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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

晨光降临后的蛇岛注定无法平静,军队登上这座离岛,封锁所有进出港口。毕竟,一整个离岛的四分之一变得坑坑洼洼,看起来酷似陨石撞击的话,怎么瞒也瞒不过去吧。

被士官盘问一上午,我和肖白终于如愿走出山地特殊作战部队的临时驻地。回到巴家已经是中午,八德子还是趴在青藤架下教莫小言玩玻璃球。

咚,院门被个赤膊男人甩开,来的是老巴的徒弟,一个红了眼睛的黑瘦汉子,大汗漓淋也没空擦一把,“阿德,师父在渔场那摔了,你快去卫生所看看啊!”

我揉揉额角,好吧,一切回到原点。

镇卫生所病房里,病床上的老巴妥帖也极其拘束地躺着,杂草似的头发被剃去,取而代之的是消毒棉和网兜,皱巴巴伤痕累累的手放在床边,银针刺进手背突起的血管里,不年轻的身子接了许多管子,不知名仪器的滴滴声不时机械地响起,萦绕在白色世界里。我弄好莫小言的事过来时,八德子颓唐地搓着老巴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爷也要走了吗?”他抬头问我,“因为我们去锥洞,惹海神生气。”

“不关事。”我替他倒了杯热水,“喝点水。”

“你和村里的法师是一样的人。”巴德冷不丁说,“除了说谎,你们会甚。”

我望进他茫然的眼底,片刻后默默关门退出,任何解释都发挥不了理性作用的话,那就让时间冰镇他。[……]

病房外有很多熟人,曹诗拉着肖白左看右看,蓝兰抱着莫小言任护士怎样劝也死活不松手,据说退出娱乐圈的珅先生靠在椅背上,见我出来似笑非笑地一指我身后的林岚。其实不用他提醒,一出门芒刺在背的感觉就足够销魂蚀骨了。

林岚脸上贴了两张创口贴,右手小臂至手掌缠上白绷带,虽然单马尾少女眼神依旧锐利,可确实是从小到大少见的受伤摸样。她乜一眼我,利落转身离去,什么话也没和我说。现在的值星部长佟竻拍拍我的肩,跟在林大小姐身后离开。

“顾和呢?”我问杜珅。

“在西警司,蛇岛的事情有些大条,”杜珅笑笑,像极在幸灾乐祸的鳄鱼,“山地特战那边在归氏疗养院地下室发现一具男尸,死因不明,从衣着上看,初步断定为神策军,尉官级。”

“他负责这事?”我记得那家伙是去跟进秦岿了。

“算是任务的相关吧,”杜珅没明确回答我,摆摆手,“没事就快点回西警司,现在是鬼月,福店周边又爆发瘟疫,疫区很乱,商店仓库被哄抢了很多,人心惶惶的,现在消息是控制住了,游檄令和山地特战还能维持秩序,再晚点不行就要全区戒严了。”

“什么?!”

镇公会还是古板森严的模样,只是路过疫病厝时,廊上到处都是索要文件催促进度的吆喝声,俨然一个有格调的菜市场。他们的头头在院子里吵架,边吵边签文件,为是否开放疫区外的医疗措施争红眼。一个头头说不开放,不开放出什么事你向太尊请罪么!另一个就吼回去,开放了出什么事你连向太尊请罪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那群怪物咬死!两个头头沉默了,最后开放的事不了了之。

头头四周的人里,长久以来在海政办公室晾着的林家三兄弟特别显眼,他们怒吼着手忙脚乱地加盖各种公章,有一大拨子富贵乡绅不知从哪得了消息要出海逃疫,人就算了,还带着产业,一运上船就是大宗货物,直接忙疯海政的三人。

我想了想,决定默默消失,反正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西警司周洲法医的地盘依旧阴沉沉,几个解剖台上都沾有血迹,不知道上边曾经躺过什么,周洲还是那副眼袋深重半死不活的模样,我来了也不奇怪,做着实验有气无力地和我聊天,“怎么到我这里来了?我记得你是不能理解我的理念的。”

“一直不能理解。”我坦诚道,“只是来问下一下福店村那边……”

“愚昧。”周洲的视线从显微镜上离开,指尖灵活地转一下玻片,又埋头鼓捣一阵,“过来看看,重点关注气泡,也许在你们眼中不是气泡……看见什么了?”

“半透明,长条状,有节,软体动物。”我描绘见到的生物,在透明液体里蠕动的东西有个更直接的名字,壶蚓,“这是……”

“疫区甲型样本的脊髓切片。”周洲抽出几份份实验记,“不论做多少次,总有气泡生成,本人自认为技术还是不错的,现在看来,果然不是技术问题。”

“你刚刚说甲型?”

