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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场

清晨的聆堂,寺司的印信被唐彬彬很小心地用一根红绳系着,挂在脖子上。矮几上摆着笔砚,他展开空白的见闻录,对我说,既然大人看得懂见闻录,那记录也是可以吧。我捏着八代的脑袋朝他晃晃,你要是知道这是什么,我就去记见闻录。

“记录见闻录也是礼神的一部分,是你的修行,大人!”唐彬彬难得板起脸,“我问过永元阁下了,大人你初期的修行我都是要看着的!虽然不是同师但我也是记在无难法师名下的,进神官也比大人早,算起来大人的师兄,我说的话大人该听才是。”

“哈?”

“大人你真的有好好做功课吗?虽然神宫中是有事神事君两大派,但追究起来都是有根源的,所有的神官都是清流中的弟子,只是事君一系全部都是记名弟子,只是更重以官阶定远近而已。”唐彬彬一脸严肃地将毛笔递来,“大人!”

“你要逼我说出来?”

“说,说什么?”

“我不会写毛笔字,混蛋。”我咬牙道,“天君爱着的万物生灵都是平等的,那为什么有天子和黎民的区别,前辈和后辈的区别?”

“因为天子是天君在人间的爱子,我们尊天子就是尊天君,天君重天子就是重黎民,至于前辈和后辈的区别,”唐彬彬傻笑,露出白灿灿的牙,“那是因为不才先侍奉天君数年,而大人你才来的原因吧,我不会让大人你迷路的,安心吧。”

“胡扯。”

“大人,别任性。”

“胡扯。”

“大人,拿笔吧,我教你写字。”

“胡扯。”

“大人,神官是有‘雷池’一部掌戒律的,不听话会被林大人抓走。”

“你当我傻。”

我们一人一句地吵架,最不可开交的时候,来人干咳几声我们才知道竹帘对面有人。唐彬彬赶紧端端正正的跪坐好,腰杆挺得笔直,低头道失礼,请对面的人原谅,接着引见我说是今日起在堂修行的神官,问他愿不愿意有见习者在场。

那人摇头,于是听言就开始了。

我扶扶眼镜,糖饼那家伙刚刚在接见的时候说话了,低调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竹帘对面的人沉默了一阵才开口,“我要报名字吗?”唐彬彬执笔的手一顿,似乎没预见这种再而要他开口的情况,正纠结着,那人自顾自又说下去,“还不要吧,毕竟做了那种事,你们会给我保密的吧。”

唐彬彬看我一眼,他也察觉到不一般。

那人没给我们做心理建设的时间,“我在你们门外待了一夜,我看到你们这里的人很满,你们大概也知道什么原因吧,神迹,对就是神迹,那个神迹是我弄的,为了这个我还杀了人。”

中平街43号的外门挂上彩带,林贤戴着尖尖的纸帽子骑在矮梯上清扫围墙上的积灰。我走过的时候他刚好探头出来看到我,“咦咦咦!好久不见!”我抬头看他那副久违了的蠢样,微微一笑,“是啊,你还是那样子。”

林贤很高兴,“你等我一下。”他跳下矮梯,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他是跳下去的,那么大的人摔地上的声音我听不到就有鬼了。我推开外门进去,果然看到某个五体投地的家伙,“我听说在北方的时候,好几个暗杀你的都因为你的‘平地摔’失败了,是不是真的。”

有一段时间我脚边这家伙被疯传为“不死的男人”“幸运者”,跟在他身边躲子弹的有一个连那么多。后来人就渐渐少了,因为那些人发现,这家伙只是单纯的摔跤而已,至于躲过暗杀的子弹,那只是摔跤太多导致的巧合,直接证据就是,跟在他身边的人每天都不一样。

一茬一茬的换。

到最后其中有活着出战壕的人回驻地,他“衰鬼”的名才一夜之间传扬开来。有无聊的人统计过,那段时间抱着躲子弹的想法跟着他的,死亡率高达九成,剩下的一成离死不远,躺在陆军医院里半死不活。

我向他伸出手,“我拉你一下会不会倒霉啊。”

林贤摇摇头,自己爬起来,对我傻笑,“现在还会,还是不要肢体接触比较保险,抱歉。”

