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是人类永恒的话题。
不论是在修行界还是在科学界，都有不少人对月亮异常着迷，“嫦娥奔月”。
姑且不去提发生在月亮之上的种种故事，光是月亮本身，也很让人着迷：
直径是太阳1/395的月亮，依靠月地距离也是日地距离的1/395，以距离抵消大小，使得在地球上空看起来，月亮和太阳差不多大；而后，月亮和太阳划分天时，一者掌黑夜，一者掌白昼，并由此概念为基础，在地球神秘学体系中占据了和太阳同等的地位。
和太阳同等的地位，和亘古以来一直默默燃烧自己的太阳同等的地位。
法先知呵呵一笑，叨了句明月几时有，随手抄起酒葫芦仰头一灌，露出享受不已的神情。
然后，他突然扭头，看向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的云中书：“你要不要来一口？”
将一部厚重蓝皮书夹在左手腋下的云中书，轻轻摇了摇头。
法先知洒然一笑，右手一翻，将酒葫芦收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观察好几天了，感觉如何，要不要传法于他？”
云中书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淡淡道：“是块好苗子，但我还想再观察一阵，看他在这次魔潮中的表现再做决定。”
“那我就捷足先登，先传法于他了。蓝天灵，蓝天之灵……”法先知忽然叹了一口气，“世事皆虚幻，何处觅真知？元间乃虚无之极致，扭幻为真绝非易事，也不知道他们可有进展。我滞留此界无数甲子，而今终于得窥一丝变数，希望最后不要落空。”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实与虚幻，不过知与不知罢了。”云中书上前一步，与法先知并排站于行政楼楼顶边缘，看向学生公寓的方向，“此次域外天魔之算计，却不知莫风他们能否看破。”
“看破也好，看漏也罢，临了头，终须手底下见真章。”法先知轻轻扬眉，“且看各自造化吧，我去也。”
说完，法先知一步踏出，出现在蓝天灵的寝室——
当蓝天灵刚刚推开木门，正准备进入寝室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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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看见室内有人，蓝天灵一惊，下意识地扬手甩出无数细小冰针激射向前方。
但冰针前行不过寸许便崩裂碎断，就如从来没出现一般，化为乌有。
蓝天灵一愣，终于看清眼前人影，惊讶道：“啊？会长？”
因法先知半披法衣而袒露半边胸膛实在是辨识度极高，蓝天灵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自家学生会会长。
『会长来这干嘛？来找我？找我干嘛？我暴露了？』
眨眼功夫里，蓝天灵心中念头一个接一个地冒出，瞬间让他从惊讶转为紧张，兴许还有些慌张。
他知道慌张不好，但他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流露出慌张之意，只知道自己确实挺紧张，连忙利用关门的动作尽可能地平复心情。
但法先知消去冰针后，直视着蓝天灵，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淡淡笑问：“你可晓得玄道妙理、修行诀要？”
蓝天灵不解法先知来意，略有些迟疑道：“略晓一二，是知也是不知。”
“我有四门道法，由浅入深，循序渐进，依次为‘术’、‘流’、‘静’、‘动’。
术字门中，乃是些请仙、扶鸾、问卜、揲蓍，能知趋吉避凶之理。
流字门中，乃是诸子百家之经意，或看经，或念佛，并朝真降圣之类。
静字门中，乃是休粮守谷，清静无为，参禅打坐，戒语持斋，或睡功，或立功，并入定坐关之类。
动字门中，乃是有为有作，采阴补阳，攀弓踏弩，摩脐过气，用方炮制，烧茅打鼎，进红铅，炼秋石，并服妇乳之类。”
蓝天灵愈发疑惑了。他平复好心情，不去胡思乱想，反复呢喃数遍，忽地反应过来，这些似是《西游记》中菩提道人的台词。他试探着问道：“似这般可得长生否？”
“若要长生，流字门似壁里安柱，静字门似窑头土坯，动字门似水中捞月。”法先知笑意愈发浓厚，“汝愿求长生否？”
蓝天灵轻轻合牙，舌抵上腭，陷入了沉思。
法先知，究竟在说什么？
四门道法，皆不可得长生，若愿求长生，还能授我七十二变不成？若不愿求长生，何以不提术字门？
等等，七十二变？问卜揲蓍？变？算？
蓝天灵额间冒汗，大概猜到了法先知来意，缓缓开口：“小子蓝天灵，不求长生，但求术字门中道。”
法先知笑道：“术乃小术，不过方法策略，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最是浅薄。汝愿学之？”
蓝天灵对曰：“知其然在先，方能知其所以然。由浅入深，循序渐进，可得真知。”
“然也然也，先知在前，真知在后。”法先知满意地一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玄虚话语，只轻轻拍了一下蓝天灵的肩膀，“不忘初心，好生修行。”
然后，法先知转身，忽地消失不见，正如他轻轻地来，又轻轻地去。
这时，蓝天灵终于敢放松身体，往后一倒，靠在门上不住大口喘气。
当然，他一边喘气，一边苦笑：居然会是这样……
过了片刻，蓝天灵吐出一口浊气，终于直起了身子，顺带发动能力将身上、衣服上的汗水污渍去掉。
“学生会会长，法先知。”心中念着，他看向将汗水污渍裹住的小水珠，神情愈发复杂。
他似乎暴露了，也似乎并没有暴露。
说暴露，自然是因为法先知句句话都在意有所指，仿佛是在支持他先加入学生会参与学生活动、再借机调查学校辛密的行为，即肯定他先追求知其然、再追求知其所以然的想法，并刻意强调了一遍要不忘初心。
但要说没有暴露，则是因为这些都只是他自己的揣测分析，法先知只是在教授他修行之道而已，并没有挑明什么——
是的，教授修行之道，术字门中道。
虽然法先知在问完话后并没有什么动作，径直就离开了，但通过两人间的一问一答，蓝天灵如同心中升起明悟，对玄机妙要的理解大有长进，真的就掌握了术字门中道。
请仙扶鸾，问卜揲蓍，趋吉避凶之理——
说白了，就是个“算”字。
算尽天下法，道透世间理。
所以，法先知真的是在“教授”蓝天灵术字门中道。
所以，蓝天灵神情复杂，算是知晓了这位学生会会长的手段：
游走于似是而非间，好生算计，好生算计。
蓝天灵知道，他应该已经暴露了，只是他并没有任何证据，恍若只是在臆测自己暴露了而已。
但好在哪怕他真的暴露了，法先知也出乎意料地并没有打算揭露他，反而还似在盘算着什么，另有谋划。
对于可能存在的幕后伟大存在，
对于可能谋划着什么的法先知，
对于这些游离于确定与不确定之间的所有存在，
蓝天灵都不想再费脑子去试图分析个所以然了。
他只需要将现在的情况理清楚：
他要找到幻想侵略者完成出勤任务；
他要加入学生会先摸清学生会底细；
他要调查出学校真正的秘密与真相；
他好像得到了法先知的支持与默许；
他好像突然就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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