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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俑三

想围观的人都被我毫不犹豫赶出去,不想围观的自己自动自觉闪出门。满地碎玻璃间,我小心举着一只造型古朴的土偶,丝丝阴寒从手心皮肤渗入,感觉就像抓着一条吐信子的滑腻毒蛇,鸡皮疙瘩不知起了几层。

在心里默默叹一口气,我就是倒霉啊有没有,前几天被卷进域里,现在有摊上这事,难道最近和老东西犯冲么?在胥川岛上开墓是大忌不说,弄出有密文的东西来也不要紧,问题是当你定睛一看,发现不是阳文是阴文的时候,我习惯性地头皮一麻,生出一种慷慨赴死的悲壮来,古代各位术士大大啊,千万不要设置太高难度的术式啊,我经不起考验的啾。

我揉揉眉心,在黄符上写下几个常用的封印术式,自暴自弃地替土俑包上符衣塞进挎包。包里的瓶瓶罐罐都颤动起来,没有发音器的阿鼻疯狂挠起竹筒,让我产生一种刚刚是把狼扔进羊群里的错觉。

那个,大家权且忍一忍……[谁会忍这种晦气东西啊] 呵呵。

次日,东校被朝气十足的少男少女萝莉正太占领,只要一下课喧闹声就能把屋顶掀翻。我没有去上课躲在值星部办公室里擦风油精,西警司那边暂时回不去,没有一间教室容得下我一个艺术生,在走廊上乱溜达遇见老师也很尴尬,只能在等第一个受害者出现,看看能不能反推回去破解一二个字符。

笃笃,门被推开,一抹粉红色的身影领着个小孩出现在门口,“那个,请问艺术生的教室在哪……你怎么在这!”

“有什么出奇吗?”我一抹臂上的红袖章,将值星两个墨字弄平,“倒是你啊,莫小言,没事转来东校干嘛,很危险知不知道!”

点到名的某小孩往粉红怪身后一缩,怯怯露出蘑菇头来冲我做了个鬼脸,“谎话精哥哥,丽姬是有的,小言不喜欢你。”

“我谢谢您了,不用你喜欢。”我一摊手,表示无爱无压力,“艺术生教室在西校,直走不送,顺手关门,谢谢合作。”

粉红怪杜珅的眼睛眯了眯,摸摸莫小言那丫头的蘑菇头,语气里竟然有一丝撒娇,“小言,杜哥哥要和值星生说会话,小言在走廊上玩一玩好不好?”

莫小言挺起小胸脯,稚气也郑重地回答,“好,我等你。”

于是,门被半掩上,杜珅大大咧咧地往客座上一坐,审视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投过来,“我记得密档上你的危险等级是甲上,没上级命令你出不了西警司,瑞哥才走你就不安生?”

“嘁,”我嗤笑一声,“笑话么,别忘了南洋谁在管。自家地方,我哪儿不能去。”

“真想替沐瑞揍你一顿哈,混小子。”杜珅的表情忽然间复杂,无奈与愤怒交织在一起,顿了好一会才说话,“你跑去看庙会那次,他被降两级,以他的本事,十个你也跑不掉,可他就是没拦你,现在人走了,上面照例升两级刚刚好补回去呵。就算是我喜欢那丫头,自问也不能待她到这份上。”

“聒噪。”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开始敲印章,“没事请回。”

“有事。”杜珅收回所有情绪,漠然开口,声音里带冰渣,“三件事:第一,莫小言必须待在东校,因为最近我被青宗禁入西区;第二,现在马上回西警司,否则后果自负;第三,要是被我发现,你弄死了谁,我会即时向上级申请你的个人审查。”

“嘁,老老实实坐着还不行么?要我起身送客?”

“真该让顾和抽你一顿,”杜珅懒洋洋地起身,变脸比翻书还快,“腥臭味重得跟个陈年积尸池似的,弄得我饿得要命。”

“不送。”我目送某人出门口,看他瞬间变得无害纯良,自觉眼睛不堪重负,快要瞎掉,摇摇头,继续等待第一个受害人出现。

你猜会怎样呢,是剖皮抽筋割喉饮血,还是开膛破肚挫骨扬灰?[啧,反正不会温吞] 是呢,从幽冥里爬出来的恶鬼,最喜欢鲜活的血肉了,一时间有这么多食物,我想它说不定会高兴得愣上一阵子。不过,操控这样老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先碰老师就是了。[真恶劣啊,拿全校当诱饵] 唔,谢谢夸奖。

瞥一眼用厚厚符衣裹住的土俑,阿鼻还在竹筒里闹腾,估计土俑里边的东西还没离开,一夜了还没动静,真是让人好等。

我拿起手机打给蓝兰,嘟嘟几声之后,电话接通,“不是说别让人进来么,太累了也别全部人都睡着啊喂。”

“抱歉,蓝兰刚睡着,我是林雪村。刚刚有事走开一会,不会有下次了。”林雪村的声音的声音从听筒里冒出来,温文有礼得让人不人心责备。

“好啦,看住门,不论进出都别让。”我单方面挂断电话,一夜没睡的我没心思再说话,要不是考虑到减少伤亡率,早就揭下符衣放那东西出来了,何必自虐式通宵画符替换。我说你啊你啊,就不能派个分出个假身出来觅食么,我明明有留漏洞的,不要死脑筋啦。过了早上我可就没尊重文物的好心肠了喂。[来了]