我收回手,“小默呢,莫昉没说我不能来看她吧,还有,你头上有叶子。”

在拍衣服上的尘的人瞬间憋红脸,手忙脚乱在头上一扫,扫下一顶纸帽子,尖尖的纸帽在地上滚了两滚,里面跌出一条肥滚滚的大青虫,“啊,帽子掉了!”他飞快地捡起来,戴回头上,“没,没叶子啊少卿。”

“帽子里有虫子,背面还写着笨蛋。”我不在意地摊手,“这比叶子难看多了不是吗,连个孩子欺负你,莫昉和于昭乐就没出声?”

“这样挺,挺好。”林贤依旧在傻笑,“再说,是银斗做给我的,他也是好心。”

“都是一胎生的,弟弟坏,哥哥会不知道?”

我伸手搀了他一把,他习惯地想挣开,“摔着了还动。”“可是,我这种体质……”“嘁,抗咒是法师的先天优势,皮糙肉厚的战士闭嘴。”

林贤果然闭嘴。

他一点也不皮糙肉厚,相反长相上纤细弱鸡,是一上战场有去无回那种,要论特长,无非是“耐打,四处传播衰气,命不是一般的硬,老好人”四个而已。

“是金斗还是银斗,或者两个一起?”

“别生气,只是小孩子闹着玩的。”

“我没生气,只是担心,”我伸手往矮梯上一抹,他很倒霉不错,但从我认识他以来,林贤擅长的,一般只是平地摔,“敢在你的梯子上抹油,那他们敢不敢在小默杯子里下毒?”

“呃,没那么严重啦。”林贤笑的有点尴尬。

话音刚落,二楼便飙出一声惊叫。

紧接着是莫小言少女期特有的嗓音,有点尖但不会不好听。二楼的莫小言猛地推开窗户扔出一盒东西,提着声音发泄似的大喊,“烂种!滚蛋!滚蛋!”

我稍稍抬头,朝盛怒中的十一岁女孩笑笑,“嗨,小言。”

林家的饭厅,桌子换了一张更大的,不是圆形是圆角的长方形。一端坐着莫昉和两兄弟,一端坐着莫小言。于昭乐和林贤在他们中间。有点出于意料地,我往林贤身边坐的时候,莫大小姐冲我抬抬下巴,“呐,废材,坐我旁边。”

“哈?”

“那个位是呆瓜的。”莫小言皱着眉头,“她以前挺黏你的,现在都不记得了。她本来就笨。谁让你出家那么久都不来,活该。”

“是是是,大小姐。”我只好放弃候补选择于昭乐旁的位置去和莫小言坐,“最近怎样?”

“还好,”莫小默敲敲桌子,对帮佣喊,“喂,你不知道添饭吗?”饭厅里看不到刘姨,也不是以前见过的钟点工,帮佣是个挺白挺冷的小姑娘,蓝色长裙,戴着白围裙,看起来很素净。她比划几下,没说话。我眯眼,刚好看她喉咙上的刀疤。

“蠢哑巴。”莫小言扭过头气呼呼看我,“你也没用。”

我笑笑,没搭理。

林贤抱着小默下楼,小孩搂着他的脖子,睁大眼睛看我。草菇头一丝不乱,眼睛很有精神,没有刚哭过的痕迹,碎花连衣裙和小皮鞋是新的,狗血剧里给不受宠的孩子穿旧衣服的桥段貌似没有出现,这很好。

莫小默看了我一小会,回头问林贤,“表哥哥,那是谁啊。”

林贤咽了口唾沫,“是小默的小叔叔,就是在堂修行的那个,小默、小默可以找他玩,他对小默很好的。”

莫小默想了想,小脑袋一歪,“不要,有表哥哥就够了。”

好吧,没心没肺的小混蛋。

于昭乐拉开椅子落座,似笑非笑看我一眼,“大人,莫司今天有事不在。”然后呢,什么意思?警告我你家上司不在我也不能乱来?

