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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山雨欲来

(一)

夜枭将人从门口抱进来,红杏见过此女,正是陈诺儿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轻水,知晓她武功不弱,此时却遍体鳞伤,一定是遭遇了强手,只吩咐小厮赶紧去请个大夫,自己先引着人去了厢房。

红杏帮着将人安置在床上之后,正想要离开,却被被轻水死死抓住衣袖:

“别走,我有话要说。”

红杏看她浑身是伤,实在可怜,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

“姑娘,等到大夫来了先给你看伤再说吧,你伤的很重。”

轻水含泪摇摇头,却是不肯松手,她知晓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怕等不到大夫来,便道:

“我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小姐有难……”

红杏看向夜枭,对方对她点点头,红杏只好听从她的话,凑近她耳朵,轻水将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的说给红杏。最后从怀里拿出一块碎布,艰难的喘息道:

“这可以证明有,宫里……有奸细……”

说完手便一垂,却是没有声音了。红杏颤声叫了她一声,发现人已经咽了气了,忍不住红了眼眶落下泪。

夜枭伸手拿过那块碎步,发现上面是一首诗,上面字迹沾了些血污,但也能看清楚是一首打油诗,但意思隐晦,且落款处的印章图案也很奇怪,让人看不明白。红杏接过那东西,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但陈家小姐既然出事了,她就必须告诉小姐,叹了一口气道:

“看来今晚,我必须亲自去一趟了。”

云织此时却正在梳妆,今晚夜宴,各国使者均会前来。其中不免掺杂知晓她在南夏之事的各国使者,她必须低调再低调,避免引人注目。便连梧桐一起,都化了个有史以来最难看的妆。

说难看其实也不然,只是为了遮掩本来面目,将肤色调暗,眉毛画粗,嘴巴化大,使得乍看之下不会被人一眼认出来。但比起她素颜模样,都还差了许多,便显得丑了许多。

梧桐有些嫌弃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好容易一个见识场面的机会,人家都是扮的漂漂亮亮,咱们偏要扮丑。小姐,咱就不能正常点。”

云织继续给自己描画那已经够丑的眉毛,笑道:

“此宴人眼纷杂,为保安全,还是谨慎些好。不过你若不怕被人暗算,也可画的美美的,到时成了我的替罪羊,反倒令我安全。”

梧桐一听,吓了一跳:

“这么危险,那我还不被他们大卸八块。不行不行,还是丑一点吧”

再不抱怨了,赶紧拿起胭脂又涂了厚厚一层,云织见她画的活像个猴屁.股,忍住暗笑。

至酉时三刻,宫内已是华灯初上,甚是辉煌。宫门外各方宾客也纷至沓来。云织两人跟随众秀女先来到御花园前的戏台良久,诸多的贵人们才都姗姗来迟,众位外宾也都纷纷入座。

(二)

戏台上正在布景,马上就要开锣,但红杏所派的人还没有动静,云织看着那距离自己甚远的戏台,心中已有些着急,低声询问梧桐:

“你确定红杏已经收到我的信了吗,马上就要开罗了,怎么还没有人来?”

梧桐倒不担心,只道:

“古琴也不是银子,可以揣怀里藏着,那么大个,现在交给了您您也不好拿回去。估计是想找个恰当的时机。红杏做事一向稳妥,小姐不必忧心。”

云织点点头,现在人多眼杂,也的确不合适离席。等到稍后离席赴宴的时候,她们才可以开溜。但是也得让她先知道红杏到底派了谁来接头啊。

正当她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他们这一桌自己的衣角被身侧添酒的小奴拽了一下,云织有些不耐烦的正要呵斥,却发现这小奴对她眨眨眼睛,那面容不是红杏又是哪个,立刻咽下口里的话,感受到她的手在酒盘下对自己行了个跟我走的手势。而后便转身为其他人倒酒,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云织看了看周围,趁无人注意与她,低声交代梧桐什么,假装前去方便的模样尾随着红杏的身影离开了坐席。

红杏跟随一众侍酒小奴从后面撤离宴会所搭建的大堂,沿着通往后殿宫径而去。云织则在方便处绕了一圈,而后再暗影处小心的盯着她走的路径,发现经过一处假山后不见了她的身影,才小心的快步走过去。

“小姐,我在这里。”

红杏声音从山洞轻声传出,云织提起裙子进去,才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条连通的小道,红杏正一身宫装地站在洞口。而她身后赫然还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夜枭,若不是他手中的剑泛出冷光,云织险些没有看到他,吓了一跳:

“你们可真会找地方,怎么连夜枭也来了?”

