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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第十三夜 异端的瓮城 2

调查D教会的姜盛奎PD至今未归,为此电视台时事节目的负责人郑部长此刻大为光火。在此之前,由于他们调查D教会的牧师,D教会的信徒曾闯进电视台大闹一场。本该对这件事负责任的家伙,直到现在还不露面。

“气死我了!快去把那家伙给我抓回来!这家伙现在哪里鬼混呢?”

部长绝对不会因为姜PD消失而担心才这样的,确切地说是因为找不到出气筒才这样暴跳如雷。一旁的成延哲记者连忙解释起来。

“姜PD说是去D教会的祈祷院看看。他不是逃跑,是为了下期节目做准备……”

“烦死了!我现在很烦,你少说废话!要是那样,何必他亲自去,派一个记者去不就可以了嘛?他真是惟恐天下不乱啊,这一去不得火上浇油?”

一说起姜盛奎PD,部长一副恨不得把人活吃了的表情,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

“喂!成记者!你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什么?”

“我让你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啊,怎么找回来?他连电话都不接。”

“我让你直接去那找,给那个祈祷院还是什么院的打电话问!”

部长火急火燎的下命令,丝毫不考虑实际情况。姜PD才几天没来就派人去找啊?成记者听到不由得火大,但又不好发作,觉得委屈就应该奋发图强,抱怨只会自讨苦吃。可话说回来,去那个祈祷院找姜PD,简直是又累又苦逼的差事啊……

“时事部本来就缺记者,我去了怎么办?”

“快去!”

也不知道部长说话有没有经过大脑,只知道一味的下命令。时事部的记者整天忙的要死,部长竟然派记者去找人,真是闲的!可是又能怎样呢?上级说什么都得照做,这可是在韩国社会通行无阻的准则。

“真是的。”

成记者虽然一肚子怨气,还得乖乖按照部长的指示,去祈祷院找姜PD。话又说回来,这个姜PD也真是的,不跟家人联系,也不接电话。电视台门前成天有一帮信徒来示威,炮轰他负责的时事节目,在这个关键时刻,姜PD本人竟然玩起了失踪……

其实成记者有点怀疑,姜PD的失踪或许跟D教会的人有关系。作为时事节目的记者,与其向警察报告失踪人口,不如靠自己的力量去找。

“要是D教会的人真把姜PD杀了,事情就闹大了,那可是特大新闻啊。”

如此想来,是否要感谢把机会留给自己的部长呢?成记者自言自语的说着起身离开。

“大家注意了,在这里填一下自己的职业。还有,这里有是否交十一税的选项。”

一位看起来是教会志愿者的女子边说,边露出甜甜的笑容。世乾看了看她,疑惑的问道。

“十一税?那是什么呢?”

“十一税就是把自己收入的十分之一献给上帝。这在教会的戒律中也是有明确规定的。”

那个女子耐心地解释了十一税。世乾在职业一栏填写无业,即使想交十一税也没得交。世乾明明记得,早在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初期就已明令禁止的十一税,怎么在这里征收呢?D教会是何居心?世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管他呢,反正我也不用交。”

如此盘算后,他开始填写教徒卡片。填的都是虚假信息,而且也不记录到电脑里,应该不用担心有什么麻烦。

“那么请您相信耶稣,接受耶稣的救赎吧!”

“啊……好的。”

世乾连连点头,极力做出和善的表情。如今已进入D教会内部,剩下的是怎样才能看到圣灵大复兴会,这个所谓的圣灵大复兴会是朴牧师的拿手好戏,据说一年只举行两次。

“看来……得费不少时间呢。”

不过按手祈祷倒是常有,问题是世乾没病,没办法去申请按手祈祷,不仅如此,他无家无业不说,又不住在仁川,恐怕行不通呢。

另一边,教会外面悬挂着商铺的商人的横幅,‘恶毒的异端教会,朴真英牧师快快滚蛋吧!’诸如此类攻击性句子充斥在各个横幅上。韩国是一个非常注重礼仪的国家,就算是对方拿着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假如因此破口大骂,会被看作是‘没文化、没礼貌、没素质的人’。所谓态度决定一切,那些看热闹的人并不关心谁对谁错,他们只凭表面来判断,谁看起来体面,就支持谁。假如,国会议员在国会中说脏话,就会受到全体国民的唾骂。反过来国会议员只要表面功夫做到家,即使在背地里贪污几十亿甚至几百亿,也照样得到人们的拥戴。

