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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指二

夜幕降临。

晗舍的路灯逐个亮起,远远的有种氤氲的昏黄。两百年的老官厝屹立在浓浓夜色,曾经带着威压的线条在晦暗中朦胧了身影,一如被水打湿的古画,墨色狼藉,却也无计可施。

我回校稍晚,透过镜片正好看见晗舍对面路灯下长发飘飘的女孩,也许是近视已久的缘故,看不清她的面容,倒是身上的格子围巾看得清楚,一年四季,只要路灯亮起,我又没拉窗帘,就能看见格子围巾站在那儿,几乎成了标志物。

揉揉眼睛,一声轻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女孩站在那儿?小学,也许更久远些,追溯到“路灯女鬼”的校园传说。记得,曾经还挤进校园灵异故事前十的宝座过。最后,因为实在没人在路灯下再见过,渐渐淡出视线了。

不过说起来,也算是美好的童年回忆吧,几个小孩一起在路灯下等到子夜,全程只有一人坚持说路灯下有模糊影子,其他人都看不见,然后小丫头拿出双节棍狠狠扁了看得见的人。[……]

甩甩脑袋,把不切实际的东西赶出脑壳,自从被诓去顶缸后,挎包里就被塞了一大堆装备,现在胖乎乎的样子让人忧心会崩断挎包带子。相机好好地躺在里边,早上拍的照片还没洗,时下却顾不得了,博士二试的笔试题目忽然要我拟两道,一条极易,用来送分,一条极难,用来选人。

“哎。”我叹了口气,春天里的寒意里它化作白气,四下飘零散去,极易的好出,不得罪人,至于极难那道,要是真真难了,不但挑不到人还惹一身怨气,可要是真真不太难了,估计下次列会会被几个宗师级人物挑出来冷嘲热讽,美其名曰,敲打后辈。

于是,理论上一定是要求难度适中,可事实总是苍白到令人无力。我又没接触过这一届的考生,怎么知道他们的“适中”在哪里啊喂!!掀桌!!

路过那女孩时,平地一阵冷风,微微掀起灯下她的裙摆。可格子围巾似乎不在意寒气,穿了羊毛衫和小短裙,只在外边披着件宽大的校服外套,盖住了窈窕玲珑,仔细看还脏兮兮的,格格不入,破坏美感。

嗯,以前没有的,难道现在流行这样穿么,真是古怪的潮流。

“不对呀,”我停下来,看多几眼,也许是被出题的事搞疯了,腹诽竟然说出口,“那么大,是男生校服吧,难道老姑娘谈恋爱了?!”

昏黄的路灯咝咝响了几下,灯光明灭,忽明忽暗,围巾女孩的嘴角麻木上挑,给我一个绝对僵硬的微笑,那感觉,和古墓里陪葬的木偶俑差不多,画上去刻上去的五官,皮笑肉不笑,诡异渗人。

心里咯噔一下,手不动声色地伸进挎包里,抓住一沓除灵黄符,上好的朱砂,灵力在指间流转,丰沛而骄悍。可就在下一秒,病态的路灯彻底暗掉,视野里不见了女孩,只有校服外套孤零零躺在地上。

就这样?走了?

我抽抽嘴角,心道自己还真是草木皆兵,就不许人家什么都不做么,最近智商真的有些下降了。上前将校服捡起来,黑白相间的校服灰扑扑的,袖口油渍层层叠叠,前襟墨迹乱七八糟,更奇葩的是领口竟然贴了几道符,夜风吹过猎猎作响。

看款式,是初中部的。

当晚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安眠到东方露白,一夜无梦,没有见到梦中哭泣的女鬼,也没有半夜有人敲门,一开地上一只三寸金莲。次日乖乖去上课,连受惊这个借口都没有,好可惜。[……]

学校的文化中心远远看起来就是个牛肉罐头,本学期在这儿上专业课的艺术生们对它的吐槽飘满屋顶,可惜老师们从不抬头看看,陶艺教室里的曹老头就是低头看股市的老师之一,那副苦逼表情,嗯,亏了吧。

没人敢在这时候和曹老头来事,一个个埋头于陶土盆中,卯足劲折腾自己那团泥,手法不外乎搓扁捏圆之类,和那些三岁小孩捏橡皮泥差不多意思,没意思是没意思,可比被更年期持续几十年的曹老头抓到玩手机强。后果,绝对壮烈。

叮叮叮!!

终于等到下课铃,大孩子小孩子都捏着小心肝喘了口气,一时间教室内气息重了许多,曹老头不满地抬起头,悻悻然扫了我们一眼,随意一指,留下个毛头打扫教室便匆匆离去,手上沾泥的学生见黑脸神走了,立时收拾了书包散去,整间教室只剩下毛头扫地的声音。

“前辈,你不走吗?”毛头拎着扫把,上小学四年级的他还没有扫把高,小子精神,心思单纯,嗓门也亮,“校网上又有人闹事?”

