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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踪三

邹游走得突然。葬礼举行得仓促,遗体隔天天没亮就火化了。他不是本地人,家乡在遥远的南国,一时间没人来接他回家,只好暂存于本坊室堂。他的一生可以概括为“只是考进了一个好学校,毕业了分了个好部门,再然后交了好运,警阶升的挺快,最后殉职也很快”,在每天都有人出生有人死去的南都,这样的逝去太平常了,即使死的是个警官。

西堂奉阁和聆堂一样有三间小室,最里间的东室是满满一屋子四面墙的屉子。

身着侲女服的白晓洁神情肃穆地用素布包裹骨灰盒,小心翼翼放入奉阁东室正对门的某个空着的木屉子里,端端正正在身份卡上写着,邹游,男,24岁,警官。然后贴在木屉子上。我看了一眼,左边是个名字不详的流浪汉,右边是个溺水死的无业游民,看屉子的痕迹都挺老。这两位就是邹游的新邻居了。“大人,”白晓洁叫我一声,“可以了。”

我点点头,转向几位满脸悲戚的警司大佬,肩章闪闪一星三花,或者干脆俩星,都是大人物。只不过人有点多,大人物又发福,挤在奉阁东室里有点气闷。所幸除了一位打听了在奉阁西室供奉爱人牌位要花多少捐投外,这几位一出东室便纷纷道公务繁忙要告辞,那位打听捐投价位弄清楚后,改主意说要在奉阁经堂供奉一部手抄的佛经为小儿消灾,跟白晓洁登记完佛经名,供奉时长,给了捐投也走了。

“大人,我要手抄一份?”白晓洁的表情有点勉强,“有点不想。”

“那就不要了。”我对她笑笑,“看你心意吧,你不开心的话,形成诅咒就不好了。”

白晓洁默然,半晌才开口,“大人,你怎么知道我好想诅咒一两个的?”

我的笑脸有点僵,“我猜的。喂喂,你不会是真想咒杀个大佬吧,别那么凶残啊。你要嫁人的。”哪料白晓洁勾唇一笑,“大人,你都起誓终身奉神了,还谈这种嫁娶问题,不难过吗?”

我摇摇头,“大人你也调戏?”

白晓洁噗嗤一笑,“大人好玩嘛!我要给邹警官念往生咒,不闲聊了。”

堂前石阶,我自己找了个地方坐着,手里掬一把饲料洒在石阶上,偶尔有几只野鸽子飞下来吃食。参拜的信众从身边擦过,有的会停下来向我行礼,有的不会。因为我有时会穿那套天青色的神官法服,有时不会,只套那件容萱给的套衫。泫雅在我周围啄石阶缝,叼出草籽,吃掉,叼出小虫,吃掉,就是不敢碰我洒的饲料。

“你今天没功课?”于昭乐停在我面前,视线在泫雅身上停了一阵。

“老师说随意。”我分半把饲料给他。他接了,摊开手招来四五只鸽子到他手心啄食。久违了的符咒师西装外套被风带起,看起开有种谪仙的感觉。一个被长辈带来的小姑娘从校服兜里掏出手机,没有来地一阵狂拍。“嘿,这儿禁照!”武安国远远喊了一声,小姑娘只好吐吐舌头,在长辈愠怒的眼光下收起手机。

“你挺受欢迎的。”我笑道。

“小哥在这儿干什么?”于昭乐把饲料洒在石阶上,一大群的鸽子飞来啄食,不像我这种美动物缘的从头到尾这有三两只。眼前这带无框眼镜的男人看着我的表情呵一声笑了。

“笑什么,我在悟道。”我抬抬手,饲料也撒了出去,鸽子却没有多,倒是泫雅很忠心地飞到我肩上站着,对准于昭乐呱呱一阵乱叫。于昭乐皱眉,手抬起,又伸进兜里,夹出一只白鼠,“莫司让我还你,还有,十年之约莫司他应下了。”

花综四肢被红绳捆着,嘴用年糕黏住,挣扎之间看到我立马飚泪。我眼角不觉抽动一下,强忍着笑意点点头。花综被抛给我,我双手稳稳接住。白鼠一落到手心,红绳即刻消散,花综爬起来满腹委屈地吃年糕。

“嗯,莫小默还记得我?”我问了一句。

“小把戏,”于昭乐笑笑,“我把你替换成林贤了,现在小默很黏林贤,性格开朗了许多。”

“那就好。”我用拇指帮花综揩掉年糕,“我还能去看看?”

