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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九段高手竟然在地下食堂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我心情烦乱的踱步走进了职员餐厅,这里环境优雅,但几乎没有什么客人,与生意兴隆的无罪场相比,显得格外冷清,我饿着肚子在柜台走了一圈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这里的饭菜超级贵,而现在的我必须省钱,尽管这样做杯水车薪。

但是,这里的东西也实在太贵了,我边走边想,即使对于这里收入不菲的职员来说,应该也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了吧。

我还知道在园子的另一侧有一个是专为基层员工开的地下食堂,那里是园子里所有保洁人员和维修人员吃饭的地方,所以出入的人都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我花了一枚铜币买了张餐券在大门口领了个不锈钢餐盒,心中暗叹:“这里才符合我的消费水平,就凑合吃点吧!”

当我走进这个地下食堂的时候,我完全惊呆了,在这里真不能算是“凑合吃点”,我首先说一枚中宫铜币在外面能买到什么,大概就是一碗饭加一份素菜,最多再提供一份免费的、稀薄的汤。

在这个地下食堂,一枚铜币相当于吃自助餐,而这里简直就是美食的天堂:

食堂是长方形的大厅,真的是很大,一眼望不到头,大厅的四周布满了橱窗,每个橱窗里都是看上去非常可口的饭菜,就是吃饭的人有点多,在这么宽敞的大厅还是显得拥挤,长条的餐桌椅都摆在大厅的正当中,在餐桌与取餐窗口当中形成的一个O字形的通道,由于人太多了,所以只能是勉强跟着人流走,如果错过了自己要吃的东西,想回头逆行几乎是不可能的,感觉像是吃回转火锅,只不过被放在回转台上的不是菜而是人,我只好跟着人流一路看过去:各种色泽诱人的肉食、各种清淡可口的素菜,就连不同馅料做成的披萨和三明治都有数十种之多,难道无罪场把大部分的伙食经费都补贴给基层员工了吗?

我随便选了几样菜品,才发现在这里找一个空座位比找到可口的美食难多了,作为南山馆人,我非常不习惯跟别人挤在一起,因为在爆炒的香味中还混杂着一种让人倒胃口的汗臭味,这里的人实在太杂了。

我吃饭时不得不缩着肩膀,只要稍微坐直身子就会碰到身后用餐人的脊背,聊以安慰的是这里的饭菜很香,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清炖排骨。

美食并不能让我完全从郁闷的心情中超脱出来,何况身边坐着一个吵闹的四十多岁的女人。

比起乐于社交的中宫人,南山馆人需要更多的私人空间,我身边的这个中年妇女一直在很犯贱的跟另一个陌生人搭话,我之所以下这样的判断是因为我从被她“骚扰”的那个人的脸上看到了很不耐烦的表情,明显两个人不是朋友,这个妇女大概只是在找机会推销什么东西吧。

我本来就心情很烦躁,加之这个女人没完没了的在我耳边嗡嗡,我心里越来越火大,于是我侧头冷冷的看了那个女人一眼,用比较生硬的中宫语骂了一句:“嘚啵嘚,嘚啵嘚!”

我说完就站起来走开了,端着餐盘被迫重新加入“找座位大军”。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相信“缘分”这种东西,当我终于在食堂的右上角落里找到一个空座位的时候,我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当时我并不知道,甚至想不到,无罪场排名第一的女神怎么会来这种油腻腻的地方吃饭。

当时的她跟我间隔了几张桌子,坐在最靠近角落的位置,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还没有被服务员收走的残羹剩菜,还有一杯果汁,大概是刚刚吃饭完。

她的一头秀发非常漂亮,我却看不到她的面容,因为她戴着一副白色的大口罩,怀里抱着一把造型很特殊的小吉他,我也是弹吉他的好手,但她手里的吉他,我从未见过,我后来知道那是她的宝贝,与我妹妹朱古力·彩针所用的电子钢琴和小提琴并称中宫乐坛十大神器的吉他——“吮血”。

这把吉他是标准的六弦吉他,但是在琴弦旁边额外多出了两根很诡异的琴弦,之所以说它诡异是因为这两根琴弦的长度只有旁边六根的一半,其中一根那银灰色的琴弦上有一段暗红色的污渍,仿佛是划破了人的手指,鲜血染在了上面。

这个小姑娘似乎把弹吉他当成茶余饭后的消遣,手指轻轻拨动琴弦,慢慢的弹了起来,让我惊艳了一下,这绝对是一位超一流的乐手。

只一首曲子,我已经完全把现在的处境抛在脑后,仿佛置身在天堂,身边的人跟我有同样的感受,因为食堂里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聆听这仙乐一样的声音。

因此我推测这个小姑娘肯定经常来这里演奏,以至于所有人形成了默契,只要她开始弹奏,所有人都礼貌的禁声,这种现象在这里已经形成了一股风气。

我看着看着,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小女孩的手法可谓超凡入圣,但是当她的手指拨动那两根多余的短琴弦时,这两根弦却很诡异的不发出任何声音,仿佛是无声的隐弦。

换做身边这些人,他们可能永远不会注意这个细节,而我却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两根隐弦上了,我就想知道这两根弦有什么妙用。

忽然间我脑海中如同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瞬间明白了这两个琴弦的作用,同时对这个小姑娘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两根短弦,不是用来听的,而是用来看的!

