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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乡

特调五组的组长办公室天花板有些黄,躺在地上地也很凉,凉薄得让人脊椎骨轻颤,碎冰渣子渗进去,扎得五脏六腑都不安稳。

“其实我可以回禧堂的。”我开口,左腹被激石击穿的缘故,现在说话都觉得漏气。

“闭嘴,好烦。”那人蹙眉。

鬼雾事件次日清晨,林岚吊着打石膏的右手靠在窗边里,晨光让她晦暗不明,一半的身子陷在我熟悉的黑暗里。我揉揉眼,竟是看不清楚。

“暗党不敢对你下手的,那个疯子也把你弄走了,为什么要回来。”揉眼的手转而抹汗,林岚没有动,我不自主地在冒冷汗。

不是疼或者冷这些原因,只是习惯。

林岚稍稍抬眼,“我的警服呢。”

我想笑,明明只用到脸部肌肉,伤口却火烧一样刺痛,只好放弃,“弄丢了,广场那会。那时候,你是进鬼雾里了?这样很危险。”

“叫你闭嘴。”

“我是伤患,刚刚从恐怖分子手上活下来。”我深吸一口气道,“所以你不能打我。”

“呵。”林岚哂笑,明显没听进去,“要是我没去拿回警服的话,现在我们就在三组的库房里见面,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加一点冷气。”

“呃,谢谢,不过不用了。”

我讷讷,只有对着她觉得没胜算。

一时无话。

等了会儿,左腹的黏腻感渐渐干涸,我试着将手移开一点发现没东西喷出来,便掀开套衫,干了的血块下,伤口已经愈合,“那个,我可以走了么?”

林岚离开窗边,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连笔筒都没放的桌面上只有一个摊开的文件袋,我没猜错的话,里边的文件绝对都打着绝密。林岚完好的那只手屈指敲了敲桌面,不急不缓地开口,“你要接受检测,确定没受感染。”

鬼雾事件失踪了一千二百七十三人,现场某个目击者说,半空中显现天君巨像,有的人下拜,人群骚乱继而起雾,雾散后广场人群稀疏许多,以为是人群自然散去,却发现自己的女儿消失了。这就是外边的光景,至于鬼雾之内。

“你是我们发现的最接近魔气源头的人,你有义务配合。”林岚漠然道。

“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

我闭上眼,脑子里净是林岚出现的那一幕。

谁也料不到林岚会折返,天摇地动乱石崩摧的时候一把推开我,抢过我配好的封墨,精准无比地砸碎在巨魔额骨。金水四溅,铁索嗡鸣。咆哮的巨魔揪着勒进筋骨的术式,不甘地咆哮,捶打山壁,渐渐归于平静。

而林岚至始至终,神色不变。

看不见眼前的巨魔似的,一副“这关我什么事啊”的淡漠样子,即使小臂上嵌进三块碎石,血淋漓满袖。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喂,别装死。她别过头看我,嗓音清冷如常。

我只能苦笑,抬手给她看血肉模糊的左腹。淌血的衣物,完全狼狈的姿态。

文件袋被扔过来,林岚没用力气,所以只是堪堪落在我脸旁。我伸手去够,看到指尖干涸的血是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怕不怕脏的。”

“是副本。”林岚拉开抽屉,拿出一只录音笔,“三个问题,要商量去找别人。”

这句话补全了就是:想从特调出去,而不是隔离还是被实验,至少回答三个问题,没得商量,要商量也不是找面前这人。

“找谁?”我撑着起身,身下其实垫着毯子,我感到冷只是和此刻的眩晕一样,失血过多者的一厢情愿罢了,“你们新来的司长还是科长?不怎么走运呢,一上任就碰到这种大规模恶性事件,要处理那么多失踪人口和目击人群,工作量可不一般,想说我找不到他?”

