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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番外篇阿夏的祖辈

唔,今天还是没有鱼上钩呢。刘先生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挺着肚子躺在水面上的木片浮标。

想钓一只鱼怎么这么麻烦呢。刘先生挠了挠头,心想还是算了吧,去市场买一条鱼吃就是了,何必非得自己钓鱼呢。

可是……这是仅有的娱乐方式了啊。刘先生想了想,又坐下来,随手把鱼竿插在地上,双手托着下巴注视着水面。

“噗!”浮标动了一下,向下沉了下去。

“哎呦,动了诶动了诶动了诶!”刘先生兴奋地抓起鱼竿,拖着鱼在水里溜了半天,才一抖手臂把鱼竿提溜起来。

“哗啦!”一只小拇指大小的小鱼儿被提出了水面。

哦,终于有上钩的了,看看隔壁的老黄这次还能说什么。我钓不上来鱼,别胡扯了,看看这是什么。

刘先生小心翼翼地把鱼儿从鱼钩上取下来,手舞足蹈地蹦跶到鱼篓边。就在刘先生想把小鱼儿放进鱼篓里的时候,一道紫光闪过,鱼儿不见了。

靠,这是怎么回事!刘先生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愣了片刻。

“啾、啾啾啾啾!”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划破空气传了过来。

刘先生抬头一看,只见一只紫色胸脯的鸟儿飞正精神地停在芦苇杆子上,嘴里还叼着一只小鱼儿。

“还给我!把鱼儿还给我。”刘先生生气地叫喊着。这条鱼可是他花了两天时间才钓上来的,就这样让一只小鸟儿给叼走了,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紫色的小鸟儿歪着头看了看刘先生,骄傲地一扭头,把鱼儿抛向半空。

刘先生冲了过去,可是那只小鸟儿速度更快,它飞了起来,一口吞掉了半空中的小鱼儿。

“哦不!”刘先生懊恼地捂住了脑袋。

钓上来的第一条鱼儿,就这么让鸟儿抢走了,真是……太糟糕了。刘先生摇了摇头,收起了鱼竿,暗骂自己刚才怎么不快一点把鱼儿收起来。

小鸟儿在他身后咕咕叫着,好像在嘲笑他。

“小坏蛋,就你那吃相,下次不被鱼噎着才怪。”刘先生瞪了小鸟儿一眼,拎起渔具回去了。

第二天下午,天阴沉沉的,刘先生照例拎着渔具到河边钓鱼。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钓到鱼呢。刘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年雨水太多,柠檬的收成不太好,果园里面的龙眼也不是很甜,香蕉就更不用说了,被金龟子啃了大半。

还好我是一个人,如果是一大家子都在这儿的话,恐怕是要饿死了。

刘先生把鱼竿撑在架子上,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兰花布包……

“不知道他们在云国过得还好吗?”刘先生小心翼翼地将布包展开,仿佛那布包中包裹着是什么稀世珍宝。

三层布包被全部展开了之后,露出了三个小泥人,一个稍大一点的年轻女子和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你们……都还好吗?刘先生缓缓地抚摸着泥人的表面,心想:不知道阿惠现在有没有换了发型,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喜欢生气呢。这么长时间不写信了,是因为忙碌吗?玉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喘病好了没有呢,真是让人不放心呢。雷儿呢,还喜欢找人打架吗?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学乖。

好想她们,如果……如果我能离开这里,如果……如果我能和家人在一起。刘先生捧着泥人,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他轻手轻脚地收好泥人,放进怀里,长叹了一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浮标动了一下。咦咦咦,这么快就有鱼上钩了!刘先生擦了擦泪水,握住鱼竿,也不溜鱼了,直接一甩竿子把鱼提了起来。

“哗啦!”一只食指粗细的小鱼跳了上来。

“太棒了!”刘先生刚要去取下来鱼,只见空中闪过一道紫色的影子。

“扑哧!”一声,鱼不见了。

“我操!”饶是脾气订好的刘先生,此刻也说了脏话。

紫色的鸟儿叼着鱼儿,炫耀似地在芦苇杆上跳着。

“你丫给我记住,我不整死你我不姓刘!”刘先生气急,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要砸过去。