开什么玩笑。

我笑出声,饭桌那头两个爬上椅子的小孩低着头把碗塞给帮佣。这次帮佣姑娘没比划,利落掀开饭锅添饭。

“莫小言。”我叫住忽然抽身想走人的莫大小姐。

“干嘛?”她不耐烦地问。

我递给她一个纸袋,“礼物。”莫小言将信将疑接过去,倒出只蓝色的小魔怪布偶。好可爱,她赞叹道,两只眼睛幸福地眯起来,不过又马上睁开,狠狠瞪一下那俩兄弟,蹬蹬蹬小跑上楼,碰一下甩上房门。

于昭乐挑眉,大概是想不到我会送这种礼物。

走的时候,天下起雨。尽管我表示不用,林贤塞了把伞给我。黑色的大伞本该压抑,在这场夜雨里却不怎么突兀。

林家外门对面坐着一只猫。

或者说,我以为是猫的狗。狗很小,瘦,满身都是黑的,经雨一刷往下淌黑水,在地上漫开。我蹲下,用伞遮住它。不知道有没有一个月大的狗崽抬头,一只眼珠垂在眼眶外,另一只眼也烂得差不多。

“这样的死躯,不难受吗?”我问,“好歹是怨灵,争点气好不好。”

伞下的狗垂下头,那角度像是折断了的。

“我打不过里面的人。”闷闷的童音从狗崽胸腔里传来。

“这样啊,所以变成丧家狗了?”我的语调很平,没有起伏那种,在昏黑的雨夜居然意外清晰,“本来没想到你的,但是我忽然间不爽那两个小鬼。”我朝他伸出手,摊开,手心里躺着一只红色的小魔怪。

莫小默的生日慢了莫小言三天。

三天,怎么说都够了。

够我把承载基石术式的基面从一极的圆阵换成一个四极造物域界,给他一个新的,活生生的血肉躯体,虽然看起来像是恶魔传说里跳出来的生物。

“你还是顾好自己再说吧,君侯。”伞下的狗崽抬头看我一眼,沉默。

“什么?”

凌空飞来一只箭矢,流星般钉入脚边的水泥街面,碎片捡起来,割得小腿刺痛。雨夜,长街尽头,头戴野鸡彩羽的猎人手持长弓,弦如满月须臾又是一箭!

咚!

弓弦震鸣,长箭呼啸撕裂雨幕,箭头寒芒转瞬就到眼前!

噗嗤,铁器没入,红白飞溅。

纷纷攘攘的,像雨。

雨一直在下,一遍遍冲刷尽街面上的残血。

丢了帽子的猎人面向墙角蹲着,双手抱头,苦哈哈地淋着雨,浑身湿透的样子狼狈极了。黑伞撑开放在了街面上,伞下是只被一箭穿头的狗崽,脏兮兮的看不出颜色。我上下抛着猎人的帽子,漫天的雨落不到我身上,连那顶帽子也是干的。

我踢了猎人一脚,“喂。”

“干嘛?”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回头恶狠狠地朝我龇牙。

“你弄死我的狗了。”我一指伞下的狗崽。

“眼瞎啊你,那是头尸犬,早就死了!”猎人扮相的男孩愤然朝我大叫,“你开了作弊器!我是十六级猎人,你明明只有零级,我不可能射不中你!”

我深吸一口气,心说难怪,那么大动静怎么没个人人跑出来看看。原来不是有异装癖的变态弓箭杀人狂,而是游戏装束。不过,以现世为平台展开的狩猎游戏,古今中外至此一个吧。还有看这小子猎杀行尸的架势,魏祯那家伙估计是把南都某个区域被所有妖物魔怪都打上标签,在星空系统的引导下让这些人清理什么的吧,不过,

“我是零级?”

“你真瞎了,我头上有行字……等等,你的戒指呢?”男孩等着我的手,“你不是玩家?”

“你不要和我说搞到现在你不知道你袭击了一个无辜的……神官?”我笑着又踢了一脚,这次用了力气,男孩痛呼一声,咬牙说什么早该屏蔽痛觉云云,捂着肋下咒骂了一会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跳起来,“我知道了!你是非玩家角色!有任务给我吗?我要点哪里?”