“司长兼科长家的孩子鬼雾事件时就在游乐场广场。”林岚少见地出现一丝不满,但很快消失,“忙着安慰,现在抽不开身,科长助理在。”

“那我找他。他是谁?”

“林贤。”林岚直呼哥哥的名字,叫陌生人那样,没一点情感波动。

“这不好,别告诉我司长兼科长都是你的前姑父。”我有些头疼,小默的生日明明在今天,莫小言的生日早该过了,昨天去游乐场难道是在两人生日间取个平均庆祝么?依莫小言的性子绝对不可能,那么久只能是……

“说是新领养的孩子生日去游乐场玩刚好碰上,有点吓坏。”林岚的语调没有起伏,“小言去朋友家玩没去,小默留在家也没去。去的是两个男孩和帮佣。嗤,有空打听长官的家事不如做些实在的。”

“比如?”

“问一,镇压骚动人群的任务中五组损失六分之五的人手,你的想法。”

“打破常人与能力者界限这种事本来就是在走钢丝,这件事你该问你们的技术部。”我做了个深呼吸,内脏没什么痛处,“个人建议是,问问警部为什么明明离市中心那么远,出动的却是你们不是别人。”

“问二,雾气的另一边是什么。”林岚继续问,完全不考虑我的话。有问题我们心知肚明,她此时在问只是例行任务而已,这三个问题半个也不是她提的。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那么认真不是吗,“无法回答,感觉很古怪。”只要取一点样品去分析,不难查出浓度惊人的魔气。这个问题的高明程度如上。

“问三,你还愿意回四处吗,鹰。”

“咳咳。”我呛了一下,抬头去看林岚的表情,依旧平静,没有波澜,“你知道鹰?”这个代号仅限于北方,虽然低但也是有保密等级的。

“四一六特调是四处下属特调机关中之一。”林岚答得中肯,神色不变。

“呼,”我松口气,“那拜托你告诉莫昉,‘去找老头子,我退伍了,沈子期那儿管不着’。还有什么事吗?”

扎马尾的女孩摁停录音笔没说话,良久,我开口问,“你不问胥川镇的事?”

林岚淡淡看我一眼,“你不会说。而且,胥川已经消失了。”

不仅仅是沉没,派下去搜寻的军方潜艇什么也没发现,彻彻底底地消失了。议庭对外宣称是人工岛沉没事故,但这种蹩脚的谎言只能骗得了那些不了解胥川的人。

而事实是,谎言成功了。

胥川在辽阔的天朝,不,就说是在南洋行省就好,宝屿环布的辽阔海域上,一个以旅游行业出名的小岛屿消失了,还有无数同样甚至更美的岛屿,动用国家力量胡制造出一个“二百年历史的人工岛”“工程问题沉没了”“死伤很多,国家会负责”的调查结果根本不难,最后,在公众那里就是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夏月事件”和一座康然坊罢了。

“你想看的话……”我能让你看看,胥川。

话未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门开,文员样子的警员缩着脖子抱一叠文件进来,“组长,二组申请大量取用丁类库存中的‘忘乡’,要您签字。”

“放着。”林岚道。

“还有,”警员闪到办公桌边放文件,缩缩脖子看我道,“有个少校说来领他家的少爷。”

来的是方延平,老头子的副官。长相普通朝老好人感觉发展,混在人堆里找不着,但心细嘴严忠心耿耿,很得老头子的心。

方延平提一只纸袋守在组长办公室外,见我出来便笑着颔首,“少爷, 老爷回南都了,让我来接你。我准备了衣物,请换上。”

我点点头接过纸袋,在裤兜里找找,地下洞穴里取的土还在,最塞进去的一小块铁索碎片也在,便掏出来给他,自己去找卫生间。路过五组那五六只办公桌,桌边的警员依旧在打电话写报告,热火朝天。只是粗略扫一眼,全是生面孔。

