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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者14

“战争已经开始了……”离萧看着很远的地方呓语道,然后转头问:“受伤了?”

离娄点点头,然后把这段时间的经历说给离萧听,之后在离萧的安排下睡去。

一连串的事件经过之后,离娄平静下来。走马灯般的回顾一帧帧画面。掠过没有感情冰雪女神,离萧却说她认识的冰雪女神并非如此。比起元世界的其他人龙希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他现在还没有合适的词语表达出来。最后定格在月咏的空茫眼睛中。她看他是因为从他身上她看到了什么,还是根本没在看他?她从火焰中落出,皱着眉的痛苦表情,此刻回放却只像在说,找什么根本不重要,有你我就很幸福,所以我甘愿走回来。人类的语言,把她脸上简短的几个符号表达的多么复杂。

每个人都在找什么。段常,剑,离萧,影子,神殿的人,无界战士,世俗里的所有人。都在找某样东西。可是冰雪女神和龙希没有。这几年女友和他相处最久,他回想她的某些神情。有时在心里问,你在找寻什么,你在迷茫什么?

在我们知道无知时,我们在哪里。我们面对自己时,该是什么样。我们放下时,会去做什么事。

我们看不到.asxs.和终点,我们不知道前因后果。你为何从我的生命来了又去,这段经历,带给了你什么,带给了我什么?

离娄从来用唯物的眼光去看待客观世界发生的一切,一直以来坚持着的自我定位忽然被打破。他有种懂了宗教徒为何信仰的心情。因为无知,想知道我是什么,我该如何自处,我世界的关系是如何,从而得到自我认同自我定位。于是否定宗教就等于否定他们自身。

可是宇宙规则又岂是人类创造的狭隘神祇所能代表的?直到离萧告诉他,元世界的宗教-熵神教。离娄永远也不知道,熵神教里的人是否真的信仰熵神。

雨后初醒的街角,还没有多少行人,一道黑幕消消散去。离娄回去看女友,等了一下午,等到她坐车回来,是她以前就认识的男性朋友。她笑得很开心,没有他,世界照样转动,看到她还开心就好。他还在的话,只会给她带来更多不愉快吧。离娄盯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走进大楼。黑暗一闪而过,离娄从街角消失。

元世界能准确定位到现世界的某个地点,这需要极强的对方位的把握,并不是人人都可以随便哪个地方都能去。

离萧那里,离娄沉默地坐着。

今天心情不好?

就连我的情绪也逃不过你的耳目。

或许是,也或许只是我了解你。你的脸色虽然如常,但心情好与不好时眼神还是有所差别的。

我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有我没有的。她并不是非我不可,我不知为什么还要在她身边。

她并不是非你不可。你呢?

我没有孤独,不知如何才是爱。

没有孤独的人才有真正的爱,因孤独在一起,那只不过是一种逃避罢了。俩人在一起成为习惯,最初的新鲜过后又有无数问题。

我不会再去找寻。

不管你会不会去找寻,她该出现时就会出现,不该出现时就不会出现。凡事不会因为你去找寻就能得到。

他想到,世事如此不可控。

别难过。人可以整容,照片可以修改。你长着眼睛,眼睛却成为欺骗你的工具。她有许多别的好的地方,还需你慢慢发觉。

我和她还可能吗?

只要你愿意。

离娄摇摇头,他怕受伤,若他不爱上她,那么就没有什么能够伤到没有孤独的他。她能让他改变。

离娄没发现自己现在的不问情由的倔强。

这其中的悲剧是离娄只是因为报恩而和她在一起,她是真正喜欢离娄。那个男的只不过临时应付一下,什么都不是。离萧已经暗示了很多,既然离娄依然如此表示,证明离娄早就想离开她,离娄才是他们这段感情的背叛者。没有孤独的人还是会爱的,离萧自己清楚,所以没有孤独不能当作借口。

离娄去了另一个地方,离萧无法和别人一起生活,所以一直把离娄放在外面。

台风过后,天地一片清朗,因为台风而滞留的旅人,也终于可以回去。离娄坐轮渡去一个岛,在甲板上看风景,转头却看到一个正在上船的女子。沉闷中出现眼前一亮的感觉。虽然她很美,但让他注意到的绝不是她的美,而是她的特质,让离娄觉得是同类。

她的动作、表情看上去就和平常人一样,难道也是元世界的?