额角的青筋无由来地一跳,一个名为找个好天气打断魏祯的腿的想法大大咧咧在我脑子里回荡三四遍。

猎人装扮的男孩凑近我,惊呼,“哇,身上是干的!一定不是玩家了,做得好真实啊,厉害厉害。不过我该点哪里?”

“点你的头。”我打开他企图乱点的手,“喂,问你个问题。”

“问吧问吧,我是要去讨伐恶魔埃索的猎人乌拉尔!”男孩很激动,两眼发光!

“那我问个简单点的,”我对分不清现实和游戏的男孩笑笑,“知道魔王魏祯是谁吗?”

“谁,魔界不是只有九大魔王吗?那是新出的魔王?”男孩不明就里。

我摇摇头。

不认识魏祯,就不是内测的工作人员。更糟糕的是,这家伙看着也不像是能力者。魏祯的猎场不是只面向能力者开放吗?

男孩很失望,一边嘟囔着这算什么鬼问题,一边联系客服,哦,就是对着手上那枚戒指说话,“对,我遇见一个神官,我的位置坐标?四一六、五七七、一四七!什么,你说什么?”

“请您快跑吧。”客服小姐提高了音量,这次连我都听到了,“您违反本商行出品号第八百一十号出品‘猎场游戏’第三十三条使用规则,现回收游戏登陆端编号四五五三的玄子戒。回收开始,一切后果请您自负。”

金属戒指忽然发红,男孩一愣继而大叫,“烫!烫!烫!”同时猛甩手希望能甩掉手上烫手的东西,可惜没成功,戒指还是牢牢锁在他手指上。男孩整张脸疼得扭曲,很狰狞的模样。

我终究是看不下去。伸手碰他的时候,指尖处传来阻力,我稍稍用力,空间竟像是扭曲了一般泛起波纹,金色的符文从我之间逸散出来,那是从星空的临时产生的术式执行体系逸散的符文,看到这个临时产生的术式体系崩解也不远了。

那里!

我抓住忽然从手边流过的基石术式,猛地一揪。

男孩睁大眼,惊恐的表情一览无遗。在他的角度,正好看到我插进他的胸口抽出一条金色长线的全过程。

展开在现世的结界破碎,猎人装束消失殆尽,戒指裂成两半摔在街面,叮的一声。

雨还在下。

我推推有点发愣的男孩,“伞借你,跟我来。我的狗带上。”

看到窄巷里的丈高青砖石墙、卵石路和拱门的时候,忽然就停下来问我,你是真的神官?我没有理他,他又追上来说,我叫李承平你叫什么名字啊。见我没什么兴趣又咬咬牙说,我爸叫李崖,你知不知道?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

我对李崖为何许人也不感兴趣,只好打断他,“等下把狗交给武安国,你和我去找个人。”

李承平果然不说他爸,转而问我,“这里是哪座室堂?天君显灵的事是真的?”

我能说我怀疑神迹的原理和星空一样吗?

不能。

说出来四处的脸,魏祯的生意,神宫陡然增加的知名度都没了呵呵。他们会合力弄死我的。这一点也不好玩。

东门边撑伞提灯的灰衣室工见到我,躬身行礼。神迹之后,就连晚上也有不少漏夜进来参拜的信徒,武安国没办法只能差人守着。

“哇,好厉害。”李成平夸张地张大嘴,“比我那儿的室堂还,还……”他还了半天,找不到一个词,只好卡着,抓抓后脑勺,“不知道怎么说了。”

“那就闭嘴。”我忽然喜欢词汇匮乏症这个病了,挺方便的。

作为道场的东堂在夜里是很空的,特别是禧堂不承担为神宫进行生员初训的情况下。东堂几乎都是空的,只是偶尔被祝,呃,老师拿去当做和同道证道交流的场子。李承平这个词汇匮乏症患者一进来就哇哇怪叫,东看看西看看,最后和我说,“比我老娘的经堂大多了。”

“你娘信天君道?”

