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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端

忽然从暗道里出现的佣兵让鹰组全员紧张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暗门边咿呀作响的轮椅。刀口舔血的佣兵并不擅长照顾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单单是把人放好便折腾了好久。

干柴似的归有一被七手八脚放在轮椅上,歪歪靠着,极不妥帖的样子。莫昉大叔舍了他的地图,顶着佣兵的杀气上前从一圈作怪的毛手中抢回毛毯的控制权,亲手给盖上。

归有一戴羊毛帽子的脑袋歪着,慢慢笑出来,“你何必,再难受也就多一小会,不能再多了。”

莫昉也笑,替老者抹平衣物几处褶皱,郑重得让人觉得他在对待他心爱的卷宗,而不是半生宿敌之类的角色,“就是您说的,也就是一会儿了,您还和我计较什么。”一句话噎得归老爷子半合上眼,任莫昉动作。

莫昉不需要对他的态度做进一步解释,鹰组众人休息的休息,警戒的警戒,养伤的养伤,很明显将忽然出现的人排除出敌人之列。佣兵将他们的雇主和莫司长围在中央,连谈话声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是隐隐的听见拍打翅膀的声音。

“呵哈哈,我就该想到……”归景忽然笑出声,原本极轻,后来整个大厅都是他的笑声,疯魔了那般也没什么人理他。

“你就不能静一下?”我走过去踹了他一脚。归景吃痛敛了声,扶着墙脊梁抖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如此我又能稍稍听一些归有一和莫昉的谈话。耐着性子略去听不懂的部分,终于等来相关的,身边的家伙又忽然捂住我的耳朵。

“归景你在发什么疯!”我打掉他的手,不远的蓝兰瞪了我一眼,领着一派天真的莫小言走开,躲到林苒那处去了。

“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归景冷笑道,“还有,我姓秦名岿。要不是沐瑞托我照顾你,我才懒得理你,不然你以为我有这份闲心?”

“沐瑞?什么时候?”

“他走的一天前,就像……知道自己会死一样。切,愣什么愣!为了引徐福进套能用上自己壳子和家族的老疯子,你用多少城府和他计较?乖乖听你叔叔的话,早早离了着是非之地不是很好,赖着不走是有人给你出场费么蠢材!”

“干你何事!你不知道青宗博士不能擅离胥川?”

“别误导我,你早就不是了,”归景反手敲敲墙面,神道的暗门浮出,“那位流主大人,可不会让这种不足道的理由绑住你。喂,那边的,过来。”

蓝兰闻言冷哼,抬手安抚不服气地朝归景龇牙的莫小言,路过我的时候又是一个瞪眼。等到两丫头和归景再次消失在暗道里,佣兵也散开来,莫昉回到下属中。几个命令下达,鹰组众人活络起来,大厅里全是跑动和摆弄仪器的身影。

结果,我还是什么也没听到。

大家都在忙,归有一被佣兵围着,出口的枪声密集起来,大概是方士养的那些怪物找到这里了。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不时要避过几个面色苍白的人,跌跌撞撞地竟到了林苒身边。林苒的衣角被离乱的气流掀起,手中的镊子很稳,依旧从容不迫。

“别拼了,那块是苍狐陶契已经没用了。”我百无聊赖地踢踢林苒的长桌。长桌很老,很沉,结着阴森的褐色痕迹,是坑道里原有的摆设,一踢之下竟没多少动摇,“他为什么要胥川沉掉?青宗怎么办。”

桌面应急灯闪了闪,林苒意外地开口回答我,“我也没想到那家伙为了你会做到那种地步。让你呆在我身边,是你不听话。现在后悔了吧……这块是苍狐陶契?证据呢?就凭上边的刻痕?上边的刻痕又没有点明哪块是哪块!等等,所有陶板拓片刻痕都是一样的,先前才烦恼过游方令牌和陶板的配对,你们怎么知道哪块是哪块?靠章载宁?他又是怎么知道?”