“可以,我没有彻底移走小默对你的记忆,只是感觉不同。”于昭乐在我身边坐下,“在悟什么道,你还没说呢小哥。”

“我在想,没了任何一人,世界继续转。”饲料没了,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块饼干,开始掰碎,“于死者是,于生者也是。”

“听起来很奇怪。”于昭乐拍拍衣服起身,“你在林家的行李林贤搬过来给这里的知事了,房间给被亲爷爷赶出来的林贤住,小哥人这么好,不会在意吧。”

“你告诉我莫小默身上有什么事让她必须过正常人生活,而我的教导是会害那孩子我就不介意。”我一口气说完不带喘气,直觉超常人的术师想了一整夜不理出个思路我真就可以去殉国了,“保密等级多少?”

“呵,”于昭乐停下,转身看我,脸上玩味的表情很明显,“不是什么大秘密,让你教导也不是最坏的情况,不过是你自己放弃的,小哥,莫司连暗示都没有,你就什么都自动补齐了。你真是……”

“看我难过很有意思?”

“一般般吧。”于昭乐笑得有点坏,北方之后,这个不生不熟的故人有点向人渣方向发展,特别是老头子和他们顶头上司政见不一之后。

“早点走,不送。”我撒完饼干,便不再理他。于昭乐不以为意,耸耸肩走了。我盯着那人的背影,抬手让泫雅落小臂上,“走,我们去看看哪位和邹警官过不去。”

先是神官在家里被刺杀,然后是负责调查见闻录泄露的警官在警司伏案写报告时忽然猝死殉职,两个不同坊区的两件事,闹得整个南都的神官人心惶惶。在坊间更疯传记载南都某些上位者家宅阴私的三本见闻录副本被康然警司查到才引来杀身之祸。一时间舆论哗然,满城风雨。

上位者见不得人的秘密么,谁不好奇那么一二,唯恐天下不乱者造了些赝品市面上流传,传了十六个版本,每版的主人公和事迹都不一样,但一版比一版真实,内容也从内宅阴私到风流韵事最后到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的事情上,丑闻,全是丑闻,而且没有最坏只有更坏。而这时候的人们的态度已经从最开始看热闹,到现在已经有起民愤的势头。

“闹得不好分分钟惊动议庭那些老不死。”闵斯微打了个哈欠,抬手闷一杯酒。

“尊敬一点,再怎么说那些也是连任三十年的议政中丞,国之肱股,朝之良臣。”崔德康合上邸报,倚在矮几旁眯着眼道。

“就你事多。”闵斯微嘟囔,晃晃酒瓶,空了。厨子桂极有眼色地上前添酒。

我背着布挎包从膳室前过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闵斯微抬眼看我,视线相接,醉眼迷蒙的大叔胡子拉碴,抬手抓抓一头乱发,“小大人,要出去?”

“去邹游殉职的地方看看。”我说。

“别去了,特调六组今早来了个新头头,”闵斯微咧嘴笑笑,“做了三场法事搬进去,那地方有新主人了。人家连个现场都不留给你呵。嘁,难得有个看着不讨人厌的,死的真早。”

我没再说话,带着技术人员段文博和从昨天晚上就嚷嚷着要去现场的容萱出发。容萱穿一件天蓝色套衫,禧堂的徽记印在肚脐的位置上。

禧堂正门开在商业街,一出门就有公车站。神官在公共交通上有补贴,简单来说就是搭公车不用钱。车停,门开,容萱姑娘一脸兴奋地朝司机晃晃神官证,带着一种翻身做土豪的优越感挑了个靠窗座位坐下。段文博扯扯粉红色套衫,默默找了个地方站着。容萱旁边的小女生瞪圆了眼睛看段文博,段宅男一怔,稍稍退后半步,躲在我身后。

“姐姐你是神官?”小女生看容萱的眼神在发光。

“是啊,是啊,”容萱兴冲冲从包里掏出一叠名片,分了一张给小女生,“这是我们室堂的我的名片,背面还有地址,网址,各大负责人的联系电话,简要业务介绍。”

“哇!”小女生惊呼一声,接过名片,“仓曹?仓曹干什么的?”