“信,她还喜欢一个什么南元派永元法师的书,说是‘意境广阔,读来得益’什么的。”李承平吐吐舌头,“我听不明白。”

“你爸官挺大。”

“你怎么知道?”李承平瞪大眼睛看我,“你果然知道,我就说保密这种事……”

“在坊间信天君道,不,应该说听过天君道的人很少。会信天君道的,大概只有皇家,贵族,官员这三种人。”

我接过室工奉上的茶,抿了一口,神宫的卖点是巩固权位的术士,不是控制思想的宗教,它以一种近乎官衙的模式存在于国民生活中,其成员都是官僚及其附属,即使仅有宗教外衣,也几乎已经是天朝宗教能达到的最高权力了。这点导致天君道就算姑且算作是国教,也只是面向皇家,贵族,官员,不需要平民宣传它的经义,乃至大部分人认为神宫就是教名。

某种程度上,天君道像是个天朝权贵的宗教俱乐部。听起来很搞笑,但在里面当教练的确实是国家级的大师。

“那也不见得我爸就是高官。”李承平忽然开口,明显要和我较真。

“你刚刚说令堂有个经堂。你知道天君道的经堂最小的规格也要供奉八十八卷经书?”我看到室工领着段文博进殿门,心里有点笑意。

李承平抹抹脸上的雨水,惊呆了的样子,“我的娘,神官大人你神了。”

姗姗来迟的段文博随意把工具箱放一只矮几上,说话有点气闷,“大人,我在整理藏地朗达玛灭佛时代的伏藏经卷,如果是小事情的话……”

“不是小事,看看这位李家公子和我们有没有缘分。”我说。

段文博推推眼镜,皱着眉打开工具盒拿出三只瓶子摆在李承平面前,“里面装了什么?”李承平瞪大眼睛看了很久,又瞪大眼睛看了段文博很久,“你有病。”段文博相当平静地将瓶子拿回去,关上工具箱,“大人,如你所见。他看不见。”

看不见瓶子里的小鬼,无灵感。

“那非全系异能者的可能性呢?”我问道。

“瓶里的食灵虫也没反应。”

以灵力为食的食灵虫没找到食物,没有灵力。

“那有没有需要觉醒的可能?”

“最后的瓶子装着压缩了的五行灵气,规格是三个标准量。”

没有共鸣反应,也就是没有潜在灵力,无从谈说觉醒。

面前这个只知道打游戏的官家公子是个彻彻底底的常人,鉴定完毕。我摸摸鼻尖,“那就这样吧。”

“这样是怎样?”李承平纳闷道。

段文博从工具箱里取出一只钢制喷罐,对着李承平一喷。咚,李承平身子一软倒在矮几上。室工上来把淋了雨湿透的李家公子抬走,又问我李家公子带来的狗崽怎么办,我说交给武安国找个地方埋了。

“那狗我看过,”段文博忽然开口,“不适合埋在神域之内。”

“为什么?”

“你没有‘魔’这个概念吗?”段文博瞥了我一眼,问我,“与神相对的是什么?别说鬼,鬼在术士的定义里只是人死后产生的灵体,再怎么高级也没法和神明比肩。和神界相对的是魔界。神界,人界,魔界才是已知的三界。”

“三界不是‘天界,人界,冥界’?”我有点糊涂,一直以来的宗教教育从没告诉我有魔界这种东西,“魔界是什么?”

“虽然神宫正式公布了,但说实话清流绝大部分人不认为青宗是邪教,他们没有‘魔’这个概念,即使提到魔物和魔神也不是确切的‘魔’概念,他们的世界里只有神,这样的宗教很难看做是邪教。”

段文博摘下眼镜随意塞进兜里,“嘛,您说的那三界应该是有别名的吧。天界又称上界,人界为中界或者现世,冥界为下界。很明显,既然府君是神明,冥界也是神界,洪荒之初仅存三个‘大世界’已经瓜分完毕,剩下的小世界都是自然产生的域界,零零碎碎的,连完整的灵脉环流都没有。现在问题来了,魔界在哪里?”

“根本没有魔界。”

“那您带着莫小默进神堂就不会被尊上训斥了。”段文博看我的眼神带着探究,“其实我很好奇,神魔之间几乎是不并存的,有九成在这方面出事的室堂一般都是在处理魔物的事情上出问题,我听说有一间只是让一个魔怪不小心踏入半步,结果当晚就起火,神官无一幸免。我们至今都没事,尊上,待您真是不一般。”

旧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同人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旧州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