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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承闻浚

随着夜晚气温骤降,飞舞的雪花早已不再娇若流萤,神秘的黑衣人与风问水相视而立,站在这略显空旷的太极广场上,但任由梧桐叶般大小的雪花随着肆虐的狂风不住的扑向两人,却也不见两人身上沾染任何白斑,尤其是来人一袭黑衣,更是一目了然。风问水从未小视此人,单以孤身潜入纯阳宫中这一份气魄便足以说明,此人绝非平庸之辈,此刻观之武艺,已然修炼到一羽不可加身的地步。

所谓一羽不可加身,乃是将武学修炼到极致的人,对于自己身体每一处的掌控都已至臻首,如果有蚊虫落叶要掉在身上,内息便会自然而然的由身体各处射出,将其弹开。若是武学修炼到了至高境界,就连一粒灰尘也不会沾在身上。相传少林祖师菩提达摩,于嵩山少林寺石窟之中面壁,一动不动,水米不食,这一坐便是九年。但在菩提达摩出关之时,少林僧人惊讶的发现,菩提达摩身上的衣衫虽已显旧损,但却没有沾染一丝灰尘,试想,即使一座封闭的房舍,在一月无人居住的情况下,尚且会堆起灰尘,而菩提达摩九年静坐,却未沾染尘埃分毫,武功之高,恐怕早已是陆地真仙。

风问水虽然对黑衣人颇为重视,但并不畏惧,他风问水是何人?放眼天下武林,也属翘楚之辈,纯阳宫中除却掌门君无尘和天字辈的几位奇才,又有谁人能在风问水剑下走过十招。风问水本是剑痴,十五岁入神策军,十七岁时死在他剑下的高手已数不胜数,而后拜入吕洞宾门下,更是尽得纯阳剑法真传,若非江湖动荡,纯阳宫中大小事务压身,风问水的紫霞功恐怕早已突破了第十重,若是突破这一层关口,便能同掌门一样开始修行纯阳最高心法,太玄经。大成之日只怕放眼天下也罕逢敌手。

“阁下是何人,来我纯阳宫所为何事?”见黑衣人神色坦然,风问水心生警惕,一边发问一边暗自运转紫霞功,若是对方有一丝恶意,便会断然出手,先发制敌。

“今夜月色甚佳,在下欲登高赏月,一不小心却迷失了方向,糊里糊涂的到了此处。”

“一派胡言!阁下若是不肯说实话,那本座只得将你当做奸细拿下,送与执法堂,严刑逼供!”风问水不再与之多言,长袖一卷,挥向黑衣人,袖中修长如玉的手指化为剑势,如同洞中毒蛇,吐蕊伤人,防不胜防。但黑衣人不傻,他自然也是老江湖了,在风问水出现时便做足了准备,此刻风问水动若雷霆,转眼抢攻而至,眼见化剑的手指就要点在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翩然后退,与常人所施展的轻功不同,并非借力向前飞奔,而是向后飞退,虽然风问水自认也可做到这一点,但远远不能像黑衣人这般,身子好似没有一点重量,犹如风中柳絮。在抽身后退之时,黑衣人也一指点出,准确的点在了风问水手腕大陵穴上,犹如蜻蜓点水,一沾变过,但正是这一点却令风问水大惊失色。

出手之时风问水便料到黑衣人必然会躲闪,只要黑衣人一躲闪便必会显露空门,风问水早已运转内息逼入劳宫穴,要的便是在黑衣人躲闪时,自手指中冲穴发劲,以隔空伤人的气劲一举击伤黑衣人。然而黑衣人这一指点于大陵穴,虽未对自己造成任何损伤,但却生生截断了内息的运转,此刻即便是将劳宫穴中积蓄的暗劲打出,恐怕也不会对黑衣人造成任何的损伤,只会白白消耗自己的内力。

风问水心中一惊,果然是高手,身法轻盈,点穴手法奇特,若论点穴手法,当属药王谷的药王秘术,以穴制人,独树一帜。其次便是峨眉派的天罡指穴法,辅以双刺指法,施展开来步步生莲,击打全身穴道,防不胜防。还有一些江湖隐士,海外来客的奇门手法更是数不胜数,风问水常年于七星阁中苦读各种武学藏书,不仅精通纯阳剑法,对各派武学大多也了然于胸,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两人一轮交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但风问水却未能看破黑衣人所用是何武功套路,显然是有刻意隐瞒,但观其武学不似邪门外教,怕错伤好人,也并未出手追击,再次问道:“阁下到底是何派高手,本座不杀无名之辈。”