因为小姑娘的手指在操作这两根短弦的时候,虽然把位非常准确,但只是轻轻一拂,并没有拨动,当然就没有声音,但是对于我这种经常玩吉他的人来说,即使琴弦不发出声音,也能知道这两根短弦弹奏的声音,所以对于旁边的听众听到的乐曲,我听到的乐曲就多出了一个隐藏的旋律,但是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要把这个旋律隐藏起来呢?

因为这把名为“吮血”的吉他有着非同一般的魔力,再加上这个小姑娘是业鱼岛一等一的幻术高手,如果把这个隐藏的旋律弹奏出来会产生非常恐怖的效果,关于这一点我是事后很久才知道的,哎,这也说明我当时的行为多么不知天高地厚。

这个小姑娘最后弹奏了一首乐曲让我百感交集,那是我妹妹朱古力·彩针的作品,她的成名作《作业本的五十九个涂鸦》中的《最后一页涂鸦》。

我当时自信在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我把这首曲子弹得更好,眼前这个小姑娘偏偏在挑衅我做人的最后一点荣誉感!

这首曲子让我想起了在南山馆一段伤心的往事,朱古力·彩针是中宫乐坛最闪耀的一颗明星,这是她的艺名,她的真名叫做倏糖棉。

我的长辈在她很小的时候问她:“圆圆的,像棉花的东西是什么啊?”

“棉花糖啊!”倏糖棉答道。

“糖棉”二字便成了她的名字。

我是从小看着倏糖棉长大的,在她很小的时候,我手把手的教她弹奏乐器,后来,我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她的首席琴师。

但那是在她成名之前,在那之后她稍微在中宫闯出了一点名堂,有一位中宫很有名的音乐人自愿跟她合作演奏,我的长辈也觉得可以利用那位音乐人的名气提高朱古力·彩针的知名度,于是我首席琴师的职位就被那人给顶替了。

我非常恼火,那个人有名气又怎么样,是我亲自把倏糖棉带入音乐这片天地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创作风格和思想境界,如果仍然是我为朱古力·彩针演奏,绝对比那个狗屁音乐人更能发挥她的水平,但仅仅是因为名气!

现在听着小姑娘弹奏《最后一页涂鸦》,种种往事浮上心头,我想起自己在家族里一事无成,不由得又郁闷起来。

我听着听着,发现这个小姑娘弹奏的大致没有问题,与朱古力·彩针和那个音乐人公演的水平相差无几,但是曲调过于平庸了,很多有特色的旋律都没有发挥出来。

中宫乐坛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如果在中宫湖畔演奏《最后一页涂鸦》,这首神曲萦绕的寒气足以冰冻整个中宫湖。

我能够看到因为这个小姑娘的演奏使得她面前的果汁结了一层冰霜,她身边的人不由得裹紧了衣服,说明她还是有些功力的。

我想着自己郁郁不得志的处境,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在她一曲终了的时候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这种行为原本不是我的作风,换做平时贸然跟一个美女搭讪可能会让我非常的囧,但此时我心中只想指正她的不足。

我说道:“这《最有一页涂鸦》在中宫乐坛有一个绰号叫做‘速冻曲’,但似乎您的功力没有能够开启它的‘速冻模式’。”我说罢用手一指结了一层冰的果汁。

那小女孩没说话,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是看了看面前的果汁。

我伸出手说道:“可以吗?”

小女孩带着几分疑惑,把吉他递到我的手里,然后站起身,示意我坐到她的位置上。

我双手接过,发现这把吉他非常的轻,深吸一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弹奏了一遍《最后一页涂鸦》,我并没有用那两根奇怪的短弦,因为六根弦足够了。

这首曲子是朱古力·彩针怀念学生时代的恋人而创作的,是一首很哀伤的曲子,跟我现在凄凉的心境倒有几分相似,何况她在创作这首曲子的时候我全程参与了,对于最初的原稿和每一次删减和润色都无比熟悉。

此时由我演奏出来,与刚才小姑娘演奏的境界完全不同,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比刚才的那一曲多出了很多动人的旋律。

随着曲子最后的一个尾音,忽然“咔”的一声,原来是桌上那杯果汁,已经结成了冰坨,玻璃杯承受不住张力,裂开了。

我仿佛出了心中一股郁闷之气,望着冻成冰的果汁,会心一笑,心中在想“那个狗屁音乐人绝对达不到这种水准吧!”

我双手把吉他递还给那个小姑娘,只见她对我的态度明显不同了,她摘下一边的口罩露出她的面容,对我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请问你知道‘全知之地’在哪里吗?”

“什么叫‘全知之地’?”我被问懵了。

小女孩见我不知道,也不在多问,只说了一句:“对于迷茫的人来说,那里是能够提供一切答案的地方。”

我则拿起果汁杯,倒扣着举过头顶,食堂里响起一片掌声,但是当我转回身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已经不见了,速度之快几乎如凭空消失一样,我不由得讶异,仿佛刚才是做了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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