世乾也一样,对那些商人会被迫将商铺低价转手给D教会毫不关心,他只是为了调查D教会背后的吸血鬼势力,才接近D教会的。

“看来,我要过一段命里都没有的教徒生活了。”

这些日子,世乾准时参加教会主持的各个礼拜,与此同时他留心收集了祈祷院以及D教会的相关信息。不过这个教会,到处都是警备系统,各个角落都安装了摄像头。总之很可疑,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干吗如此兴师动众,把防范系统做的这么彻底呢。

庆幸的是,很快,世乾就有机会接触到按手祈祷。这个所谓的按手祈祷并不是圣灵大复兴会,而是那些比较困难的信徒常来的凌晨祈祷会。

当天,朴牧师穿了一身华丽的牧师袍出现了。看到朴牧师的瞬间,世乾差点以为是什么教皇亲临。当然了,教皇是天主教的,而这个D教会虽是一个异端教会,但也属于新教。不过,新教是在传播清教徒的教义,教导人们应当勤勉、诚实、节约。而这个D教会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宣扬捐钱至上主义的地方。世乾的家里曾是天主教徒,小时候跟父母一起去过几次教堂,那里虽有捐箱,但并不强迫人。其他的教会也有类似捐箱,而这个D教会果然是异端,公然要求所有人必须把钱换成D教会内部货币——塔兰特。塔兰特可以在教会内部商店里使用,不过能买的东西是有限的。由此可见,他们是通过记录人们兑换塔兰特的数目来判断每个人捐了多少。译注:塔兰特,在古罗马时期指1塔兰同重的黄金或白银。

看来,能发展成如此大规模的教会,是有其独到的经营哲学。世乾虽感到荒唐,但为了不引起怀疑,还是乖乖兑换了三十塔兰特,放进捐钱箱里。世乾还在想,每次礼拜的时候,他们都把捐钱箱拿出来,会不会让这些信徒感觉有负担呢?不过,捐钱箱里的塔兰特每次都是满满的,看来是他多虑了。

捐钱箱已满,朴牧师开始说教。其内容空洞乏味,说穿了就是让信徒们多捐钱。接下来就是期待已久的按手祈祷仪式了。

“被疾病缠身的兄弟姐妹们,需要得到上帝恩宠的兄弟姐妹请按照顺序出来吧。”

朴牧师的话刚一落地,只见守在第一排焦急等候的人们,陆陆续续的起身,而朴牧师嘴里开始不停念叨什么。

“#%—*……”

这段正常人根本没办法听懂的疯话,就是所谓的‘方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做戏,下面的一些信徒也在口吐飞沫,跟着说那些方言。

如果这就是所谓圣灵附体,那么,鬼魂附体的巫师也能称之为圣灵附体了。

“尼玛,真是一群疯子。”

那一刻,世乾真想,管他什么调查,恨不得当即掏出枪来,扫平这群装神弄鬼的家伙算了。他们刻意地从旧约里断章取义,按照自己的需求形成了异端宗教体系。

如果说十一税记载于戒律中,所以应当采用它,那么,他们怎么不遵守《利未记》中的其他戒律呢。女信徒应避开生理周期去教会礼拜,肉也要挑着吃,还要有专门的屠宰场。他们明明宣称和犹太教完全不同,却偏偏喜欢十一税!译注:《利未记》是摩西五经中的第三本。

世乾是无神论者,对朴牧师所说的方言反感至极,在厌恶神鬼之说人的眼里,这简直是在发狂嘛。假如,借着神灵说方言跟巫师装神弄鬼有所区别,那么拜托能不能在表面上做的高雅一些呢?仅仅从表面上来看,真的是毫无区别。

世乾极力掩饰着内心的鄙夷,惊奇的望着这群人,两手一直并拢在一起。

按手祈祷终于开始了。朴牧师的神情立刻变得肃穆起来,当他的表情转为从容镇定的那一瞬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这个细节却被世乾尽收眼底。对大部分人,朴牧师无非是一通乱拍乱打了事,直到出现了外伤患者,只见一位盆骨碎裂的老太太,忍受着剧痛,连医院都不去,硬是撑到了教会的按手祈祷。

“主啊,请治愈这位伤者吧。相信圣灵的降临!哈利路亚!”

只见朴牧师拿出一个盛满红色液体(确信无疑是血)的铜碗,然后把铜碗里的血一滴一滴地洒向患者的伤处。朴牧师专注的神情看起来貌似是一种宗教式虔诚,而在世乾的眼里,这不过是担心血液被浪费罢了。

“是圣血啊!”