“倒斗的总有自己一些法门,他自己不肯说我也没办法。”林苒看了我一眼,轻轻揭过不提。无由来的眉心一跳,一直积攒着的疑心仿佛就要一并蹦出来:

莫名其妙的陶契,错乱的时空,千年前的圣司,差点沉没的岛屿,亦或者在我踏入此间之前,书库里的顾和,无端枉死的故友,甚至更早的时候,不让我到布家去的叔叔,陌生的布家格局,扭曲的记忆,我的由来……

一切种种,不能不让我不疑心一直都觉得不会骗自己的人。

哎呀,这可真么办,我亲近的人本就不多。

“莫司和归家,是什么关系?”我问她,大有些不管不顾的势头,“你一早就知道对不对,知道小叔想做什么,也知道我不是……”

嘚,林苒扔了镊子,敲在长桌上闷然作响。女人闭上眼,抬手捏住额角没说话,四周只有炒豆子般的枪声和压抑着的脚步声。

“啧,真弱,”终于,林苒乜了我一眼,一把抓住我衣领拖着往那圈子佣兵走,连真枪实弹的军人都给她让步,一时气势无两,“归家是他的母家,他们甥舅合计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布可,那家伙在想什么我哪里知道!问问问,打扰你阿姨我工作很好玩么,臭小子!”

不知何时,大厅静了下来,若不是出口前仆后继的尸怪和枪声,倒是一处清寂之处。所有人都停下来,愣愣地被自家上司和归有一的关系惊呆,又在沈子期的瞪视下默默恢复正常。

那个消息好像很重要,又好像极普通。

我瞪大眼,终于发现一直看不到的刃一帮人和苍白的文瑜。轮椅上的青年望着佣兵围着的方向,看到我的时候嘴角上扬。莫昉抓抓头发想阻止林苒接下来的动作,林苒轻描淡写地一瞪,莫司长缩缩脖子看着我被成年版林岚一个抬手扔进佣兵堆里!

通一声落地,摔出漫天繁星。

该庆幸佣兵素质良好没有把我当活靶子吗?

我苦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揉揉腮帮好久都揉不出一颗断牙来壮声势。轮椅上的老者睁眼,搭在臂上的白鹦鹉歪头看我,一阵咕咕噜噜后张嘴,“扑街!”归有一一怔,呵嗤呵嗤笑了,喉管漏风那般渗人。

“你是谁?”我干咳一声,急于说点什么,“归有一,还是徐福?”

“你这是在装,我要是那东西,”老人顿了顿,抬手替鹦鹉整理了羽毛,“见到你在就准备笼子了。我烂的差不多了,是要死的人,大概是这儿最敢讲真话的,林妮子就看准了才扔你过来——你许我一件事,我便都说。”

“只是后生你想好了,有些东西说太白,情分就淡了。”

“一两句就能淡了的情分,就淡了吧。”我拍拍身上陈年的浮土,摔下来蹭了厚厚一层,整个人都灰扑扑的,“徐福真的附在你身上?”

“呵,四十年。”老人放下手,深深呼出一口气,声音依旧沙哑,“在归氏疗养院那夜,你不是见过‘他’还有他那个孽障。”

“为什么当他的傀儡?”

“为了今天不是么,”老人合上眼,藏住其中凌厉,“为‘他’准备一个制造容器,几乎没有排斥,年轻,远离死亡,让他有力气去找到神殿,去他认为的‘神明居所’弑神,最后自己成为永生不灭的神,何等虚妄。”

“归景刚刚就是猜到这个?”

“对。”

“陶契是奎尔丹布置的?”我有点怔,忽然有种“时间是一个圆”的错觉。

“对。”归有一利落地承认,“神国覆灭,奎尔丹部可不是什么都不做,我族的怨恨总要有人承受——怎么,你就不问秦家的事。”

“问了你就会说?你就不怕归家出什么事?”