“其实也无他事,你们拿了在下的东西,在下特来讨回。”黑衣人笑道。

“胡说!我纯阳宫也是武林大派,怎会贪图他人之物。本座看阁下是冲着我纯阳秘籍而来才是,阁下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是做贼心虚?”风问水质问道。

“这是在下做事低调罢了,你这人好生奇怪,对你说了实话却不信,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也罢,在下的东西便不劳道长费心了,在下改日再来拜访。”黑衣人笑着想要离开。

“放肆!”风问水一声怒喝:“你当我纯阳宫是何地,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本座倒要看看,今日你如何全身而退!”语罢,便要出手,势必拿下黑衣人。

“哈哈哈哈,内舍于胃,外在肌肉,其气主体重哉!药王武学真乃独树一帜,今日得见果真是名不虚传!”一阵爽朗的笑声响彻纯阳宫中,笑声尚未断绝,一个身影由高处急急坠落,挡在了两人中间,锦绣蓝白道袍,虎躯一震,以自身为原点,震得雪花四处飞散,来人正是寒天无疑。

寒天冲黑衣人抱拳道:“在下寒天,奉掌门之命,请药王谷贵客前去养心殿一叙。”继而又转过身子对风问水说道:“师叔真是辛苦了,亲自当起了巡逻弟子,不过师父说了,此事不过一场误会,就不劳师叔费心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原来是药王谷的弟子,难怪指法了得。今日本座未带佩剑,来日再向阁下讨教高招。”风问水也非小气之人,否则也不可能会有今日之成就,何况难得能在纯阳宫中遇到其他门派的高手,以风问水武痴的性格,难免忍不住想要切磋一番,若非此刻掌门亲自传话要接见这位神秘的药王谷弟子,恐怕风问水早已去取了佩剑与之大战三百回合。

黑衣人不禁打量了寒天一番,虽然未见寒天出手,但就单论寒天方才来时施展的轻功便知此人不可小觑,高手与高手之间都存在着某种微妙的感应,对强大存在的敏感度就好似野兽一般。原来江湖中,纯阳弟子口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寒天竟然如此年轻,好家伙,纯阳天字辈弟子果真皆是人中龙凤,不可小觑,黑衣人心中暗想。

“请。”寒天对黑衣人做了个手势,尽显纯阳宫的礼仪。

“请。”黑衣人还礼于寒天,在寒天的带领下向养心殿而去,一路上观之白雪纷飞,席卷四方,顿觉磅礴之气,心中释然,不禁吟诗道:“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笑杀陶渊明,不饮杯中酒。浪抚一张琴,虚栽五株柳。空负头上巾,吾于尔何有。”

一首诗词,舒尽胸中豪情万丈,响彻天地,于华山之间四处回荡,不知有多少纯阳弟子被惊醒美梦,将二人大骂一通。

寒天听完,只觉此诗不仅狂傲,更有冲天豪气,甚的己心,不禁感叹道:“早闻药王谷弟子武艺独特,精通药理,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闻兄台一首诗,当真不负盛名。”

“哈哈哈,寒天兄见笑了,在下如何能作出此等气冲云霄的大作。此诗名曰《咏雪》,乃是当今天下诗仙,李太白所作。在下只是观华山雪景,由感而发罢了。”黑衣人笑道。

“长歌门的李太白,当今天下也只有他能作出如此大气磅礴的诗词。”寒天点头。

“李白此人生性放荡不羁,屡屡拒绝朝廷封赏,不畏权贵,视功名利禄谓之粪土。对美酒却是情有独钟,曾不惜一掷千金,换回一壶美酒。”黑衣人笑道,显然是对李白此人极为推崇:“更何况,李白此人武功极高,少年时曾仗剑持酒,以一己之力,剑挑一山匪徒。传闻他背后有着不小的势力,若非此人淡泊名利,只以品酒吟诗为乐,那长歌门恐怕早已不姓杨了。”

两人谈笑着走进养心殿中,君无尘端坐其中,早已命得身侧道童奉茶等候,前日被寒天扔于地上的虎尸,仍然原封不动的摆在养心殿中,不见丝毫腐朽之气。黑衣人走进养心殿中,见到纯阳宫至高无上的掌门,也不敢托大,自觉的将斗篷摘下,露出面庞。

