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1年1月15日,上海】
田艺的话给了我很大的触动。我第一次开始思考我和父母的关系,尤其是我的母亲。
一路走来,我似乎和自己的母亲都没有什么连接。但今天和田艺的接触,让我开始思考我和母亲……还有父亲的关系。
田艺让我觉得,我现在的现状,要从和父母的关系下手。
和田艺分开后,我发了一条短息给母亲,“妈,今天下午,我想回家看看你。”
隔了一两个小时,母亲并没有回复我。
也许,她并没有看手机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有一股涌动,鼓舞着我去直接上门拜访母亲。
“叮咚——。”
我有些小心翼翼地按了一下门铃。
我听到门后,沙沙而缓慢的脚步声。
门缓缓地打开了,“大小姐,你回来啦!”,我第一眼看到的是管家,白阿姨。
“白姐,我妈呢?”
管家白阿姨见到我,彷佛像是见到稀客一般,有些激动地说道,“夫人正在阳台晒着太阳看书呢,我去叫叫她吧。你在客厅稍坐即可。”
“不必了,白阿姨。我尾随你一起去找我妈吧。”,我朝白阿姨微笑了一下,让我俩的气氛没有那么尴尬。
在走去见我妈的途中,我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小时候和母亲相依为命那会儿,家里很穷,是我妈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小时候嘛,总想依靠自己的能力,让妈妈住上大房子……长大后,确实是住上大房子了,可是我们一家人,心的距离却远了。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我妈,聊天的时候,似乎总是聊不到一块儿……
“夫人,石玥小姐,今天回来看您了。”
我见到妈妈熟悉的背影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特别慈祥,她转过头来看我,她脸上的老花镜显得特别有亲切感,但同时也提醒着我,妈妈,老了……
“玥玥,是玥玥吗?……”
妈妈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拉回到来了现实,“诶……妈妈,是我,好久不见。”
“回家就好。快点过来,让妈好好看看你。”
听到妈妈如是说,我突然鼻子有些酸,但还是忍住了泪水,没有哭。
那一刻,这一瞬间,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想念我的母亲。
“妈……你最近好吗?”
“老咯,老咯……”,妈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孩子都长大咯,都不在我身边了,但我们做家长的,也不能阻碍孩子飞吧。”
听到妈妈如是说,我想到我这么多年,都在外面独自一人,在外面追逐了很久,也从来没有想过回家抽空看看父母,陪陪父母。
我便坐下来,做到妈妈对面,和白阿姨说,“白姐,和我们沏上一壶红茶吧。”
“好的,马上回来。”
妈妈明显被我这个举动给愣了一下,她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问我,“玥玥……你最近,是不是钱不够用?……”
我听到妈妈这样问我后,我的情绪有一些被激起,但很快,我便压下去了。
“够用。”,这句话,回答得我一脸窘迫。
“那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了?”
“没有……”
“那你……”,我妈接着连问我几个毫无头绪的问题。
“妈……我不是非得有事才来找你的。”
这句话是说给我妈听的,同时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原来我在我妈心里,非得是有事才找她嘛?