“嗯,疫区其实有两种感染者,虽然症状都差不多,但我认为还是有不同的,比如甲型样本的脊髓切片有‘气泡’,乙型样本则没有。”周洲合上实验记录,阴测测道,“比如,甲型感染者的增加速度远远比不上乙型,因为甲型现在是呈负增长趋势。”

“你是说,甲型感染者正在减少?”我有点吃惊,但想想也对,且不说青宗,就是神宫也不可能放任手下制造一场大瘟疫,要是真这样,一旦东窗事发整个皇室连同神宫都要给逝者陪葬,这个代价太大了。

“是呢,感觉就像被编写了自行崩坏程序一样,第六到第九次的抽样捕获的样本里都没有发现,反而是乙型感染者有增长的趋势。”

“增长?”我注意到他用的是增长而不是传染,即使两个词在结果上没什么区别,还是觉得怪怪的。

“对,是‘增长’,而且原因不明。”周洲拍拍自己白大褂上一块暗红,发现弄不掉便放弃了,“不论甲型和是乙型都不会传染。支持这个结论的证据就是,我至今没任何‘发烧,体温下降,心跳骤减,意识不清,无痛感,嗜血嗜杀,犹如丧尸’的症状。”

“您接触样本的时候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太激动忘记了,”周洲法医用挂着眼袋的眼睛病恹恹睥睨我,道,“难得有人不认为是通过血液和唾液感染的,只可惜是你……愚昧。”

“……我哪儿愚昧了请您明示啊喂,第二次了。”

“没说你。”周洲抿一口过夜浓茶,埋头写起报告,我瞄了一眼,是蛇岛发现的神策军尸身的,还未细看,周洲瞪了我一眼,刷刷写好报告塞给我,不耐烦地挥挥手,让我送去十三书库给顾和。

经过冻雾前院时候,心理咨询室门半开着,里面没人,空荡荡的只有散了一地的零散文件,那个章载宁教授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十三书库和平日一样,记着无数冤屈的卷宗阴森森排在架子上,越发浓重的怨气黏糊在纸页上,生生凝出水滴。

“过来。”顾和一拍身旁的空位,几日不见,那家伙的右眼缠了绑带,左眼笑成一枚月牙,依旧可以分辨顾盼之间的神采,“你去了周洲那里。”

“嗯。”我点点头,落座。

“快收官了,莫昉在布置。”顾和一下掐住我的脸,“小恶龙,蛇岛的事怎么说。”

“没什么好说。”我甩开他的手,昨夜被箭风割伤的地方隐隐生疼,“役灵被灭,术法连动,反噬至死而已。”

“而已?死的是神策军,抬出来跟被剁烂似的,你让我怎么向王庭交代。”顾和抽走我手里的报告,随意翻看,“天朝唯一一支异能者军队,小天子该心疼了,当初费老大力气才从四处手里抢人,来来去去还就千儿八百人,还不断减员……箭伤?”

“嗯,蛇岛四分之一的箭簇覆盖面。”

“哦,哪位这么大手笔?”

“不太清楚。”

“之前答应我什么了。”顾和笑道,只是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你最近大概见不到岳斌了,死的神策军是他弟弟呢,小恶龙。”

“……古骊海防。”

“啧,挺强的,怎么后来灭国了?”

“国之东海不设防,骊王将之封赐给海神,属于神域。敌军能从那儿登陆,本就没人料到,至于阻击,哪个呆瓜会触犯神明呢?”

我已经习惯忽然出现陌生的记忆了,染着尘埃的回忆仿佛都在活过来,一步步填满脑里的空白,无穷无尽有无休无止,“说起来,西海倒是奎尔丹将军的地盘呢……你那只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归家里人要走了。”顾和摸摸眼上的纱布,说得没心没肺,“要得到些关键的东西,总要有付出。别这个表情,小恶龙。他们比我惨多了,为神宫在胥川建的实验室大多被你们的侠纵捣毁,试验资料也流失不少,怕是损失不少。这样想来不就值了吗?”

“喂,小恶龙,接个任务吧。”

“什么?调查疫区吗?我觉得和槐下社有关系……”

“这次你那个小部长毁掉的实验室就是隶属瑶池胥川分支,”顾和将一沓文件放到我眼前,“疫区的事有疫病厝负责,你要做的是解决鬼月以来公众性灵异事件不断的问题,莫司要收官了,需要收拢一些任务上的人力。”

“我一人做不来。”

“可以找人,做不完也没关系,只要别把你自己弄丢,我们就赢得差不多了。”

“我要回学校。”

“好。不过学政那边差不多要下令停课了,小恶龙要回去的话,趁早。”

“有提示吗?”

“什么?”

“以一只眼为代价的‘关键’东西,我想知道是什么。”

“……没必要,不知道对你比较好。”顾和抓抓头发,出人意料地给我一个温和、不带刺的微笑,竟和记忆中的那人无奈的纵容重合,“听话,乖一下下好不好。”

“不要扮演他!‘千面’顾和!”我用尽全力朝他嘶喊,褪下所有冷静自持和自欺欺人,一瞬间像极了失群的野兽,“他已经死了啊!死了啊!二十六岁就死了啊!”

说实话,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对人大吼大叫并且事后后悔,怎么看都与我的作风相悖,相悖到被吼的人有点愣神。

“抱歉。”顾和淡淡应声,若有若无的自嘲有点刺疼我,“我以为,你不在意……是数字。”

“什么?”

“提示是‘数字’。”顾和重复一遍,说完便自己看资料不再理我。

我早已冷静下来,不知是拉不下脸去道歉还是觉得没必要道歉,一声不吭地等,可很久都等不到回应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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