损失六分之五啊,应该能警醒四处升级标配技术了吧。

黑色的老爷车缓缓驶进东区,分门别户的别墅群向后逝去,那些美轮美奂的建筑离开人的视线,又匆匆出现等待下一次离开。老头子喜欢旧东西,像这部开得不快的老爷车,像他在北方或者帝都的府邸,也像他每次送我的那些可以列为古董的画具笔墨。

“老爷很想念您。”方延平忽然说,“您离开的这段时间,没人给老爷读早报。”

“让魏祯弄猎场的是老头子吗?”我拉拉领子,领结让我觉得拘束,一用力扯了下来,方延平抬眼望后视镜一眼,老好人面孔有点把持不住,“那是老爷亲自给您挑的。”

“我打赌老头子不会生气。”我随手将领结扔一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不是,‘攘除’是军派的事。”方延平死心,不再纠结于领结,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这话说出来,我是不信的。

四处的派系没神宫那么复杂,就三个。分的方法也简单,从四处始建那会儿,看档案和来处,从军部调用的是军派,从警部调用的是警派,不属于以上两个范畴的统统归成第三方,直到老头子当了前前任的四处处长,没派系的那些人变成现在的阎派。

这三派中,警派保守,负责“维稳”,统筹天朝各地特调机关和部分任务组;军派激进负责“攘除”,统筹四处大半作战组和任务组,比如龙组。

阎派的情况比较复杂。

国安四处是在文宪之变次年建立的,当时收编了非军警部门出身的王庭特务机构:锦衣卫和东西辑事厂,即使老头子接手是文宪之变过去百数十年,那些人也很难搞。改为阎派前,军警两派排斥他们,他们也不待见那两派,改为阎派后也没多少起色,直接宣布中立。攘除和维稳的事挑出来扔给别人,科研后勤的事就是阎派的。算下来差不多就是,统筹直属四处的九成实验室,全体后勤组和军械军需物资的开发统购。

注意,是军械军需物资的开发统购,直接绕过军部的军需部门拥有自主权的大杀器职责。然后,魏祯干什么的,商人,更精确一点?黑商,在北方就和四处有合作关系的黑商,在四处委托下弄出狩魔猎场来的黑商!

猎场的事和老头子没关系?骗鬼。

我冷哼一声。

隔了很久,方延平似乎过意不去,又慢吞吞加了一句,“老爷顺手帮了些忙。老爷说,少爷问的话可以说。”

那你怎么不爽快一点,开玩笑,有保密等级吧。

老爷车一直向前,几乎要出康然坊窗外的景色才静止下来。

方延平下车开门,稍稍躬身,“少爷,阎公馆到了。”

阎公馆和老头子的兴趣一样,看起来很旧,是二百年前西洋别墅。

文宪之变之初,权阀逼宫,天子诏立议庭,西学革新。西洋的机器和文化流进农耕的天朝,其中就包括建筑。那时帝都没有北迁,西人的尖顶塔楼浮雕壁炉就和南都园林结合到一起,有的是相得益彰,有的就是舍本逐末。后来经历一次王庭复辟,绞杀西学派成员后,天朝逐步把握西学的脚步,这种大量引进西学的时再也没发生,这批建筑也在光阴中坍圮,存世极少,大多只存于权富的私人庄园里。

南都建邺康然坊东区的桐华街109号,就是这样一座里的私庄西洋别墅。

玄色铁门门柱上盘着精致的铁荆棘,透过门看是大片草坪。两条十字形石道交叉处是一个喷水池,远远见着占满整个视界的白灰色西洋城堡式建筑,再往后是连绵的厚实石墙圈起草场和几处森林,看不出园林的痕迹。这就是老头子的新居。

“老头子的新位置叫什么名字。”我打量开门的军装警卫道,从受军部保护这点来看,职位该不会低。方延平将钥匙交给上前交接的警卫,道“老爷自上月卸下北方司令部参谋一职后,赋闲修养。这些是堂少爷的人。”

堂少爷?

阎世卿那家伙?

他想干什么?