小鸟儿扇了扇翅膀飞了起来,一口把鱼咽了下去。

“咕咕咕~咕咕咕~”小鸟儿歪着头叫着,好像在嘲笑刘先生的无能。

刘先生瞪了一会儿小鸟,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叹了一口气,把鱼竿一扔,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小鸟儿发呆。

“你知道吗,小家伙,我是个没用的人呢。”刘先生自顾自地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种果树,而且今年连果树也没有种好呢。就连钓鱼,也总是钓不上来,钓上来了还让你吃掉了。我好没用……”

刘先生絮絮叨叨了半天,小鸟儿仿佛也不厌倦,它喳喳叫着,在芦苇杆上跳动着,像一枚紫色的音符。

也不知说了多久,刘先生有些乏了,他打了个哈欠,收起鱼竿对小鸟儿说:“小家伙,我先回去了,你明天别再偷我的鱼吃了。”

小鸟儿晃了晃脑袋,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刘先生苦笑一声,提起鱼篓和凳子,准备回去。

“嘶嘶,嘶嘶,嘶嘶”一阵古怪的声音从草丛里传了出来。

刘先生大吃一惊,回过头来的时候,一只草蛇正悄悄靠近紫色的小鸟儿。

“小心啊!”刘先生大叫一声,正要扑过去,可是那草蛇比他还要快,一口咬住了小鸟儿的腿。小鸟儿吓坏了,它拼命扑腾着,但是草蛇的力量很大,小鸟儿怎么扑腾都挣不脱。

刘先生“咔吧”一下拽下鱼竿的手柄,握紧手柄向草蛇的七寸砸去。草蛇吃痛,松开了嘴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刘先生,“倏”地一声消失在草丛中。

刘先生见草蛇跑了,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来一看,只见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小鸟儿此刻已经瘫软在地上,紫色的毛发都失去了光泽。

“你……你没事吧。”刘先生担心地问。

小鸟儿抬起头“啾啾”叫了两声,又趴了下来。

刘先生的心里咯噔一下,从鱼篓里取出吸水布,把小鸟儿裹了起来。

一天之后……

小鸟儿醒了过来,它扇动着翅膀想飞起来,可是扑腾了两下却又掉了下来。

“啾,啾啾”小鸟儿叫唤了几声。

刘先生从屋子里走出来,轻轻地把小鸟儿从纸盒里取出来,裹在布里放在圆桌上。

发黄的圆桌上满是岁月的痕迹,有点咯人。刘先生在布下面又扑了一块厚棉布,才把小鸟儿放上去。

“小捣蛋鬼,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刘先生拿出草药给小鸟儿的小爪子敷上,又用绷带一圈一圈缠起来。

“啾,啾啾。”小鸟儿轻轻啄了啄刘先生的手。

刘先生绑好了绷带,轻轻抚摸着小鸟儿的脑袋,说:“以后可要当心一点哦,这两天就安心在我家里待着吧。”

“诶呦,老刘你自个儿在家里琢磨啥呢。”一个秃顶的老人不敲门就闯了进来。

这个老黄真是烦人,每次都不敲门进来,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刘先生急忙站起身来说:“是老黄啊,今天你怎么有机会来寒舍转转呀。”

“甭跟我客套,生分。”老黄拉过板凳坐了下来,一眼瞅见桌子上那一抹靓丽的紫色。

“呦,几天不见老刘你养上鸟儿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养的那画眉鸟正愁没个伴儿呢。”老黄直勾勾地盯着小鸟儿说。

“瞎琢磨啥,这鸟儿让蛇咬了,我就随手给救回来养几天,等它伤好了就放掉。”刘先生说道。

“啧啧,我说老刘啊,我说你在这儿也没什么伴儿,养个小鸟儿当伴儿不好吗?”老黄摇着头说。

“我连鱼都钓不上来一条,哪儿有那个闲情养鸟儿去。”刘先生说:“你就别瞎掺和了,我养鸟儿这事儿你也别说出去。”

“我不就好心提醒一句吗,你看看你,倒是急了。”老黄点了点头,说:“行,我不说总行了吧。”

刘先生笑了笑,说:“你倒是来气了。”

“你这人真是怪得很,平时都不跟邻居走动,但是邻居真个有啥事儿了,你却挺热心的。真个是捉摸不透你。”老黄拿出一个小酒罐,放在桌子上,说:“这是去年酿的荔枝酒,到今年味道刚好,尝尝看?”