红杏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已没什么人了,才将云织扯进洞来,夜枭则站在那里为她们把风:

“此事说来话长,但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今天除了给小姐送您的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

云织点点头,看到立在她身后的两把古琴,示意她说下去。红杏便将袖中的那块碎步拿出来,并将轻水临终前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她。却着实让云织大吃了一惊,

“那轻水的意思是说陈诺儿自桑城调兵回来后根本就没有与陈文时汇合,而是在半路遭遇截杀。而且陈诺儿还被人掳走了?”

红杏点点头,想着轻水那断断续续的话里意思就是这个了:

“按照轻水姑娘的意思就是这个了,他们回桑城调军协助陈尚书押送粮草,本是约定在京郊会面,但却在河东郡便遭遇了埋伏。他们三千守军全部被人剿杀,只留她被陈诺儿命令突破重围前来报信,一路遭遇追杀,到了咱们门口就剩下最后一口气,实在是……”

红杏想起那姑娘临死前的惨状,又忍不住红了眼睛。

云织也是见过那个姑娘的,想起来似乎还不到二十岁,也是痛心的很。但此时更重要的却是轻水所带回的消息,眯了眯眼道:

“陈文时已经押送粮草出发好几日了,按照行程来说早就过了河东郡了,若他没有和诺儿等人汇合,一定会命人传回消息。但至今京都之中没有一点动静,若不是遭遇了不测,便也是被人拦截了消息。在大吴境内能做到这样事情的人,没有几个。”

(三)

红杏擦了擦眼泪,也是想到这一层,却担心云织逞强:

“轻水临终前还曾说宫里有奸细,这块碎步便可以证明。我和夜枭却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只好将它先拿来给小姐过目,小姐,这件事太大了,我们得赶紧告诉陈妃娘娘才是,不然陈小姐和陈尚书他们……陈家总需要先知道才好。”

云织点了点头,展开手中碎布想要先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红杏便赶紧拿出袖子中的火折子,小心的打着,用手护着给她借光。却见上面正是一首五言油诗和一个落款,诗是:九九归元日,天门大开时;天兵四海起,诛鬼齐封神。而落款则是一个赤红色的鸟形图腾。她古文一般,也从不玩文字游戏,对这首诗看不出头绪,但这图腾看着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过这件事的严重性到现在为止她是看出来了,陈诺儿与陈文时是陈家年轻一辈重最优秀的两个人,若是他们出事,对陈家的影响是最大的。

况且陈文时押送粮草出了差错,获罪的可不止他一人,从军营到前朝,牵连甚广,还不定要扯出什么罪名。届时陈家受不了,陈妃娘娘受不了,云倾城受不了,她也就受不了。陈文时押送的粮草,直接关系着塞北战事和云倾城的成败安危,陈文时的性命则关系的今后他前程运势。

原谅她还是一个比较自私的人,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她首先想到也是云倾城的安危。但云倾城本就与陈家祸福相依,陈诺儿又是她的好友,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和她的家族出事。只吩咐红杏:

“调动京都所有眼线,时刻注意各方的动向。暂停目前要买入的货源,清算一下所有铺面和庄子上的债务和存货,如果可能的话将他们全部变现。陈家怕是要出大事,我们必须时刻准备。”

红杏点点头表示明白。沉吟片刻又道:

“还有一事,奴婢不知道当不当问。”

云织看向她:

“你与我还有什么当不当,直说就是。”

红杏苦笑,却是摇了摇头:

“我知道有些事本不是我该问的,也不是我能帮上忙的。所以小姐才瞒着我。但奴婢心眼小,还总是要问问。小姐,你要的这两把琴,是不是和你的身世有关?”

云织看着红杏,看她一双细长的眼睛此时充满担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

“我不是有心瞒你,只是这件事你便知道了也无用,只徒增危险。红杏,你已经帮了我太多了,也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红杏黯然的低下头,并不言语。云织知道这话怕是有些伤人的,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洞门便站在红杏未来的幸福,她既答应了给予他们安宁,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再牵扯她的身世之事。如此,待有一日她离开,他们才有多一分的安宁的可能。

只得又道:

“好了,今日你先回去吧。好生办好我交代的事情,只先度过这一关,我再与你细说。”

红杏点点头,也知道此时不是纠结而这个事的时候。又交代她在宫里好生照顾自己身体,才闷闷不乐的离开了。

云织抱着古琴,观察四周无人经过,也悄悄的向内廷溜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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