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生身之父，你父亲是当年的文宣世子。”
不是说文宣世子一家惨死吗？她怎么可能是文宣世子的后人呢？她不信......
“我曾经是你母亲的暗卫，当年出事的时候，我带着你偷偷跑了。府上便找了另外的孩子来替你。”
“怎么会......”秦语衣呢喃。像是想到什么，秦语衣问道：“那另外一个孩子呢？”
这件事情是秦如海的另一个痛，当时事情紧急，他只来得及护送秦语衣跑掉，而跟在前厅的玩耍的小公子却没来得及......
秦语衣见秦如海一脸苦楚，她的心一窒。
她果真是文宣世子的后人吗......那她的父亲、母亲原来早已不在了。
“爹......您说的是真的吗？”泪不知何时已经盈满眼眶。
“对不起，爹瞒了你那么多年。你的本名是——轩辕岚。”
“我父亲真的谋反了吗？”
从前在坊间听到传闻，她也曾跟人评头论足过，不过是一个赶着作死的人，也不值得让人留恋。可如今成了文宣世子的女儿，她却突然不敢确定，当年那件惨案的真实性。
“当然不可能！”说到这个，秦如海就愤愤不平。“若不是当今圣上，世子和夫人他们也不会这样被人冤枉致死！”
秦语衣心里一个咯噔。
冤枉......一个简单的词，那么多的生命就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为什么......”
“如今司徒大人是唯一能助我们平反的人，而且有司徒大人护着你，我也比较放心。”
看着秦语衣失魂落魄往外走，秦如海的目光暗含复杂之色。
大小姐，对不起，我还是没人护好小郡主。不过，你放心，这一次，必定不会再......
秦语衣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自己的房间的，直到小雪叫她的时候，她才发现窗外的天色已是夜幕之时。
所以，她是真真的文宣世子的女儿......所有人都死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不知为何秦语衣只觉得周身一片寒凉。从前虽然娘亲早早逝去，但是她也并未觉得有特别难受，毕竟她还有最亲爱的家人，可如今的事实却让人难以置信。
“小姐，该用膳了。”小雪从小到大就跟着秦语衣，自是知道秦语衣此刻的心情，但是即便是心情再糟糕，也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呀。
“我吃不下。”秦语衣回道。
“今日有你爱吃的烤乳鸽呢！”
“小雪，我真的吃不下，你让我静静。”
这一回小雪没有再说些什么，将托盘放下，默默退了出去。
秦语衣心里是真的难受，她撑着窗沿，一个翻身，往房顶跃去。
即便已经入夏了，但是夜间的风还是略微带着些许的凉意，秦语衣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秦语衣没有半分对过往的记忆，文宣世子出事那一年，她好似是四岁、还是五岁来着？那会该是有了印象才对，可是她的记忆里面确实一片空白。
她忘记了最疼爱她的人，他们该是会伤心的吧？
恰在这时，房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
“谁？！”秦语衣警觉，随手掷了一颗石子。
入眸确是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女。
“咦？这是你家房顶呀？”少女发出一阵唏嘘。
秦语衣一阵无语。
来人正是未央。
未央提着一坛酒，本打算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喝，却未曾想到误入人家的领地。
“抱歉啊，我先走了？”
“无妨。”秦语衣不再看她。
这少女一脸单纯无害，她知道她不会对自己做什么。而且，少女身上隐隐有一种让秦语衣觉得熟悉的感觉。明明不曾见过，却熟悉得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未央向来也不知道客气为何物，见秦语衣这样说道，便撩开衣裙坐在她身边。
“一起吗？”未央冲秦语衣扬了扬手中的酒坛。
“谢谢。”
没有杯子，两人就这酒坛直接喝了起来。
一入口便是一股清冽的香气，微凉的酒水滑过喉间带来一阵微甜，紧接着腹间便涌起一阵暖意。
“好酒！”秦语衣不禁赞叹道。
“相思引，我从一个朋友那里拿的，别的地方都没有。”未央笑道。
那可不，清悠自己的私酿，能不好喝么！
“秦语衣。”
“叫我未央便好。”
“你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一直以为的家不再是你的家，你会怎样？”一连灌了好几口酒的秦语衣忍不住问道。
未央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其实要这么说，她也有类似的经历。
明明她是未央，可现在她又不是未央，好多人都叫她卿瑶。那个从不曾出现在记忆里面的一个名字。
她是谁？她究竟从哪里来？她又该去往何处？未央表示很惆怅。
“我觉得，即便这样，生活还是要继续。”良久，未央才回答道。
秦语衣愣愣地看着未央。
这一刻，少女纯真的脸庞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月光，仿佛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假如这一战失败了，该怎样还是要怎样，毕竟生活还在继续往前走。”