“差不离,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我本想着找找校服的失主,没想到发现有人有高调夜游呢,盯着校园论坛上某张贴子,大大的红字闪亮闪亮的,‘怀念前前校园十大灵异传说,今夜我们一起来探险之晗舍路灯爱恋’, 旁边还附着一张路灯下校服悬空的照片。兄台,你名字搞错了有没有,连名字都怀念错就别出来混啦!!不专业,不专业有没有!!

“你利索点,等你。”

“诶?好,好的,也有事想问问前辈。”教室里安静了一会,毛头又叫道,“前辈,门口有人找!古古怪怪的。”

门外是站着一个人,听到毛头那句挺大声的古古怪怪也没太在意,只是神秘地朝我挥挥手,既是打招呼也是让我过去。我盯着那张略喜感又和气的脸,心想挺眼熟的,当即合上小电过去。

那人似乎天生自来熟,还没等我走近就向前三步一把勾住我的脖颈,献宝似的一指自己的脸蛋,“眼熟吧,眼熟吧,我们早医务室里见过的,学长!”

我摇摇头,使力拍掉某人的手,啪的一响,“记不得,医务室进太多次了。”

那人咧着嘴去揉他的手,明明红肿了却还是笑嘻嘻的,一副讨喜模样,“学长太薄情啦,说起来要不是被罚留级,我现在和学长同学呢,我和学长挺有缘分的啦,别这样对禄吉嘛。”

“你改名了?”我眯眯眼,不提起真的有点忘记了,“槐下社?”

“没那么厉害啦,是‘灵异调查团’才对。学长有兴趣吗?”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硬生生板出个认真的摸样,“学长最近该有些麻烦吧,不让我们帮帮你?”

“你们自行解散就帮到我了。”

“没关系的,不麻烦的,就是听听故事,别让蓝兰总在担心学长嘛,糟糕!说漏嘴呢。”吕禄吉苦恼地抓抓脑袋,和我打起商量,“别告诉蓝兰,她不让我说呢,小妹妹是刀子嘴豆腐心,人其实很好,每天都念着学长的。”念我什么?死废柴,眯眯眼么?

“想起来了,蓝兰、曾如诚、吕织、狄弈铭、林雪村,再加上你,正好超过三个人,算是校内违纪结社了,把你们捅给朱贝贝,就等着集体留级吧,不想大家撕破脸皮就自行解散,你好我好大家好。”

“别啊,别啊,我们解散了学长怎么办啊?”吕禄吉急了,有点口不择言,“学长你很危险的,处理不好活不过今晚的!!”

“嘁,有空管这些无稽之谈,还不如认真读会书,你今年初三了吧。”我丢下这句话,转身回教室,毛头也打扫得差不多了,我准备收拾收拾走人,却不想肩膀被人从背后一拽,整个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你干什么!”

吕禄吉风魔了一般,将我整个扳过来,一把抓住我的领子,“学长,你别被那东西蛊惑了,它想害你,不信你看!你看这是什么!”

我低头想掰开他的手,却看到一只青筋暴起、骨节发白的手狠狠扯住一条格子围巾,似乎想把它拽走,围巾红黑相间,隐隐透着股不详血腥味,当下头皮发麻,无由来的泛起寒意,“这,这是干什么?!”

“学长,撑撑着点,马马上好!!”吕禄吉把脸憋成猪肝色,另一只手也扯上来,拉拉扯扯差点勒断脖子,终于一声若有若无撕裂声,啪啦,诡异的格子围巾断成两截甩了出去,消失在过道的空气里。

“你,你……”我喘着粗气,不知是被惊的,还是被勒的,真是倒霉倒霉。

“不,不用在意,学,学长,邪祟就是这样,我们,我们就是想探究灵异现象的同时,保护,保护一些无辜的人。我们都是这样想的。”吕禄吉也是喘着,抹抹额上汗珠冲我露出一个率直的笑,“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平常灵异现象了,今晚,我们会把她引出来,学长,你……”

“我会上报,抓你们夜游……”

“蓝兰去吗?”

“呃,会。”吕禄吉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还是开口,“学长不去也没关系,只是蓝兰想带上她表妹,因为上次有些状况,所以我想学长劝劝她。”

“所以说你们其实有七个人,一个还是校外人士?!”我搭上某人的肩膀,“准备承受部长大人的怒火吧。”

“呃,其实莫小言一个月前转进来了,现在是艺术生,学画儿的。”吕禄吉抖了抖,额上汗水更盛,想必是冷汗居多,“不要告、告诉部长啊,学长。”

“嗯。”

后面的事简单得多,吕禄吉听说我不告发他们一下子高兴起来,恢复那副笑模样,献宝地讲了一大堆,最后还支支吾吾要我把校服还给他,说他制造一件能捕鬼的衣服花了不少心思,让我手下留情。得到我看衣服有点脏,忍无可忍帮他洗了的答复,吕禄吉伤心地道一声符咒不能沾水啊学长,掩面泪奔而去。

毛头背着书包踱出教室,手上拎着我的挎包,“嘁,保护?别说亭山里的,就算是我们西街的世家都不敢说。他当他是谁,德性!”

我接过挎包,加上小电后更沉了,“别太大声,人与人的想法总是不同的,再怎么心照不宣,也不要说出来。帮我看看脖子,淤青了没?啧,下手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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