“有能力的不会出事,没能力的留着也无用。”老人一哂,“拖拖拉拉的净问别家的事,你这优柔寡断的性子,倒是随了秦宁那温吞样。”

“罢了,罢了,你想问的我大概也知道:你那个叔叔本名祏,秦家次子,幼时良能不显不讨父母喜欢改了布姓,原布家主支就降做了旁支,后来父兄亡故,秦家的家主才落他手里。布家原的主支有个娃娃,只大你两岁,我猜你戴着宣宁锁,那便是秦祏换了你们的身份。还有,‘秦巍’还在的话,就是说你那胎死的大哥也被他拿来当你的挡箭牌,青门宗里的暗党可比镇公会里的生猛多了呵。”

“这种事你怎么知道。”我打断他。

“骊人遗族的门户相邻,何况我们四家大同小异,自家曾也有过的事本就不必猜。”老人拨拨白鹦鹉的喙,睁眼看我,“后生,别说你没一点眼力。”

是呢,这个答案一早就猜到不是吗?不让我到布家,因为在那里找不到小叔,他一直在禧殿当他的宗主,那里只有从不告诉我真名的仓藏老师。不在布家长大,自然对布家格局陌生,要把谎话说圆,封印我的记忆是自然的,被人当做挡箭牌,作为秦川,或者狄弈铭,亦或是原本便名为布丁的他自然愤恨……

呵,他是布丁,那我是谁?那个被赞誉无数次的术式天才还是青宗第二顺位继承人秦川?听起来不是很可笑么?那些东西统统和我无关啊。

“我们归家这些年没少死人,但都顶着个归姓。我也不觉亏欠了他们什么,唯一觉得有失的,只有文家那个孩子,咳咳咳。”归有一一顿好咳,国字脸从怀里摸出一只青瓷鼻烟壶,递到鼻下才堪堪止住,没吐出腐肉还是什么东西来。

“要我把他弄出去?”

“咳咳,”归有一吸了一会儿,挥退了国字脸,用丝帕捂了口鼻,也不知道最后是否还是咳红,“是。”

“我尽量。”我应下来。每每来不及伤春悲秋感叹命运,便有些更实在的东西打断我胡思乱想的进程,实在是不巧,“神道走不通。”

“这是你的事。”归有一否定掉我所有备用借口,“你与我一个将死一人抱怨有何用?秦祏拿了四宝器之三炼了三把神阍是给你看着玩的?你这个后生莫非是个蠢笨无能的,连天恩折断了都不知晓。”

“所以,”忽然间压力陡增,我摸摸裤兜,里面躺着传说中四宝器之一,逆转时令的天恩……遗骸,“明王炼就的神阍在归荣,呃,徐福手上?断了么?”

“没有,神道只拦出去的。你还要问多少?一并问了吧,和你说话,老爷子我心累。”归有一狠狠瞪我一眼,许是南春壶发挥了功效的缘故,气色好了些,指使手下把他的白鹦鹉硬塞给我,“拿了东西快滚!”

“这什么啊!”开什么玩笑,会骂人素质低的鹦鹉我才不要![……]

“追踪方士的好东西,刚刚就给了莫昉一只金丝雀,”归有一嘴角挂红,意味深长地一笑,“平时不出声,要是在十丈之内,会叫。”

“谁的创意那么低级啊!”我被佣兵拉着离开,小臂上站一只将自己幻想成鹰的白鹦鹉,不知道是被人刺激惨了还是神殿影响使然,抓住一点不顺便可劲吐槽。

“呵,”归有一冷笑的脸消失在佣兵的身影之后,只留下近乎戏言般不真实的词句,“一踏上胥川,就用我的壳子去亲海沙,写一手烂字还敢到处发……我是好相与的么?”

佣兵又围成一圈,老人和轮椅消失在其中。我擎着一只鹦鹉被推出来,刚刚好踩到蠢林贤的脚背。他似乎等了很久,也没喊疼,只是蠢脸皱成一团,吸着凉气问我有没有事,听说归家的人最小气,睚眦必报。

“林岚告诉你的?”我问他,“那还真准。”

“嗯,只有小岚,没别人了。”林贤好脾气地半蹲,抬手帮我拍掉未除尽的尘埃,马马虎虎有个大哥的样子,“小岚很担心你。”

我避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说原话,没关系。”

林贤摇摇头,沉稳的让我惊讶。很不容易才压住冲上去质问你是谁把林贤怎样了的冲动,老实被带到僻处说话。

“你能帮我照顾小岚吗?”林贤低声说。

“自己照顾不行?我记得我们不熟。”我捏捏指尖,“别说连你也知道什么……”

“我很笨,运气也不怎么好,秘密也少的可伶,”林贤苦笑,少见地硬气一把,打断我的话,稍稍往下扯了扯领子,“刚见面的时候,昭乐就和我说,我的命格被人改过,要是没这一遭,我的天赋不在他之下。”

我瞪大眼,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从他领子里跳出来的锁坠。赤铜的链子嵌入肌理,考起来就像和身体长到一起。就算形制质地和我不同,可确实是秦家宣宁锁。啧,那东西什么时候如此泛滥了。

“当时我并不懂,回来后才逐渐明白。”

“什么?”