黑衣人长得太过平凡,若是换上一身普通的布衣,走在长安的集市之中,定会如同那海中的沙粒一般难觅其行,寻常人也定不会看出,身边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竟然会是武林高手,但是不同于普通人的地方便是,黑衣人唇角总是向右侧高高翘起,似笑非笑,神色散漫,似乎不将任何事物放在心中。走入殿中,因为有外人在场,寒天也不得不恪守规矩,冲君无尘行礼后得到许可,方才入座。

黑衣人自知是小辈,不敢有所造次。人的名,树的影。君无尘掌教纯阳宫多年,其威望更是如日中天,继纯阳子吕洞宾之后,是第二个,也是唯一一个再次将太玄经修炼到了第三层的高手,江湖上甚至流传着一种说法,君无尘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纯阳子,羽化升仙。黑衣人冲君无尘行了一个大礼,朗声道:“华山之巅,纯阳仙宫。白雪纷飞,美不胜收,当真是如同人间仙境一般,君掌门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却是更胜传说,当真闻名不如见面。”

“呵呵,小友谬赞了。”面对黑衣人的恭维,君无尘只是微微笑道:“我纯阳宫连年大雪不断,哪里比得上药王谷四季如春,百花不谢。不知柳谷主近来可好?”

“师尊医术高明,注重养生之道,体态安康,有劳君掌门挂念。”黑衣人笑道。

“聊了许久却还不知小友尊姓大名,小友还请坐下品茶。”

“不敢当,晚辈区区无名之辈,姓承,名曰闻浚。在下此次前来是何用意想必君掌门早已知晓,否则也不会于此接见晚辈了。”承闻浚笑道。

“原来小友是江湖上有名的怪医,真是怠慢了。老夫自然知晓小友来意,不过,小友恐怕是来晚了些。”

“君掌门何出此言,虎尸完好无损,晚辈倒是觉得来得恰到好处。”

君无尘不语,轻轻挥动手中拂尘,一股内息散出,将猛虎的脑袋挪开,猛虎脖子右侧的伤口,显露无疑。一见虎尸脖子上的伤口,承闻浚再也按耐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指连连击打在猛虎周身穴位之上,企图封住猛虎的血脉,但猛然醒悟过来,这猛虎已经不知死去多少时日了,做此动作又有何用。承闻浚不甘,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自怀中掏出瓷瓶,将白色的粉末抖在猛虎的伤口之上,有淡淡的芳香散出,却不似当日在伏龙山那般浓郁,承闻浚暗叹一口气,将瓷瓶收入怀中,虽然脸上尽显黯然之色,但却不似陆天赐当日那般做出失礼之举。

“这伤口是为何所致?”承闻浚淡淡的开口,再也笑不出来了。

“闻浚兄不知,这伤口不知是被哪只野狗咬伤的。”寒天喝着茶水戏谑道。

“不可能,这伤口一看便是被臼齿撕咬而成,绝非犬齿的痕迹。”承闻浚师承药王谷,自小专研药理,在江湖上更有怪医之称,行事古怪,让人摸不着边际,曾有一富豪身患奇疾,出价黄金千两请承闻浚出手,却被拒绝,反倒是将城中一快要病死的乞丐起死回生,只收取了乞丐一个铜子作为诊费。寒天这话糊弄一下陆天赐尚能成功,但是想要骗过承闻浚,简直连门都没有。承闻浚摸了摸猛虎,继而说道:“隔空打物,不伤筋骨却断其心脉,定是崆峒派的绝学!没想到堂堂纯阳宫弟子居然用的是他派绝学。”

“闻浚兄此话又是何意。”寒天听出了承闻浚话中有话,不禁皱眉。

“此物本应是我药王谷之物才对,不必多言,我要见玄羽!”承闻浚说道。

“笑话,我纯阳中人岂是你想见便见!”寒天言语冰冷,再不似初见承闻浚时那般客气,若是让他见到玄宇,只怕水灵芝的秘密便会公诸于世,到时候纯阳宫必定成为众矢之的,遭致灭顶之灾,寒天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哼!好个纯阳宫,仗势欺人,强抢豪夺,妄称名门正派!”承闻浚怒道。

“今日你若不将此话讲清楚,道爷定将你斩于剑下!”寒天手指轻轻一弹,问情剑应声而出,于烛火下泛着淡蓝色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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