“多谢了。”刘先生收下酒,又塞给老黄一包柠檬干。

……

老黄是个好邻居不假,但是有个坏毛病——嘴碎。啥事儿如果告诉了老黄就等于告诉了全世界。

第二天,就有很多种水果的邻居跑到刘先生家里来瞧这稀罕的紫色小鸟儿。小鸟儿吓得哆哆嗦嗦的。

邻居离开之后,刘先生拽住老黄,说:“我说你是怎么回事,老黄,我说过不让你说的。”

“我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吗这不是。”老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嬉笑着说:“不过这不是也没啥吗,老刘,大家伙儿也就是觉得稀罕。”

“小鸟儿都快吓晕过去了,还说没啥。”刘先生嗔怪道:“还好没给吓出个好歹来。”

“要是没啥事儿我可先走了,家里还有农活没干呢。”老黄说道。

“有农活没干你还来瞎掺和。”刘先生推了推老黄,说:“还不赶紧回家干农活去。”

老黄离开之后,刘先生松了口气,他取出柠檬茶,喝了一口。

“刘先生在吗?”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刘先生站了起来。

陌生人站在门口,整个身子都隐没在斗篷里,看起来漆黑一片。

刘先生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该不会是来抓我的吧。他咽了口唾沫,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逃避也没用。

刘先生叹了口气,说:“进来吧。”

浑身隐没在斗篷里人走了进来,说:“你把那只紫色的鸟儿卖给我吧。”

刘先生瞬间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又觉得不对劲儿,这个人要那只紫色的小鸟儿干什么?想养起来吗?

“请问阁下为什么想买这只鸟儿呢。”刘先生疑惑地问。

“刘先生博学多才,一定知道点羽吧。”陌生人说道。

刘先生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很不舒服。点羽,这个他知道,在大城市居住的时候,他甚至见过点羽。那是一种繁复的工艺,可以做出巧夺天工的钗子。可是……那是一种对鸟类非常残忍的手艺,点羽所用的羽毛必须从莹翠鸟身上活着拔下来才有光泽。而莹翠鸟的羽毛是和骨骼生长在一起的,拔下飞羽和绒羽就相当于一根一根拆掉莹翠鸟的骨头,鸟儿的惨叫声甚至可以刺破鼓膜。所以做点羽的艺人在活拔鸟毛的时候会用棉花塞住耳朵。这只紫色的小鸟儿,应该就是一种罕见的紫胸莹翠鸟,所以才会有人盯上专门跑来买。

“啾,啾啾。”纸盒里的小鸟儿看着皱着眉头的刘先生,叫了两声。

“我不会卖掉这只鸟儿的。”刘先生低声说。

“10000龙币,这足够买下三个你的果园的了。”陌生人掏出一袋子钱扔在桌子上。

10000龙币!这人可真是大手笔,保不齐是哪个名角儿想要个紫色的点羽钗子,这才出大价钱的吧。有了这笔钱,我就不用辛勤劳作,日日夜夜担心果园的收成了吧。刘先生微微行动站了起来。

“啾啾,啾啾啾啾。”小鸟儿疑惑地看着刘先生,似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刘先生看着小鸟儿那双清澈的眼睛,绒球一般的身体,心里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不,绝对不能把这美丽的生灵卖给那些刽子手让他们摧残。他坐了下来,对陌生人说:“多少钱我都不卖。”

“老家伙,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陌生人冷哼一声说。

刘先生站起身,说:“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陌生人收起钱袋,冷冷地看了刘先生一眼,快步离开了。

刘先生紧张地看着陌生人离开之后,锁上了门。

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动物那么残忍。刘先生摇了摇头。

杀死动物是一回事,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故意虐待又是另一回事,这是不一样的。

第二天早上,刘先生早早就起来了,今天是村里赶集的时间,正好添置一些东西。

“啾啾,啾啾啾啾。”小鸟儿看着刘先生准备出门,也着急地扑楞着翅膀。

“你也想去吗?那就一起去吧。”刘先生笑了笑,把小鸟儿放进戳了洞的纸盒子里,放在背篓中。

“鲜鱼,刚出水的鲜鱼,便宜卖喽!”