“我是块废玉。”林贤淡然将锁坠塞回,“废掉的缘故,不是我不好,而是太好。太好的话,比我‘差’的‘玉’没法出生,仅此而已。这样很好,至少大家都在。”

“不可能,林家主支按照灵脉传承来看不可能有术士出生了。”我反驳。

“阿丁,禁忌体质之所以禁忌,正是因为不用‘生’来衡量,从一开始它就是特殊的。”林贤呼吸骤然加重,目光里多了些不清明的东西,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即使没有术士出生,只要有人死去,它就会诞生,直至世上再无骊人,你看到的那些东西,只是为了制造‘归荣’,而不是制造贪魂。”

“然后?”

“呃,”林贤怔住,似乎没料到我的反应,“我,我要留下,小岚她就拜托你了。”

“按你说的,只要放着不管,一直有人死去,禁忌体质便会一直产生,就算杀掉方士,毁掉神殿,沉掉胥川也是徒劳!”

“只要没人为了所谓‘复国’制造这种东西就好!”林贤低吼,“禁忌体质的产生不是错,错的是那些虚妄的人!你们秦家……”

“关秦家什么事,自己的妹妹自己照顾,无能的大哥!”

我吼回去,踹林贤膝盖一脚。林贤不闪不避挨我一脚,拧着眉仿佛没有痛觉似的,末了过来拉我,只道莫昉找我过去,有任务给我。呵,不提起还真有点忘了,我已经离开那个庇护我多年的地方,加入一个听起来很正派的国家机构。

墙边,莫昉还是那套作战服,只不过里面多了一顶银边细甲。于昭乐半蹲着,微微皱眉,十指灵活地系上细甲上的五色细带,画上护符加持,繁复的符文下来早是满额细汗。林贤很自觉地加入到莫昉右手边,从军用背包里翻出各式武器装备上,和同僚一样有条不紊地做最后的准备。

至于莫昉大叔的右手边,沈子期为首的刃,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围在地上一张脏兮兮的之前……下注,赌任务用时,半个时辰上边押了一堆皱巴巴的钱。帅戈吹了个口哨招呼我引来一阵大笑,苏晋皮笑肉不笑地扫视一眼,刃的各式怪人瞬间消停,埋头很认真下注。我仔细的找一圈,没见到后勤萧潇那群人,也没发现军医周洲。

倚在墙上养神的沈子期忽然睁眼,不满的视线越过部下撞进我眼底,嘴角稍抿,轻哂,“呵,莫司长手下那个‘当世符箓无人能及’的不顶用了么,连这种小鬼也不放过?怎么,沐医官是看错人了?”

莫大叔嘴里呵呵哈哈应着,实际上照旧将自家子侄晾一边。

沈子期冷笑,一时杀意凛然,温度骤降。莫昉只好拍拍于昭乐的肩,自己接手作战服顺便瞟自家子侄一眼,“……开会还敢不敢不听全程。”

“叫你布丁,或者你更喜欢另外一个名字?”莫昉抓抓头发,抽出一份文件,问我。

“我的事是人尽皆知的吗?!”我有点无力。

“自然不是,知道秦宁和柒有个孩子的不少,知道是你的不超过两只手,敢逆秦祏那家伙的意说出去的,我看还没生出生。好了,别纠结了,我们不会什么也不知道就让人来这儿,知道点是正常的,”莫昉翻开文件,疾书,“既然下来了就听指挥,这里有个后送任务一直找不到人,小哥你去。三点十六分,鹰组到达七号位置共五十三人,伤亡九人,此时敌方情况不明,与外界联系中断三十三分钟……”

“听起来不太好。”