终于忍不了当傀儡处长的屈辱要夺权了?算了吧,对手是老头子的话, 还是乖乖等他百年吧。这样,鹰组才能好好放个长假。

比如十年之类。

有穿老式白襟黑裤的佣人领我去老头子的书房。橡木门推开的时候,先入眼的是三面和天花板等高的实木书架,层层叠叠的少说上万线装本。再就是从夏月事件后爬上四处处长位置的阎世卿一身戎装,拘谨地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给老头子读早报。三十九岁的人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读,恭敬得就像在宣旨。

书房除了很不搭的巨型书架外,全是中式的,梨花木地板,博古架,太师椅,雕花桌案,还有一只官窑出的大青花缸,里边舀上水,养着四五尾锦鲤和一丛莲。老头子还是那副消瘦不下来的胖桶模样,坐在轮椅上在青花缸边看锦鲤。

老头子掬了把水,“世卿,别那么啰嗦,听得我烦。”

阎世卿讪讪放下早报,抬头刚好见到我,立刻冷冷质问道,“你还敢来,天华游乐园是怎么回事?那个恐怖组织是怎么回事?下边给我的报告里说魔界降临,你搞出来的?”

青色的锦鲤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落到老头子裤子上。阎世卿赶紧抓了纸巾过去半跪帮着擦。老头子拂开他的手,“你就不会顾着点你弟弟,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算什么本事!走走走,见着就心烦。”

“伯父,我不是嫌弃他是外室子。在北方的那些事抖出一件来他都不用活了,您处处护着他,他行事根本不懂得您的用心,他有顾着我们阎家的立场?就是一白眼狼,您用得着维护到这个地步?”阎世卿起身转头看我一眼,那眼神不轻不重,最是冷漠,“北方的事军法司还有三天就开庭了,你就不能给我老实呆着?非要把你术师的本事显一显才开心?嗯?”

我摊手,“那时候我没办法。”

阎世卿噎住,半晌怒道,“现在四处对魔界的了解仅限于魔气研究,估计神宫那边也差不多,你一出手就是封魔,好大手笔!又是魔界降临,又是一千二百人集体失踪,又是直接封魔,弄那么大的动静,你要我怎么收场!”

我不想直面曾经的顶头上司一肚子火,别过脸偷偷拿眼去看老头子。

八十多岁的人只有五十多的样子,乐呵呵屈指敲敲鱼缸,锦鲤慢腾腾挪个位置又不动了,摆明无视饲主的作死样子。老头子也不气,换个位置继续敲,逗弄那几尾他生日时我画给他当寿礼的锦鲤。无意间一抬眼见我在看他,便朝我笑笑,慈眉善目的。

除了笑这一点,没别的地方符合“笑阎王”这个诨号。

阎世卿大处长在训话,老头子乐呵呵逗鱼,我努力地神游天外,一时间老头子书房里意外地和谐……才怪。

“军事法庭开庭,不,审结前,你给我老实呆着,不然你再多的哥哥当处长也没用!”阎世卿狠狠甩下最后一句话,拂袖而去。

我小心地喘一口气,总算结束了,早知道阎世卿居然在南都,我就不来了,每次见面都来唠叨我,明明在手下人面前一副快结冰的样子。

“你哥说的没错,卿卿这次给他添了不少麻烦。”老头子抬手向我招招,“过来,让我看看你。你母亲留给你的产业看了?不错吧。”

我到老头子跟前蹲下,抬头看他,也许是衰老的缘故,他戴上圆圆的老花镜,眼角也起皱,有点五六十的奔头,“没用南春壶?还是用完了,我帮你配一批?”