“竹篾笤帚,竹篾笤帚。”

“自家酿的糯米酒~”

“咯咯哒~”

“猪肉要不要来,黑猪肉,炖着吃口感特好。”

“鸡子,鸡子,卖鸡子喽。”

集市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刘先生背着带盖子的背篓逛游了半天,买了些自己需要的东西,调整了一下背篓,向家的方向走去。

人声逐渐稀疏,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刘先生背着背篓在乡间小路上行走。

“啾啾,啾啾啾啾。”小鸟儿的叫声响了起来。

“闷了吗,小家伙?”刘先生在路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从背篓里拿出纸盒子,打开一条缝儿说:“再忍几天吧,小家伙,等你伤好了我就放你走。”

“啾啾。”小鸟儿偏着头叫了几声,又缩了回去。

真是个害羞的小家伙。刘先生笑了笑,轻轻把盖上了纸盒。

“嚓、嚓、嚓”一阵草木折断的声音从刘先生身后传了过来,他脸色一变,本能地抱住纸盒。

一个黑影窜了出来,向刘先生冲了过去。

刘先生吓了一跳,急忙紧紧抱住纸盒趴在地上。

“砰!”一只大拳头打在刘先生背上,那力量大得让刘先生吐出一口鲜血,手臂险些松开来。

“还不松手,真想让我打死你吗?”黑影说道。

“我不会松手的,混蛋。”刘先生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为了一只小小的鸟儿这么上心,这么不顾一切。也许,失去一切的人总会渴望着能够保护什么吧。

这一次……这一次至少……至少要保护它平安。刘先生这样想着,不顾火烧火燎一般的肺脏,紧紧抱住纸盒。

又是一拳,刘先生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置。

就在刘先生觉得自己要死掉了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就在刘先生惊愕之际,那笸箩大小的拳头突然停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行动。

“阿紫,你怎么跑到这里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点儿嗔怪。

“我也没办法呀,贪玩失了法力,让这个好心人救了呢。”紫色的小鸟儿啾啾叫着飞了起来。

刘先生抬起头,看到一位穿着白衣黑袖的女子从空中飘了下来,裸露的双足粉雕玉琢,一只黑色的猫尾巴卷啊卷地摇动着。

猫熊神!刘先生的瞳孔瞬间缩小。猫熊神是应龙国众神中最随性的一位,有时候优雅温和,有时候却又暴怒无比,没有人能琢磨透她的心思。

“就是这个人类救了你吗,阿紫。”猫熊神歪着头看了看刘先生,嘟囔着嘴说:“看起来很弱小嘛。”

“他很好心呢,为了保护我都被打得吐血了。”阿紫蹭了蹭猫熊神那双毛茸茸的耳朵,说:“帮帮他呗。”

“也好,谁让你救了我家阿紫呢。”猫熊神挥了挥手,指了指刘先生,一缕温和的黄色光芒钻进了刘先生的身体。

刘先生顿时感觉浑身轻松,刚才还扭在一起的五脏六腑也归了位。

“多谢猫熊大神,多谢大神。”刘先生连连磕头说。

“既然你救了我家阿紫,那我也不能太小气嘛。”猫熊神舔了舔手指,说:“我可以再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但是既然我已经帮你治好了伤,那么你的这个愿望必须与你自己无关。”

刘先生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阿惠和孩子们的身影。

“猫熊神,请您保佑我的家人们平安吧。”刘先生磕头道。

猫熊神愣了一下,微笑着说:“那么,便如你所愿,我会保佑你的家人和他们的后代的。”

这就是阿夏的先辈们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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