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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不逃亡【中】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不逃亡【中】

虽然说是说了要见人,但等到他们走到义诊地点的时候还是被惊吓了一跳。今儿来看诊的人尤其的多,排着长龙,间或有人哎哟哎呦的**几句。顾陵歌素来不喜人员嘈杂的场所,这时候不得不听从店小二的建议,现在外面晃荡一会,等晌午的时候再去找他。

但二人也不想回客栈,顾陵歌带着清河四处逛着。这会子虽然是早春,但天公并不作美,今天飘着细细的雨丝。但南方比北方好一点的就是不用担心化雪,即使在河边也没见封冻,水流还是急急忙忙的似要去赴宴,但表面上却平静得颇有小桥流水人家的典范,河堤边上的杨柳虽然已经落得只剩下了光杆子,但仔细观察的话也能过看到嫩绿的芽。

“在这待几天吧,反正咱一路上也不着急,走马观花的还自在些。”顾陵歌鲜少有不做任务的时候,这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对她而言更是新鲜,索性多看看,也全了自己的心意。清河沉默的跟着她,看她脸上露出并不常见的、几乎快要不属于她了的温婉满足,一时间竟有些晃神。

“如果久做停留的话,可能会引来追兵。”虽然清河也想满足顾陵歌,但他终究还是要考虑到现实状况。若是无人发现的话都还好,一旦有人知晓,那顾陵歌的生死就是悬而未决。他们都不想把性命交给旁人,如不是必要,还是一直都在路上比较好,至少能够混淆视听。少一些知情人就多分一分安全。

“我昨晚上就就在让安言做易容套子了,今明两天应该就做得出来。”顾陵歌虽然不把现在已知的几方势力放在眼里,但她到底还是树敌无数,这好不容易出来了,肯定会有人惦记。她虽然并不忌惮,但日日被贼惦记着也难受。“人总是躲不过的。大不了见一个处理一个。”她的声音虽然有些慢到出乎常理,但语气却如往常一样。清河心知争执不过她,便也就不再坚持,轻轻嗯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别的。

“你们都还没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个问题。”好风景让顾陵歌心情也不错,甚至有了心情跟清河开玩笑,“关于我何时终止我的旅程的问题。”清河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无奈之余更多地是心酸。

“被挑断手筋的那天,是十三,我过得很辛苦。”顾陵歌一路走着,看着街边应有尽有的摊贩,倒是有稀奇的东西让她眼前一亮,但终究没有驻足挑选,“我一直在想还会有多少个十三等着我,我累了。”她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面色晦暗的清河。这人虽然是自己的最后一步棋,但他从来都不只是一颗棋子。她从来没有束缚过他的自由,是清河认的主。而现在,她也要做出自己的选择,要让他也慢慢拥有自己的生活。

“我很累了,清河。”顾陵歌目光灼灼的盯着清河看,看他黑色瞳仁里倒映出来的,单薄,苍白,又矮矮的自己。

清河想要说点什么,但他刚刚张口,就看到顾陵歌突然在自己面前倒下去。一时间慌了神,他只能把她拦腰抱起往伊墨所在的位置狂奔。顾陵歌那么瘦小,清河感觉她甚至没有重量。他深重的理解了她说的累是什么意思,心里慢慢的有了什么计较,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伊墨本来是找青环蛇,偶尔经过此地。因为身上的银钱被毛贼盗窃,便只能找到相熟的医馆讨点吃食。结果这医馆看见伊墨,便好酒好菜的供着,还腾了上好的屋子给他留宿。为了还这个人情,便答应可以在这做个义诊。本以为今日结束了之后他就能转圜回到琉璃庄名下的铺子,结果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使他有点应付不得、

刚刚送走了上午的最后一个患者,伊墨叹了口气,打算歇息一会。这一上午了,真有毛病的没来几个,有难病大病的是压根没有,反而是多了许多无病**想骗点药的。伊墨也是耐着性子好好地处理了,博了个好名声的同时,几乎累到虚脱。

他站起身来,抖一抖身上的青色丝绸翠竹暗纹圆领袍,抚平了褶皱,刚想往内堂去,就听到一个男子大喊了一声:“大夫留步,快救救我家小姐吧。”伊墨肯定是不知道清河的存在的,但他长了眼睛,一眼就看明白了顾陵歌不算高明的易容术,脸色为之一变。

“来来来,快送到旁边的屋里去。这是怎么回事?”伊墨不知道清河,对他显得非常不信任,但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抱顾陵歌,也因为不知她身上是否有多的伤口,只能让清河小心着送她到看护间去,一边问他事情始末。