“收藏整理经书的。”容萱微笑着满足小女生的求知欲。见神官大人如此平易近人,小女生叽叽喳喳问起来,姐姐看星座怎么看,玩笔仙怎么玩,还有我属猪,他属狗我们配不配?

段文博不动声色地瞥我一眼,压低声道,“仓曹司库,我管图册,大人你怎么时候把内库拨回给她,我很忙的。”

我摇摇头,“不忙,三大堂阁楼我给她管了,里面只有各教经书,现在内库不能给她管。”以后,大概也不能。那边容萱敏锐地看过来,我淡定地闭嘴。

公车又过了几站,门开,容萱和小女生连忙交换号码,我们下车。

康然坊警司就在眼前,由于是国家统一规划建设的缘故,外部看起来和中区所有建筑一样墨瓦白墙,不过面积和气势上就差了很多个等级,光数屋顶就能数出三四个院子来。虽说有一部分是坊事厅的,但也是一样看不过来那类。

“啧啧,真败家。”容萱戳戳大门口两尊一人高的铜狮子道。

“我们去特调。”段文博熟稔地对门房一亮神官证,门房里的小警员脸立马堆上笑,一溜烟出来引路,“段先生是吧,我们组长吩咐了,见到您就立刻带您过去!上次那个案子最后的报告都没写呢,没您我们都不行!”

“狄易明呢?”段文博拉了容萱一把,“跟上!”“别动手动脚的,宅男。”容萱抗议道。

“狄哥没空,金坛案那个七三三出问题,狄哥去看了。”带路的警员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说了,“说是拿自己的牙齿给自己开喉,那血溅得……啧啧。”

尽管昨晚就来过一次,特调的气氛还是让人意外。明明是警员来来往往很热闹的地方,忽然一个拐角,人声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是肃然,好像每一寸空气都按最严格的方法消了毒,一点人气都没有。接着,抬抬头,一块泛着金属冷光的钢制牌子:特别调查科。带路的小警员没有再恭维段文博,虽然看起来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他小心地指了指走道尽头一扇锁着的铁门,“段先生,那个遗骸是三组管,您去那他们会从里面开的。”

“知道,去过一次了。”段文博把布挎包取下来,拿在手里,“这两个是我的助手,今天来认路的,你们组长请我来,总该有杯茶吧。”

“有的有的。”小警员连连点头,转身把我们带去五组的地盘。

和昨晚看到的格局相似,很大的房间里摆着七八只办公桌,有人在伏案写报告有人在对着电话大喊大叫,再往里是个办公室,组长就在里面,独门独户。小警员替我们倒了杯水,招呼在一旁的空沙发坐下,“我还有事,你们先坐着。”

“这位警官怎么称呼?”容萱抿嘴问,羞涩的模样,“以后要是走动,总要知道的。”

“嗨,这有什么,叫我小何,我师傅是老关,这儿都知道。”小何一摆手,回答得挺豪气的,“我还有事,美女你先坐着,等会我们再聊,再聊。”

“嗨,有什么事啊,这么神秘?”容萱瘪瘪嘴,做着不高兴的样子。小何挠挠头,“这个真不能说,有保密等级的呢。美女你回头问问段先生,他准知道知道些。”容萱声音开始发嗲,“问哪方面啊,总不能问小何忙什么啊?”“这这个,就问六组换组长的事,”小何的脸有些发红,一咬牙,“哎呀美女你就别问了,我们处理的是什么事,段先生没和你说吗?就是那种事。”容萱一笑,终于放过小何。小何一走,脸上笑意散个一干二净,“大人我这个魅惑术如何?”我默默偏过头,“还好,还好,其实你的大化妆术更好?”容萱抑制住惊诧,压低声,很是神秘,“大人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按事前得到的消息,因为六组出事,遗骸调查移交给五组,五组组长不太清楚又请了段文博一次,于是,段文博再翻那件遗骸一次给我们制造逗留时间,而我们的目标是,五组隔壁的六组,某间组长办公室,邹游的死亡地点。