“这是写给某些人看的,昭乐的幻阵加上鹰组全体异能者的加持骗过半疯方士还是可行的,等他到了祭台的位置,”莫昉合上文件夹,指了指上方,“最后的猎杀任务就开始了。这些话,阎老问起便说。”

“这种事你自己说,我不想走。神阍交给秦岿也是可以的。”我一指墙体浮现的暗门,秦岿一脸冰渣从里边出来,附带两个丫头。

“如果是因为沐瑞,交给莫司长就好!”章载宁推着文瑜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冲进神道暗门,有些尖利的声音瞬间被黑暗吞并。秦岿一怔,急急伸手却抓不住文瑜一片衣角。于是,秦岿气急大喊,“喂,里边有东西会吃人!”

我抽抽嘴角,进去的那两个都有骊人血统,最严重的便是原路返回,还能怎样?你这样唬人显得自己和祖辈一样小心眼好不好。

秦岿等了一会也没见人回来,有点气急败坏地领着两丫头到我跟前,“文瑜不是你负责的吗?他的轮椅里藏着玄龟陶契,神道只认血统,那东西顶着归荣的壳子也能进去!我是无所谓,你要是敢让奎尔丹千年来的布局和隐忍化作泡影,就试试。”

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怕的是看向莫昉的时候,那家伙居然点点头,承认决定他们能不能全身而退的东西而放在一只轮椅里边,而且是我刚刚答应要照顾的人的轮椅,太巧了吧。

“别想支开我,我会把文瑜弄出去,文件也是,可不是现在!要是你们着急,神阍秦岿也应该能用,让他去,我要留下来!”

“我做不到,我只是个‘次品’不是么,还没有沐瑞的相似度高,”秦岿嗤笑道,“不是不在乎的吗,真不明白,临了要你决绝了,自己倒心软了。这是忽然发现自己就是个谎话,留恋那些个待你好的,还是恨上骗你的人,不打算听他的话?”

“你捂住我耳朵就是不让我知道身世?你闭嘴,你做不到就由莫小言……喂,大叔你干什么?!”我不自觉瞪大眼睛,看莫昉摸摸莫小言的头,迎着濡慕的目光抬手敲晕自己的孩子,蓝兰竟然偏过头什么也做。

莫昉抱起软软的莫小言,冷着脸塞给我,“千年前的古人想让方士自取灭亡,这个局设到如今已经很久了,久到打开神殿的正确方法是什么打开之后是否随方士所想使之长生,我们谁也不清楚,归公没来,我什么也不知道。能做的只是尽量以最小的牺牲结束这场延续千年的恩怨。”

“在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和那个古国有关系,我们有责任,不是吗?”

说着,紧紧抱着女儿的大叔忽然收手,要不是我接得及时,莫小言就因为她的蠢爸爸摔地上啊喂。顾不得把人还回去,或是和某个大叔理论,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忽然叫起来,接着是站到肩头的白鹦鹉也叫起来。没有过多的惊慌和呼喊,大厅的人跑动起来增援四个出口,那里忽然涌入大批尸怪,腐臭味血腥味在大厅中弥漫,枪声,吟诵声,有人在死去。

墙体震鸣,土石飞溅,预先埋好的炸药炸开墙体薄弱处,现出一段坑道,黑黢黢的入口,不知是通往胜利还是死亡。“没时间了,莫叔不想命令你,自己选吧。”莫昉撂下一句话,领着他的部下奔赴另一个战场。

一片混乱中,秦岿径自进了暗门。

一边是未知的战场,某个可能握着挚友魂灵的老怪物,一边是意味着退却和安全的神道,静寂深沉。

解下一把神阍塞给走在最后的林贤,我抿着嘴,拉了拉站在原地等我的蓝兰丫头,抱着昏睡过去的莫小言,和一只聒噪的鹦鹉一起,埋入神道最深的暗色里。

“玄龟陶契在文瑜哪里。”我行走于暗色中,周围一片阴冷,“那游方令牌呢。”

“在我这,”蓝兰毫不避讳,“本郡主本就冲着这个来,不是么?”

身后,暗门消逝,敛去最后的光明。

旧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同人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旧州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