清河看出来了伊墨的戒备,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先照顾好顾陵歌才是重要。所以他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附带提了她手上的状况,反正来这的本意就是为了换纱布绷带的。清河是知道伊墨的,这人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外面晃荡,平常看着吊儿郎当的,但为人计较颇多。手腕可能不是最好的,但话多的特点倒是和穆贰有的一拼。

伊墨给顾陵歌诊脉,刚搭上手的时候眉头就皱着,等到手都放下了,眉头却没松一点。顾陵歌的身体,已经不是底子差的问题了,这是作践得快要不成人样的表现。“血气亏损,余毒不散,淤堵未清又添新伤,加上近日心绪起伏过大,引得精神有些紊乱才会昏迷。”他尽量挑了能够听得懂又不太严重的话说给清河听,但他自己是全然不信的。身为医者,他知道的比他说出来的可多多了,但现在也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先给她施针稳住气血逆行,然后开帖药暖身子,缓一缓身体里的寒毒。”伊墨给顾陵歌掖了掖被角,然后让清河借一步说话。“还未请教这位兄台大名,为何会与我家失散已久的小姐在一处?”

清河知他会有这一问,利利索索的答了:“陵歌小姐是我的主人,我也是前几天才与主人相遇,这一点伊墨大夫不用怀疑。”清河拿出了琉璃庄人手一份的黄木腰牌,上面什么称号都没有刻,只有简单的“清河”二字。伊墨是知道规矩的,只有越隐秘的人说明才会越少,像清河这样的,应该是顾陵歌身边的近卫。顾陵歌身边近卫众多,伊墨也就当他也是其中之一,并没过多计较,点个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至于为什么贴身近卫会在顾陵歌失踪了这么久之后才找到她,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故事了,毕竟云穆现在都没找到顾陵歌,如果不是她自己上门的话,他们仍旧没有头绪。

“今儿就让她在这静养吧,有什么事我会照看着的。”伊墨眼睛转了转就打定了主意,然后对着清河,一派的温和且正人君子。

清河倒不是说别的,他看着伊墨,声音不大但是坚定异常:“小姐什么时候能够醒?”他虽然是贴身近卫,顾陵歌的毛病什么样子他也一清二楚,但他还是想带顾陵歌走。她好不容易才走出皇宫,完结了对琉璃庄的义务,他想带她去看看这个天下。

“目前还是未知数,要等她情况稳定下来了再说之后的治疗法子。”伊墨也觉得头疼。他要是对顾陵歌的身体有把握的话,就不至于每年都花那么多时间在外面奔忙寻找了。但好在清河也没有过多纠结,点了点头就把顾陵歌托付给了伊墨,他自己和他一起进了屋,一人施针,一人就在旁边守着。

等伊墨额上的汗细细密密的冒出来的时候,他才终于完成给顾陵歌的针灸。放松下来才知觉自己午饭没吃,但他现在又不想离开顾陵歌身侧,明明就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索性在问过清河的意见之后,让丫鬟拿了饭过来,两人守着顾陵歌吃完。

伊墨下午仍旧有半天的义诊要去,清河也要回一趟客栈和安言仔细计较,所以伊墨拜托了医馆馆主,指派了三个丫鬟守着顾陵歌。清河把窗户给锁死,确认没有任何人能在不制造响动的前提下把人带走之后,才和伊墨道别。

回到客栈的时候,安言面前的碗筷还没撤,上面有整整的一只烧鸡。清河挑眉看了看他,对方只是回他一笑,没说什么。清河也没计较,主动说了自己已经吃过饭,然后提起伊墨的事情来。

“嗯?伊墨在这?”安言忍不住埋怨,果然离大本营远了之后,接收消息都变得不便利。然后听清河说完,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又忍不住笑起来,“原来堂堂医神也有沦落到被毛贼惦记的这天,哈哈哈哈。”

清河任他笑完,然后问他之后的打算。“我的打算?”安言思忖了片刻,神色开始染上严肃,“我先把话说在这里,就算你们如何不信,我出京都确实是为了你们的。”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家主子的倔脾气,而且她又活不了多久了,之后还会面临更艰难的抉择。”安言第一次放下了自己玩世不恭的伪装,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在和清河推心置腹,“我想最后送她一程。我付出了我的代价,想让她最后的日子好过点……”

清河很想反驳安言,但他只能沉默,因为安言说的,是事实。两人相对坐了许久,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苍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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