在特调里乱走的借口很多,上厕所就是个老套的方法。方法老套,胜在有用。我猫下身子,铁丝对准锁眼,小心拨了两拨,咔嚓,门开。挡住我的容萱淡定地推门而入,一股浓重的油漆味扑面而来。搬得七七八八的办公用具,粉刷了一半的墙,还有组长办公室大开的门,有人在重新装修这里,而昨晚这儿刚刚死了个警官。

“这是在毁灭证据还是在装修啊。”容萱皱眉道,“不是说只做了几场法事吗?”

我看向关上的门,“有人怕晦气又好享乐呗。走,进邹游的办公室看看。”

容萱跟在我身后进了办公室,昨晚我还在这里和邹游说过话,只不过几个小时就被人重新装潢,贴上墙纸,铺上羊毛地毯,搬进真皮沙发,连装酒的红木小酒柜都弄来一只,一开,里面全是洋酒。“新来那货铁定是个草包。”容萱狠狠摔上酒柜,“咦,大人你摘眼镜干嘛?”

“看得清楚些。”

我四处粗略看几眼,也许真是得益于几场法事,竟然没什么不好的东西,连新近的血气也稀薄极。不过有血气就坐实“伏案写报告时猝死殉职”那么简单的猜测了,外边见闻录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要是邹游真的是查到什么被刺杀,警司为了不闹大迫于压力掩盖邹游的死因还算聪明,火速处理遗体就露了怯,再换个蠢猪一般的组长和让那家伙装修办公室,就是弄巧成拙了,这让相信邹游是工作太拼命猝死的人情何以堪,人走茶凉也没那么快。

“大人,有人来了!”容萱扯了我一把,带着我躲进沙发后面。

门被咚一声踹开,有人骂骂咧咧进来,“做法事怎么了,装修怎么了,老子喜欢。好端端让老子来着穷地方,老子就不能舒坦点!管管管,管到老子头上来了,老子叫万山,老子姓万,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他妈的钥匙呢?”

“大人,门被你踹开了。”另一个声音有点弱,听着耳熟,“我,我可能没关门。”

“他妈的你没关门?我养你吃白饭啊!”万山说完响起一个巴掌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居然有回音,“不行,爷气不顺,你,你叫什么?”“大人,吕禄吉。”

“对对,吕什么,老子现在回万花坊消消火,明天派人来,要是这儿还是这副鬼样子,你就给老子滚!”叫万山的大吼,摔门而去,留吕禄吉一人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不过这个疑问没困扰多久,因为这边我刚刚在心里收回警司弄巧成拙部分的评价——换组长、装修全是猪队友万山弄出来出来的,和警司没多大关系,那边头顶上就响起一个声音。

“人走了,出来吧。”

容萱讪讪把我拉出来。办公室门口站着右脸盖个巴掌印的吕禄吉,巴掌印鲜红鲜红的,看着挺痛。吕禄吉除下帽子拎在手里转了两三圈,揉也没揉一下,“邹组长的事你们别太管,没什么用。也别问我,发现现场的不是我,是组里另一人,今早就调职了。”

“邹游死的时候在做什么事知道吗?遗容是怎样的?”尽管他说别问,我还是问了。

“听说是在写报告,”吕禄吉扔了警帽,往真皮沙发上一倒,揉着眉心,“死的样子不太好,好像开膛,内脏流满地,你别看了,现场、证物特调的人弄得差不多了,不然那草包还有发脾气的心思,早吓尿回去了。”

“谢了。”我点点头,说是不说,但他还是说了很多。

“那只装极乐汤的瓶子不见了。”吕禄吉嘟哝一句,快得我差点以为听错,“要是有那种东西,特调该炸窝了。”

“什么?”我还是听不懂,极乐汤?极乐汤到底是什么?