隐隐约约的话语，熟悉的面庞，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未央，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秦语衣甚至有一种荒谬的感觉，眼前这个少女不该是叫这个名字，她应当是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的。
“嗯？”未央转过头来，疑惑不解地看向她。
秦语衣苦笑一声，也不可能，她虽说认识江湖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这样一张娇美的脸蛋却未曾见过。
“其实，我最近挺苦恼的。”未央突然往身后躺下去，眼眸直直盯着天上的明月。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但是又不确定是不是喜欢他，就是觉得他很熟悉，跟他在一起也蛮开心的。”
未央本是跟凤云景一道来的北祁，不过前两天凤云景突然就不见了，连个消息也未曾留下。也因着这个原因，她才自己一个人出门四处溜达。
“唔......这个，他若是跟别的姑娘在一起，你会不开心吗？”秦语衣虽说未曾有心怡之人，但是她毕竟也是常混于三教九流之地，多少知道一些。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呀。
“这个啊......”未央细细思考着，虽说她不曾见过凤云景和别的女子有什么牵连，但是想象一下凤云景如果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的画面，唔，貌似感觉不太对。她突然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若是觉得不开心的话，你便是在意他的。”秦语衣见未央神色变了变，笑道。
原来是这样吗......
“你呢？可有心悦之人？”未央想通了之后，反问道。秦语衣看着这样漂亮，不应该没有人喜欢吧......
“没有——”秦语衣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我要嫁人了。”
咦？！
“那个人，还是我曾经讨厌的人......”秦语衣继续说着，声音不由得带上几分黯然，“但是今后我却不得不仰仗他。”
“你不难受吗？这毕竟是终身大事。”
秦语衣摇摇头。
她一点都不难受，反正嫁给司徒湛不过是权宜之计，她跟司徒湛相敬如宾就好。
饶是未央见证过那么多对恋人最终终成眷属，现下面对秦语衣也是不知从何劝起。
也许各有各自的命数吧。
“这个给你，算是你我一面之缘吧。”未央塞了一个小锦囊给秦语衣。
“这是？”
“里面有一颗药丸，可解百毒。”太上老君的仙丹可不仅仅有这个功效，还能延年益寿呢。当然后半句话，未央就没说出来了，毕竟在凡人的眼里，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真的很让人匪夷所思。
“多谢。”
秦语衣迷迷糊糊在屋顶上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一身的热度，以及迷迷糊糊的意识，让她忍不住无奈。
秦语衣这一病，便病了十日有余。
许是心中苦闷难消，加上吹了一夜凉风，病情反反复复，直到迎娶当日才醒过来。
她和司徒湛的婚事订得很是仓促，所有的东西全部是司徒湛一手承办，聘礼，嫁衣，宴请......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喜娘的声音在耳畔响着，还有街坊孩童的欢声笑语。
盖上大红盖头的秦语衣精神还恍恍惚惚着。
她就这样嫁人了？
以前她还曾在期待着，将来她会寻得一个意中人，然后嫁给他，相夫教子，一生顺遂。
正在胡乱想着，突然一只宽厚的大掌握住了秦语衣的手。
“小心脚下。”
司徒湛？
手心传来一阵温暖，让秦语衣恍惚的心神回了些许。
“你若是饿了，便先吃些。”
房门一开一合，发出轻微的哐当声。
秦语衣难得安安静静地坐在喜床上。
“姑......夫人，可要用膳？”小雪问道。
“好。”
梗米粥，小酱瓜，还有切得细细碎碎的豆豉肉末。
“这是大人给夫人准备的。”另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想来是照顾她刚刚病好的原因，饭菜还是比较清淡的。秦语衣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生面孔。
“奴婢唤清秋。”清秋本是暗卫之一，但是司徒湛却让她来当秦语衣的贴身丫环。清秋知道，这个女子，注定是司徒府的当家主母。
“嗯。”秦语衣点头，便慢慢地吃起来。
司徒湛还没有回来，秦语衣用完膳，去耳房净过身，并靠在床上休憩。
被褥虽说是新换上的，但是莫名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在鼻息之间。
这个味道，她之前在司徒湛身上闻到过。
这张床，是司徒湛日日夜夜安寝过的。
想到这儿，突然一阵热意袭上她的面孔。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