噗,符衣上浸出一缕黑气,先是左右探了探,接着滑下桌子,贴着地面钻出门缝去,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按下通话键,道,“全体注意,全体注意,呃——”门缝边冒出几丝黑气,沿着地板又溜回来,似乎在探寻什么。手机那端是吕禄吉他们兴奋的欢呼声,声音挺大,差点盖过蓝兰的询问声,那丫头在问我怎么了,可惜我不能咆哮让混蛋吕禄吉闭嘴。静得吓人的办公室里,腥臭黏腻的黑气悬在地面上方四处游走,不时从我脚边擦过,它似乎很好奇房间内回荡着的声音。有那么几分钟,或是一年那么长,黑气才从门缝彻底消失。

我等多几分钟,直到蓝兰的声音带上几分焦急才开口,“开始了,注意校门。”说完,将手机扔在桌面上喘气,差点就被发现了,喂,你不给力啊。[啧,队友坑爹,怪我?] 为什么蓝兰那丫头的虫子那样给力啊。[觉悟程度的问题] 干嘛不干脆不说人品啊喂。

黑色手机震动起来,一声轻叹,我还是接听了,“喂,我很忙,要是叫我回去的话,就省省吧,事情完了我会考虑回去。”

“只是确认你没事,玩够了就回来,晚点没关系。”那边有很多杂音,听起来似乎人仰马翻不可开交,“等下,滚!都说等下!喂喂,有在听吗?莫司手下的小倒霉蛋在洗笔池里洗了个澡,右手腕被割开了。”

“嗯。”我平淡地应了一声,拉开抽屉,将土偶收进去,“你不想问我在做什么吗?”

“好吧,小恶龙,你在干嘛呀。”顾和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温柔而戏谑地细语。我通身一阵恶寒,“有个问题,可能需要死些人才能解决的话,你会怎么做。”

“尽量避免,否则个人审查和道德洗脑会烦死你。”顾和懒懒说回答,连语速都不曾变。

“可我觉得需要。”我笃定地说,想听他急促的呼吸声,可那边平静依然,顿时兴趣恹恹,“所以,我趁着校庆放假半天,连夜赶了几百个附上活符的纸替散在校园里晃荡,看他们被怎样生吞活剥。现在困得要死,想改变主意。”

“哦——”顾和拉长声音,“然后呢?”

“弄死徐礼臣的可能是个叫红蝎子的女人,消息来源不详。”我快速说出,省得中途后悔。蓝兰那丫头在游檄令的口供一口咬定自己全程晕倒在衣柜里,直到游檄临检发现凶案现场才醒来,所以什么也不知道,即使到了西警司翻供也不理智,于是有些信息沉眠了。

“哦,我知道的红蝎子只有一人啊,”顾和的声音变得意味深长,“在玩失踪的杜红,杜珅的姐姐,刃的后勤,沈子期的狂热追随者。越来越乱了,呐,就这样,那边要哭了,先挂。”

把手机一扔,自己一点也不想消化刚刚的消息,果然,捅出去就是麻烦。我轻轻捧起装犀虫的木盒子,取出白瓷盅,抹开封印往抽屉里一放,迅速关上抽屉,上一秒抓过炭笔写下几道连夜想出来的术式封上抽屉,下一秒里面便传来沙沙啃咬声,桌子也不要命似的晃起来。

我无力扶额了,千金难求有价无市的古阴文术式产物啊,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钱啊,钱啊,钱啊,这是在啃钱啊,兄弟,吃得爽么?[……]

“喂,有事?”我举起手机,觉得心都麻木了,整个人笼罩在负罪感中,越来越……困。

“你不是要第一人的情况么,眯眯眼。”

“唔,说罢,是谁。”说完好睡觉。

“禽兽,纸替碎成齑粉,风一吹没了,黑气也消失掉,估计是同归于尽。”

“嗯,很好,不是人。”我揉揉眉眼,胡乱收拾了东西装满挎包,“你们收收纸人儿,回去补眠吧,没事了。”

“……”蓝兰给我一个无语的停顿,听起来就是勉为其难地开口,“是秦寿,秦家的秦,寿元的寿,我记得他是民俗研究社的指导老师。”

“原来是这样啊,”我恍然大悟,看来毁掉的做法是正确的,按照顺序第一个该是校长的,已经失控的作品谁也不能预料下一步它会袭击谁,“结束了,早点睡。”

“可是,眯眯眼,秦寿并不在土偶背部的名单里,黑气碰到的第一个人也不是他……”

“嘛,可能是人家比较倒霉咯。好了,挂了。”

我掐断通话,视界最终还是迷离起来,所有东西都罩上一层幻光,空间扭曲起来,让人昏昏欲睡。手指不知不觉松开,啪,手机跌落在地传来辽远而悠长的一声,听不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四下只有一个漆黑的世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却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却又醒不来,意识被此间暗色黏住,动弹不得,耳边一遍遍重复女子神经质的嘟哝,晦涩聱牙的古俚音盘旋了一圈又一圈:脚羊踏上国土,原野燃起大火,家门漫出血水,孩子睡在鼎中,就算桑田化作沧海,怨恨也总会报还……

我咂咂嘴,一点儿也不押韵嘛。[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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