对方也发现了他,转头微笑,礼节性的。

周雪冰没想到坐渡船也能遇上元世界的人,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现世界偶遇元世界的人。那种感觉,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元世界独有的特质。她甚至对他微笑,亲近她的人才明白这有多么难得。算是打过招呼,她走进舱室小厅,冲了杯茶坐到角落。她打算就这样渡过轮渡到岛上的时间。

早上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碗,愣在那里,只为想到同样发生这样的事,那个人会如何关心她。连续几晚都没有睡好,让她手脚冰冷,神情恍惚。她所有的悲喜无人诉说,堆成乱絮。失手打破的碗,就像没有凭依的自己,落下着地便会碎去。

心絮不宁的喝完茶,又冲了一杯,走出舱门。那个人还在那里,一出去就能看到。看着海面的他,散发强烈的孤独气息。他回头,两人视线对上。

“你,悲伤什么?”她注意他们相望最初一瞬,他的眼睛是有悲伤的。元世界的人都是处理情绪的高手,在他们身上几乎没有大喜大悲的存在。所以看到他在公共场合流露悲伤,觉得十分不自然。

“海,是我死去的地方也是我重生的地方。”海面船开过的地方泛起浊黄的海水,“我虽然重生,可是有一部分的我,永远都留在那里。”

她明白了他这时情绪的复杂,没有接他的话,再说下去也许就是他不愿提及的隐私了。她倚在栏杆上说:“神有一千个假面,每个人都是神的千分之一。”

他听离萧说过这句话,这是神殿时期他们的信仰。离娄对宗教不了解,也没有感觉,回:“你像我见过的一个女神。”

“在哪见的?”

“在一座冰雪神殿,我偶然进去,什么都不明白。也不知道哪里惹恼了她,几乎死在那里。”

“元世界还是存在许多凶险的。”

今天的笑已经比十多年加起来都多了,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原故还是快死的原故。冰雪神殿?她明明知道的,却没有告诉他那是什么地方。

下船后,不知为什么接她的人没有来,心里升起一种感觉,也许就是世俗之人常说的不详的预感。

女神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绝美的女神从纯粹的黑暗中步出,太大现实的冲击感,反而让她明白不是梦。尹俏眉仰头和空中的女神对视,不知道女神看着她想什么,高高在上的感觉,就像已经消失的那个人一样。

女神微笑,温暖的充实感出现在尹俏眉心中,转瞬一阵坠落,意想不到的轻灵,就像羽毛一样飘落,落入一座小木屋。小木屋里的一切都很陈旧,唯一的窗子看出去是一片黑暗。走到窗边往外看去,下面遥远的地方,有一条光流静静流淌。

这个空间,只有一个房间。女神说:“这里是我的无忧宫。”

女神在摇椅上坐下,那姿态,仿佛她躺着再也不会起来。

“这不是一般的房子吗?”

“这里什么都是,什么都不是。这是一般的房子,这也是无忧宫。只不是换一个符号表达,房间仍然什么都没变。”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神?”

“神都是人造的,神在神的世界也是普通人。”

尹俏眉在小木屋里四下走,看每一个摆饰每一个细节,一边问摇椅上的女神。

“你们也有神吗?”

“我们也有我们的神。”熵神,或是彼岸的神。

“离娄,呃,你认识吗?”

“正因为离娄,我才把你带到这里,这是他的世界。却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些也不是你该看到的。”

“我看到了这些,若要走,你会消除我的记忆吗?”

“不会,到目前为止根本没有不影响大脑思维就消除记忆的方法。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愿意的话,你留下来。”

“好,我留下来。”她的身体有些颤抖,不知什么样的勇气,让她说出这句话。

这不是她应该靠近的世界。她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她的那句话会给她带来什么样严重的后果。

离萧给她吃下忘忧草结出的果实,果实比草叶更有效用也很危险。她吃完后就慢慢倒下,陷入沉睡。睡醒后她会怎么样呢?

小木屋失去了所有光亮,听到流水声。离萧抱起伊俏眉,走入水中,镜潭是镜溪的源头,镜潭的水是从彼岸引来。火荧莲一荡一荡的四散飘着,离萧把她放在镜潭上,看着火荧莲聚拢在她身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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