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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分别

雪雪姐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不爱说话,总喜欢低头盯着桌子画圈圈的小女孩。

我们略感意外:小莲是来送我们的吗?她是的,还带来了礼物,亲手画的两幅画。

小小的手将两幅颜料都还未完全晒干的画分别塞到了方想和雪雪姐的手中。

第一幅画上有大光脑袋的大力,留着长发的木村,非洲辫的阿合,温柔的雪雪,还有精神的方想。是流浪者乐队第一次踏进教室时候,对着小同学们唱出他们队歌的场景。我不知道一直低着头的小莲是怎么记住这些的,但从方想和雪雪姐脸上的表情看,这些确确实实是发生过,小莲她真的用心记住了这些。

第二幅画显然画的是昨晚上的篝火会。一大堆的人将一团看上去是火焰的红色状物体围在中间,火焰近旁则是流浪者乐队,自然还有想当然的我们。

看着画儿,我打心里面流过一阵来自春暖花开,绿树丛荫中的暖流,将沿途封冻的花花草草全都融化,带来了活力和欣欣向荣的生命力。

小莲还是低着头,手指尖扭捏着,生疏的说着:“谢…谢,我,会好好学习的,长大了一定会去看你们的。”

稚嫩,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我们听来就是绝无仅有的天籁。我们都知道自闭症的小莲做到这些是多么不容易,你可以想象这样的难度,如同雏鸟跃跃欲试,第一次展翅试飞,用个更贴切的比喻,就是当你拿着一堆生涩难懂,长句不断,用尽毕生功力却还是只能翻译标题的大不列颠文阅读时,那种抓狂,抱头痛哭却又恨天无门的感觉,有么有!

小莲的脸色有些疲乏,看得出,她一定是在这里等了一夜,就为了和我们告别,送我们她亲手画出的画。

雪雪是个感性的女生,眼泪儿已经流在了她的双颊上。木村更是一把抱起了小莲,露出他不多见的笑容。小莲也笑了,红着脸,有些腼腆。

“雪雪,阿合,大力,方想,”木村说出的话总是那么严谨缜密,可这一回他却毫不犹豫得冲动了一回;

“我想留下,留在这里,照看这些孩子们。”

我们个个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劝他,也许应该用他在几天和我,林寻还有彬哥说过的话来说服他:做事千万不要莽撞,应该多考虑考虑它的后果。

只有雪雪很淡定,她拍着大力的肩膀,笑问道:

“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刚刚想好的。”木村捂着小莲的双手,看向了我和林寻,陈彬:“你们几个让我明白一件事,有时候冲动未必就是坏事,想得太多,考略太多,患得患失,反而让自己有很多遗憾。”

“木村哥,你总算说句人话了。”陈彬摸着自己下巴,只可惜少了一些沧桑的胡渣。

意外的小莲,意外的木村,意外的插曲,人生永远都充满新奇和新鲜,时间向前的过程中我们的思想也跟着受周围人的影响,或多或少,可唯一还不会变得,是自己的本性,冲动的本质就是心底的渴望,驱动自己的身体,实现自己的本性。

我们真的走了,原以为可以悄悄离开,谁想到小莲来了,还带走了木村柔软的心。

我也知道,一旦我们踏上市中心的水泥地,就要和方想再次分开了,我想尽量将这忧伤的情绪埋住,可我们谁都明白,在你最能表达心声的伙伴面前,你永远无法掩藏住心底最真实的感情。

所以我不想将这段告别描述的太详细,因为这只会加深我们心中的伤痕。我们走了,和方想说最后的再见,再也不见……

那是二十四小时后一趟驶向f市的列车。

横着坐开的是我和林寻,陈彬。

想当然再一次分开了,或许这会是最后一次,以后也不会再有“想当然”这个听上去很随意的称呼了。

我们不想让方想继续担心,在达到市中心后,便选择了返回。因为这一趟的追寻,我们已经满载而归。还有什么理由要让家中关心我们的人每天惴惴不安呢?

“八大家,林寻,彬哥,回去以后要向小莲妹妹学习,好好做作业,天天不迟到!”

我默念着临走时方想和我说的话,什么时候他也这么婆婆妈妈,啰里吧嗦了。

不禁笑出了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世界,感慨道:马上就要回家了啊,不知道爸爸,老薛会不会准备了大刑伺候呢?

出乎意料的是,当我小心翼翼地踏进家门却还是被爸爸逮个正着,正当我心惊胆战等待即将来临一大堆的咆哮声时,爸爸却用很平常的声音告诉我:方妈妈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他了。他理解我,知道我要是不去见一见好兄弟方想,怎么也不能安心。

所以他不会责怪我,只是给我提了要求,让我好好准备投入到接下来的学习中,再不要为了其他事分心了。

我大松一口气,按照寻常逻辑推理老薛那边一定也会如是轻松混过去的。

可我又错了。我和林寻被老薛当着全班的面狠狠地批了一顿,厉声呵责,声言这是翘课的反面教材,要让全班同学谨记。

我应该感谢老薛将这件事的性质规定在了班内违规违纪的范围内,否则我和林寻,哦,当然少不了彬哥,我们三个的大名一定会出现在校园广播中的。

“唐宋,林寻,下节课开始你们给我老老实实的换到第一排来!”老薛余怒未平,大巴掌直接找了讲台出气。

没想到我和林寻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在时隔,额,反正我自己也数不清的多少个日日夜夜后,重新成为了同桌。感谢老薛,用这种间接的方式加深了我和林寻的友谊!

挨了一顿训,再加换个座位,这样的处罚简直是轻微不足道!嗯,方妈妈的功劳肯定少不了的,我和林寻也很通人情世故的准备弄一份大礼,去方家登门造访,表示感谢…

陈彬自然也没有受到物理性质的惩罚,他那位我们未曾结交,只是偶尔从散播小道消息的同学口中听闻,曾经刚正不阿为了正义在校长面前大发厥词的老班主任,操着咳几声,说几句的嗓音,心痛地对陈彬说:“陈彬啊,你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老头子我也不管你了。你不要怪我,我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哀莫大于心死,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

彬哥说他早就盼着那个半边头发都白了的老班主任对自己说这些话了,可为什么亲耳听到以后心里面会有空荡荡的感觉呢?

“贱呗!”我用嘴简单明了的话深入浅出的阐释了彬哥心理上的变化。

“嗯,有道理。”陈彬非常赞同,完全没有听出我拐着弯骂他。

“你们可算回来了。”妙妙出现在我们面前,她把齐肩的短发扎在脑后形成了一个短短小辫子,又多了几分少女的青春。

“礼物呢?”妙妙伸出洁白的小手,期待的看着我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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