吕禄吉起身捡回警帽戴上,对我一笑,“你去问林岚吧,不问也大概就快知道了。我没你命好,有个好妈妈又有个好干爹,前途这种事得自己打拼啊,管好嘴挺重要的。”说完,又对我摆摆手,“出去顺手关门。”

容萱看着门关上,“大人你认识他。”

我挠挠脸,“也许。”

容萱很不满意,“什么叫也许,亏我兴冲冲出来查案子!那现在呢,我们干什么?回去?什么收获也没有,呃,那人回来了。”

门再一次被打开,但回来的不是吕禄吉而是一脸严肃的段文博。典籍冲我摇摇手中的玻璃瓶子,瓶口贴着封条。“我又翻了堕徒遗骸一次,在左侧第三根右肋骨内提取到聚合的青川石粉,”他说,“这种粗细的颗粒一般是用来画隐态符咒的。也就是说,有人在催化,或者说制造堕徒。”

他停下,我以为结束了,但接着,段文博平静地说出最后一个爆炸性消息,“从在推盘上反推复原的符咒上看,青宗的影子。”

容萱不明就里,“你这样大喇喇出现没关系吗?”

段文博将瓶子塞回挎包,“我来这里是凭和特调科长的交情,你要是从十几岁起就和老师一起无偿帮特调解析库存物品,你也能被这样待见。”

容萱不太服气,两人又拌了几句嘴。

我无力扶额,警司调查之行如闵斯微所言没什么作用,唯二的收获就是极乐汤和川石粉。段文博是个宅男,离了书库一刻都浑身不自在,在五组随便交了差就催我们回去,又不肯在商业街下车偏要走西门那边的站,图个离他的书库近。容萱提到西门很开心,竟也是没反对。

“开西门的命令是谁下的?”我问容萱。果不其然,容萱莞尔一笑,“我啊,大人,禧堂怎么可以拒绝需要帮助的女性,这很没风度。所以我当时就说食人鬼会不会跑进禧堂啊,武安国就让人开西门看看咯。”

我无话可说,只好沉默。

西区的巷子窄小复杂,加建的东西又多,走巷子是弯弯绕绕,总是看见些靠在墙边穿吊丝短裙黑网袜,用一个破破烂烂大衣裹住的浓妆女人,她们吸劣质烟,吞云吐雾,身上有昨夜夜的酒气和香水味。她们远远看着,却没人上来招惹我们。

段文博说普通国家神职可以逛教坊不能召妓,一旦是被发现处罚的不是神官而是她们,因为在律法上不承认神官会在这方面失德。

“这不公平。”容萱愤愤。

“这是现实,”段文博扯扯粉红套衫,“而你不知道。”容萱抿抿嘴,没说话。段文博难得说多几句,“很多律法上的偏袒,普通人接触不到,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随便一说,普通神官是指‘无品阶,生员或低阶神官’,中阶神宫及其以上还有更详细的规定。比如大人,正七品寺相,一山一庙之主的神主级,兼之住堂修士,清流南元派二代,几个身份叠加起来,大概出去杀人都没事。”

容萱忽然看向我,一副你原来那么牛逼的惊吓模样。

我想吐槽她几句,却忽然觉得肩膀有些湿湿的,我抬手一抹,弄出一手黏腻透明的液体。环视左右,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一处阴暗的僻巷,左右都是人家的后墙,那晾个衣服也是正常的。我这样寻思着,抬头一看。

没有衣服,只有一头褐绿虫兽,长着口器,唾液垂在我肩上,螳螂般的镰形巨爪嵌进墙体,十二只拳头大的复眼往下盯着我。

它没动,我也没动。

越走越远的容萱见我不在身后,回头招呼我,笑靥忽然凝固在脸上,然后,

惊叫!

虫兽一震,忽而动了!

旧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同人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旧州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