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之后，苏暮发现周围再也没有一个能站得起来的人。自己独站中间，将秦卓雄的脑袋踩在脚下。准确说，是半边脑袋——他不记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头又开始痛，还残留着一点兴奋过后的颤抖。最近情绪真的很不稳定。艾米莉的死折磨着他，让他暴躁易怒。似乎是秦卓雄先开火，被人从后面撞到，踩在血泊里滑了一跌。不知为何，他对滚过来的那颗秃脑袋如此痛恨，想也不想就是一脚踏下……
“杀光！抢他娘！”
街头不知何时冒出许多闲汉，纷纷朝这里涌来。人人情绪激奋，大喊着抢东西的口号。还没死的钢铁兄弟班学员大部分都跑了。少数人退到门里头，还在抵抗。他们毫无疑问比那些在工厂上班或者无所事事的贫民能打。但疯狂程度上就差得远。霞无幻提着刀左冲右突，但人群都疯了，他就是有八只手也砍不过来。
几个人抱住了霞无幻的腿，眼看就要把他摁倒。苏暮叹口气，发现自己终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去死。他冲入人群，把脸上挨了一棍的霞无幻抢下，拖到一边。
“你救我干什么？”霞无幻仇恨地瞪着卡特，脸上被打的地方肿起来，眼圈黑得像熊猫，“你毁了我的前途，又假惺惺地救我，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前途？”
苏暮心头忽然涌上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懑。“前途？”他再度重复，大声冲霞无幻怒吼，“跟着秦卓雄秦拓海搞假赛，搞阴谋暗杀，踩着人上位就叫前途？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从前信誓旦旦地说，失去的要靠自己双手拿回来。结果就是这么一个拿法？靠舔人鸟蛋上位，你还能要点脸吗？”
霞无幻不说话了，表情古怪。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苏暮决定尽快离开。他撇开霞无幻，大步离开。暴乱仍在继续，但他管不了这么多。这罪恶都市没有一个好东西。去死吧！都去死吧！！
苏暮走得很及时。没过三分钟，大批黑衣特警突然涌入，当场将还在打砸的暴徒们全部击毙。一个瘦瘦的男人走向霞无幻，阴沉的表情像是能滴出水来：“怎么回事？”
“有人上门打砸……刚开始是吵架，后来就成了暴乱。”霞无幻解释。
“你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瘦男人似乎对霞无幻很有成见，“你的话、我每个字都需要核实。”
霞无幻苦笑：“我承认，在对付大机器人的时候是做得过分了些。但我已经很诚心地悔过了，不然也不会进这个班。另外，卡里克专员，我这里还有个特别的消息，您一定感兴趣。”
卡里克，当年在海南重工里开着大机器人和苏暮与霞无幻打过一架。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小的机甲驾驶员。
听说有特别消息，卡里克阴沉的脸上露出些许假笑。“最好是个能让我感兴趣的消息，”他对霞无幻说。
霞无幻努力让自己平静，手指却不停颤抖。“我发现了杰瑞米·卡特的真正身份，”他嗓子显得特别干哑，“杰瑞米·卡特就是苏暮。是的、他就是苏暮。刚才他上门闹事，被我认出来了。我不敢揭穿，怕他杀人灭口。”
卡里克足有三十秒没说话。慢慢地，他脸上的假笑变成真笑。“原来是他，”真笑变成狞笑，“这倒真是个意外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