老头子习惯性揉我发顶的手改道捏起我一块腮肉,“小没良心的,你干爹我老了。生老病死,是天给人的命。天命这种东西,逆多了有报应……差不多就行了。”

“看不到天子下台你甘心?”我想拂开他的手,老头子却先我一步放手,垂眼道,“不是有你们么?一样的。”

“四处你真的要交给阎世卿?我看他靠不住。”

“说什么呢,那是你哥。”老头子睁眼瞪我,笑骂道,“小兔崽子。世卿训你是看重你,对告我状你是恼你不知轻重,别整那些有的没的骗我你你小子脱不开,世卿是看得清大局不敢拿主意,你是看看不清大局瞎来,看得清就乱来。你什么时候顾着点就好了。世卿长多个十岁担这个位子还行,现在确实早了点。但老头子老了,找不到人。”

“所以是你主动让的,不是他在夺权。”

“想什么呢,世卿和他爹路子不一样,他害不了我。”

说完,轮椅动起来,离了鱼缸绕到桌案后,老头子拿了毛笔沾墨临摹帖子。

老头子叫阎傅盛,生于小官僚之家,十八出仕,从穷乡僻壤的小里长开始做起,二十入朝,一步步升到天子跟前的礼部尚书,手握禁军的太尉,跳出王庭出入议庭的议政中丞,五十自请为四处处长,领了四处,别人送个诨号笑阎王,到现在三十二年,和能力者打交道得有小半辈子,门生故吏满天下。有个整天谋算儿子怎样当议政中丞的弟弟叫阎傅益,有个亲手扶上去的处长子侄叫阎世卿。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庶出的弟妹及各自所出,不一一而具。

老头子官场得意,但一生无妻,又不曾纳小。我疑心过老头年轻时有个极好的相好,碍着门第什么的没有成,故守身如玉至今八十高龄。问老头的时候,老头子笑了很久,后来我才知道这桩无头公案起源于老头一个无聊的誓言,无君之时,白首之日。我问什么时候立这种誓。他说和我一般大的时候。

我又极力怀疑他当时中二了,四五十岁的时候一定后悔过。他点头说是,但又说对着神明立誓,改不了。我问他是那位神明。他指指心窝不说话了。

然后,某天他开宗祠把我的名字写在族谱里他的名字下面。那天是参战前突击集训三个月中的某一天,我不知道阎家嫡子一脉空落多年终于有人,宗老们黑着脸认了,就算是个外室子——阎家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他某个藏得极好的外室所出,呃,阎世卿除外,那厮是一开始就查也不查,坚定不移地认为我是老头的外室子那种。

老头子本身又不澄清,只说嫡子不忙定。

然后,我开始被各种找麻烦。

从集训时水壶里装酒到上战场被人留在敌方阵地到离开时的最高等级封印,所有来自系统内的使绊子穿小鞋,八成都是阎傅益搞出来的,剩下两成随机分给军警两派的老家伙。

“愣什么神?”阎傅盛停笔看我,笑笑。

“我在魔界采集的样本交给方延平了,”我想想说,“那个‘魔界’有点怪,具体说不出来是什么,在魔界内灵脉基本为无,没法使用灵气写术式,只能配墨。魔人,暗党都有份,侠纵立场不明。四处一直都知道魔界的事?”

“知道,”老头子说的直率,“军派负责的,要不是夏月事件检测不到魔气,胥川的去向会多一种猜测,被魔界吞噬。比之西方,天朝发生吞噬事件的概率小得多,确切来说,天朝处理得多是魔气而不是魔,魔族在涿鹿以来没有发现过魔族入侵。神宫的解释是天朝为神明庇佑的神土,而西方不信天君。四处的假说是时空壁较西方厚,和魔界的时空很难建立通道。”

“所以呢?”

“今秋天子会多一个西人传教士讲师,讲讲西人的神学和恶魔学。”老头子递给我一个文件袋,“西人直接抗魔的经验我们能学一学。”

“西教东传,神宫要跳脚的吧。”我接过文件袋,“这是什么?”

“阿宁我的挚友,你的父亲秦宁当初的报告。”

老头轻描淡写,我却觉得手里的东西在发烫。

旧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同人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旧州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