随后我俩之间开始了一阵迷之沉默。而且突然之间,我头有些痛。
其实,我多么我可以和眼前的妈妈像朋友一样,可以朝她谈心,说自己心底的话,告诉她我的近况,做的几台手术,谈了几次听起来轰轰烈烈的恋爱,也失恋了几次,听起来伤心欲绝的状态……
可是,这些,我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我所有想说的话,都到嘴边了,却又都全都说不出口。
我和妈妈,看起来靠的那么近,却又一点儿都连接不起来。
“这个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好好活着,活着就好好的。”
听完妈妈说的这句话,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哗哗哗地直流下来。我不想让妈妈看到我掉眼泪,便把头扭了过去。
“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妈妈这样一直追问我,弄得我根本办法冷静下来……反而眼泪更加止不住了。我没有把目光看向母亲,只是说了句,“妈,我去个洗手间。”
在洗手间,我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自己那双渐渐没有那么红肿的双眼,深呼吸了几下,补了一下妆,又重新出去了。
我重新走出去,做到了妈妈凳子旁边。
妈妈见我回来了,并没有关心我刚刚发生了什么,反而跟我有一句没一句地扯起了家常来。我妈就像是通常那种中年大妈一般,和我说着隔壁领居家的八卦,对面那条街哪只狗走丢了,隔壁老王家的女儿结了婚又离了……诸如此类的,在我眼中,并没有太多营养,我也不太关心的话题……
我假装听着,有一句每一句地搭理着她。其实,我现在只想静静地陪着她……好好听听说说话……即使我一句也听不进去。
“你知道吗,你打小时候就不爱说话,不知道是不爱说话还是不爱和我们说话,脾气呢,也特别的觉,那个时候,我记得为了让你出来写作业,敲你门不开门,我气得呀,走到阳台,爬床把你给揪出来了……那个时候啊,妈也年轻,全把精力和你用在了斗气上了……”。
听妈妈这么说,我脑海里突然也记起了这一幕。噗呲一下地破涕为笑……好像,确实,从小到大,我活得就比较忧郁,也不知道怎么让自己开心。而且,那个时候嘛,脾气,其实也特别的可怕……
“话说,你找到男朋友了吗?”
妈妈突然的问话,又把我拉回了现实……
糟糕,我脑海中,又涌现了一股不好的感觉……一种女王大人,言行逼供的画面,又开始迎面而来了……
我小声的回答了一句,“
没……”
“我宁愿你回答我说,你被人搞大了肚子,而不是就这么不争气地回答我一句,没……”,妈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有了孩子,我帮你养,你抱一个回来,我就帮你养!”
妈妈说的一脸无所谓,又理所当然的样子……她的这种态度,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我实在忍不住地反问了她一句,“你到底是因为太闲想要养孩子还是真的关心我!?!!!如果你因为太闲,不要用这种利用来绑架我!我不接受!听着就烦!!!!!”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言不合地就开始爆发了。
“你这孩子,脾气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呢?……”,妈妈依然细声细语地和我说这话。
我尽量让自己回复平静的状态,调整自己的呼吸,一呼一吸,一吸一呼……,然后压低自己的语气音量和妈妈说道,“妈……你这样,让我很有压力……”,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是超级有压力。”
“是我让你有压力,还是你本身,对这件事也有压力?……”
“妈……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我还没等妈妈说完这句话,连一句好好再见都没有说,就离开了。匆匆而逃,与其说匆匆而逃,不如说,落荒而逃。
我不知道,我在逃什么。但我,现在,只想逃。
与其说,我不想面对妈妈的逼问,倒不如说,我没办法面对真实的自己。
那个真实性,就是,“我何尝不想谈恋爱,结婚,生子啊!!!!!!”,可我的内在,总觉得自己不够好。我还没有足够美丽,足够瘦,足够有钱,足够有魅力……我觉得我还没有足够好……而我想要的,那些美好的人事物,似乎永远与我无缘。有好的东西,我也不敢去要。因为……我觉得我不值得去拥有那些美好的东西,那些美好的人事物。
我想要的,只是那份安全感,可能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一份踏实的爱……可我找不到,也不相信,自己能够找到。
而我一直呈现的这种没有底忧郁的状态,是我在我的日常生活中,并没有做出什么成绩。
我被各种事件压得透不过起来,也被自己的情绪,内耗压得喘喘一息。我只是通过这种不断打压自己,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去要,也不会有受伤的机会了吧。
可我真的是想要生活,想要活得漂漂亮亮,潇潇洒洒。
其实我生气的,不是在气我妈,我是在气我自己,气自己没有能力,没有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而那个关键,其实也不关结婚生子的事情,那个关键在于,我根本内在,就是空空的,我根本就没有活出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去享受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觉得自己做不到,也过不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个问题的根源,在于,我自己的想法……原来,一路以来,我都不相信,自己,可以开心和幸福。因为,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相关体验……也不相信,自己可以和这些美好沾边。我的这个根源想法,是一直阻碍我前进的原因,我都不相信了,从心底都不相信自己了,那当那些幸福来敲门的时候,我也会把他们一一拒之门外。这是必然的……
石玥,我到底,要捉弄自己多久?……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