱不再稳定，纷纷落下，围在紫东来身旁。
第一枚四爪金龙。
第二枚四爪金龙。
第三枚……
虞凌提剑一斩而下，铜钱应声碎裂。
空中一道怒雷劈下，虞凌手中剑遥遥指天，与那怒雷狠狠地触在一起。
紫东来整整昏睡了七日，醒来便见到虞凌在身旁，只是发丝似乎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