信徒们兴奋的高呼,信徒们都坚信这碗圣血是在一九九九年,从D教会的耶稣像腰里流出来的圣血,具有治愈疾病的神奇疗效。但世乾一眼就能分辨出这是吸血鬼之血无疑。如果是吸血鬼的血,治好这点外伤不足为奇。

但是在被第一次见识的信徒眼里,伤口能在瞬间得到治愈,简直是是太神奇了。仅此一例,就达到了令人震撼的效果。这些信徒追求的无非就是现实中的奇迹,现实中的富贵荣华,他们的宗教意识纯粹是祈福性的。曾经让赫尔曼。黑塞为之折服的佛教,传入韩国就变了味,看看每年临近高考时,全国各地的寺庙被挤的水泄不通就会明白,韩国社会对宗教的意识。译注:赫尔曼。黑塞,德国作家,一九四六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而朴牧师这边,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年轻人让他十分不安。此人整齐的梳理着掉色的头发,一副乖巧的模样。最近一段时间,年轻人突然出现在教会,认真参加教会活动,而这个年轻人的眼神里暗藏着杀气,仿佛是盯上猎物的野兽。之前时事节目的姜PD也没有这样的眼神,这就是猛兽和老鼠的差别,偷偷来挖掘秘密的人和夺人性命的家伙,从言行举止就能看出其截然不同。

“要小心了。”

朴牧师感到惴惴不安,匆匆结束了按手祈祷。而大清早就来发疯的教徒们看到奇迹之后,带着活力和惊喜离开了。按手祈祷充分满足了他们对奇迹的渴望,从这一点来看,按手祈祷在一定意义上是一种行善。尽管按手祈祷的成功并非是圣灵降临,而是有赖于吸血鬼的血。

出发之前,成记者先用PDA手机查看了自己的邮箱。科技越来越发达,现在这种手机也很便宜,就是用起来不怎么方便。因为实在太耗电了。

“咦,这是什么?”

他发现一封来自姜PD的邮件。邮件的容量很小,而且是用手机发过来的,直觉告诉成记者,这封邮件似乎和这次事件有关。姜PD平常不爱发短信,却喜欢用手机发邮件,成记者难以理解姜PD的这一怪癖。

“D教会祈祷院,非常危险,请求支援。”

邮件内容相当简洁,看起来像什么暗号。成记者看到这种邮件感到有些奇怪,他刚要去D 教会看看,怎么就提到祈祷院了?

“先去祈祷院附近打探下,在元通是吧……真够远的。”

回到旅馆,世乾给比尔。莫雷打电话说明了调查结果。

“简单的说,我确定这里的确是在利用吸血鬼的血来迷惑信徒。但是那又怎么了?反正除了你那儿,不是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搞到吸血鬼的血吗?”

世乾在电话里对着比尔。莫雷大声喊道。起初是出于无聊,世乾才接受了比尔。莫雷的委托,可他不想再查下去了,根本没这个必要嘛。他生怕继续呆在这里,自己也变成一个疯子。

“我都这样了,还怕自己疯掉,多少有点儿可笑呢。”

世乾嘀咕着,从房间里站起来。D教会背后一定有吸血鬼,但是吸血鬼藏在哪里呢?又不是真魔,没办法在大白天出没,只能呆在阴暗的地方。莫非是教会仓库?不可能的,那里每天都有人出入。D教会总部每天都来很多人,没办法藏吸血鬼。可能在D教会的院子里?忽然间,世乾想到了祈祷院,那个坐落在偏僻的元通,建在深山老林里的祈祷院,那里是藏匿吸血鬼的绝佳地点。

“祈祷院的详细地址是这里吧? ”

世乾从口袋里拿出了记事本,可惜上面记载的住址仅仅是一个邮箱地址,只能把信和包裹寄到这里,而祈祷院的确切地址是却不详,该去问邮局的人吗?世乾记起了朴牧师望着自己时,充满敌意的眼神,莫非他看出什么来了。

“那个家伙好像对我有所察觉呀?”

世乾把平光眼镜摘下来,结账后离开了旅馆。当初进D教会的时候填的信息都是假的,朴牧师发现了也查不出什么。世乾骑上摩托车,飞快地奔向江原道元通。

此时正值春暖怀开的季节,而老天似乎打算直接跳过春天,干脆进入夏季。天气异常的闷热,道路两旁飞着各色昆虫,它们前赴后继的扑到他头盔上面,世乾只得减速。不然,一会儿功夫全身上下都涂满绿湖湖的黏液。

“这明明是夏天嘛。”

如今才四月初,可是白天的温度比夏天还闷热。媒体报道说今年的气温很异常,但在世乾的记忆中,似乎连续五年都是这样的异常天气。官方强调这个温度很正常,对此又能说什么呢?这年头连蚊子都是多年生的。

世乾放慢了速度,发现周围的景色十分宜人,林荫树上长出了嫩绿的新芽,穿梭在树影婆娑的林荫小道,一股草木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整日奔波在血雨腥风中的世乾,享受到了难得的惬意。

世乾感受到久违的旅行乐趣,一路欣赏了江原道的秀丽山川。虽然是一个人的旅行,心情却惬意得很。在首尔时他常常去登山,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没想到刚离开首尔,竟如此的心旷神怡。

可是,到了元通,能找到住处吗?世乾担心的不止这些,如果D教会背后真的存在吸血鬼,那么吸血鬼一定会聚集在祈祷院。还没摸清祈祷院里的吸血鬼数目,就贸然前去调查,是有点危险。

但是,至少此时此刻,世乾的心情是愉快的。

“及时行乐吧。”

这本是史赫的口头禅,世乾也不得不认同这一点。不知怎的,世乾想起了扮演基廷老师的罗宾。威廉姆斯的和蔼面容,继续向江原道麟蹄郡的元通里驶去。

看到世乾独自前来询问,工作人员并不怀疑,如实相告。世乾向他表示谢意后,再次骑上摩托车。

从邮局到祈祷院不算太远。还是要避开行人。虽然不确定祈祷院有没有吸血鬼,那里有人在倒是肯定的。为了不引起人注意,他只能等到夜幕降临再动手。百无聊赖的世乾走进附近的小超市,买了点饮料和食物。

“咦?”

在柜台结账时,世乾忽然发现了钓鱼竿。看起来是冬天凿冰后用的鱼竿,他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不仅买了鱼竿,他还准备了鱼饵。虽然从没钓过鱼,但他觉得钓鱼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虽然从没钓过鱼,今天就将就着消磨时间吧。”

世乾拿着整套的钓鱼装备,到了小溪边坐下。他先是吃了点面包和牛奶,然后把鱼饵穿到钓鱼竿上。这里山清水秀、景色宜人,酒足饭饱后,还能静静的坐在溪边垂钓,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

虽然现在的处境,并不容许他享受过多安逸,但这已经足够了。

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浸染着秀丽的山水,世乾还钓上来两条鲫鱼,第一次钓鱼就上了钩,还真是条笨鱼。

“小鱼儿,你怎么那么笨呢,我可是新手啊。”

世乾将两条鱼放生后离开。本想随手弃掉钓鱼装备,但他又不忍心破坏如此美好的景色,随即装进了包里。

深夜的祈祷院依旧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祈祷院矗立在山林中,从远处看像极了一座豪华的城堡。周边的建筑和这栋气势恢宏的祈祷院相比,顿时显得简陋寒酸。

“先得想办法潜进去。”

祈祷院里面有不少人,不过,并没有明目张胆的设了警备。最多在门口设了一个保安,区区一个保安怎能挡住对世乾呢。

“一二三!”

世乾一口气就翻过了祈祷院墙。尽管祈祷院的墙上安装了摄像头,但是由于这个是定向的,无法构成障碍。世乾越过摄像头,绕到祈祷院的后方。

“早知道,应该在白天先调查一下了。”

世乾思忖着,仔细观察了祈祷院里的动静。看了半天,都只是一群信徒在一起做礼拜,没什么特别之处。

“看来得用血玉髓摆轮来探测了。’

世乾使劲咬破自己的嘴唇,挤出一滴血,将血涂在自己的项链上。果然……项链上的血玉髓摆轮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

世乾立即掏出葛拉克-18手枪,迅速安上了消音器。世乾蹲坐在透出微弱灯光的窗户下,装完消音器,紧接着装上子弹,准备停当后,世乾的身体突然不停在战栗,一股电流从脊背顺下来,扩散到全身上下。兴奋之余,他不禁噗嗤一笑,开始在黑暗里蹑手蹑脚的移动。

“好,前进!”

正准备前进时,世乾面前忽然掉下来不明物体。世乾条件反射的向一旁倾斜,随即拔出格斗刀,准备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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