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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动了真心

(一)

印月宫中

云织看着手中的信笺,微微皱起了眉,随后抬头看向梧桐:

“除了这个,七殿下还有没有带什么话。”

梧桐眨眨眼,摇了摇头。云织摆手,似乎有些疲惫的抚住额头道:

“罢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梧桐低声应是,猜测莫先生不知道又给小姐带来什么坏消息,但叫她忧心成这样。但也不敢多问,只静声退出去,却不敢走远,立在门口等候,她觉得小姐一会儿可能会叫她。

云织手中握着那信笺,眼神却怔然看着窗外开始飘落的秋叶。

莫离带来的其实不是坏消息,正确来说,本应是好消息。但与她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就在今晨,她也才刚收到云倾城的第二封书信。陈诺儿提前给她打好招呼,告诉她会将她安排到内库司,在宫内暂时再待一段时间。云倾城信中也是这般说,但这次的情绪却明显和上次不一样,信中的云倾城再三叮嘱她要注意自身安全,不要参与任何宫内事务,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冲动。

字里行间隐隐的担忧与焦急,只似乎是非常不放心,云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但总觉得云倾城那边说不定是不大好了。

但就在此时,莫离却开始催促她:西陵小堂身上的蛊毒已经深入肺腑,他们没有更多时间了。

不错,当初西陵小堂身上的蛊虫正是莫离亲手种下的,而真正和西陵小堂结下联盟的,却不是华东歌,也不是云倾城,而是她南荣云织。当初西陵小堂一身蛊毒的来找她,她便看出他以身饲蛊,正是莫离惯用的手法,他来找她并告诉了她关于密宝的秘密,正是要和她合作,而且,那时候其实他便已经和赤炎连成一气了。

因着莫离的关系,云织不得不相信他,便答应了他们,并配合两人出演了一通被绑架的大戏,一方面是为了云织脱身,一方面却是为的是分散包括云倾城与华东歌在内的对密宝有所图谋诸国的注意力。金熊徽章并不是什么开启密宝的钥匙,它不过是九州志的一种标志。但这个标志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它可以使云织进入九州志,找到自己的身世之谜。

所以她没有答应莫离立即跟他离开,而是令西陵小堂找到云倾城,并令莫离帮助云倾城将她“救出”,为的就是再有机会回到大吴,找到最后一块落在华月手里的金熊徽章。

这一切,都不过是另一个骗局。

但她欺骗了天下人,却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她到底……还是对云倾城动了真心了。在云倾城真的出现在她面前,要带她走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动了真心了。

若是云倾城真的弃她不顾,所有的计划也都是白费,她利用的……也不过是云倾城的真心。

(二)

云织微微叹了一口气,想起当初华东歌最后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你想要的,我都会成全你。但是,不要对云倾城放下戒心。

她才明白,华东歌并不是真的全被蒙在鼓中的,他毕竟是西蒙秘境的主人,这世间若还有谁比莫离更知道密宝的秘密,便只有他。大概从西陵小堂说出金熊徽章开始,他便已经明白这不过是一场骗局。一场将他也算计在内,蒙骗所有人的障眼法。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配合她。但那句提醒却是警告她,既然他能看出是骗局,云倾城难道就会完全的信任她么?她一直以来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实际满是漏洞?她不知道,但却不敢低估云倾城,同时却又不愿意相信云倾城对她是虚情假意,所以自来到大吴才会这般患得患失,这般纠结不安。

但……云织闭了闭眼睛,想起昨日那封信中的一字一句,言语比之上次情浓很多,虽字里含蓄,但不掩满心思念,云织读的时候,便如含进一颗包着苦心的甜果,又甜又苦,那般情谊,不可能是假,是她自己心思不纯枉做小人。云倾城如今处境艰难,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她便是离开,也要确认他的安全。

立即呼喊梧桐道:

“梧桐,去找陈姑姑,便说我也急事,要见陈小姐。”

梧桐领命,赶紧跑去找人通传。

云织坐在榻上,忐忑的等待着,她在这深宫之中犹如瞎子聋子,除了宫人们的只言片语,便只剩下陈诺儿处可获知一些宫外的消息。若她追问,诺儿当不会期满他,届时只要确认云倾城安全,她便答应莫离即刻离开。

至于云倾城归来之后,她自还会来寻金熊徽章,再向他解释。这般想着,云织安慰自己不必担心,他那般和煦温柔的人,定然明白她的苦衷,原谅她的不辞而别。

半个时辰之后,梧桐回来了,但却没有带来陈姑姑或陈小姐。却是陈诺儿已经离京了。

“离京?”

云织皱眉,不知她为何在此时离京,梧桐给她解释道:

“陈姑姑私下跟奴婢说,似乎是为了押运粮草之事,那穆将军不知为何竟推到了陈尚书身上,诺儿小姐不放心。便赶往桑城,调些亲兵跟随。想来要三五日才能回来。”

云织坐回榻上,一时也是不明白了,押运粮草的差事本是个好差事,穆清风为何突然推给陈尚书,难道只因与云倾城不和,便连给他送粮食都不愿意了?但是云织想起前段时间穆清风筹备粮草事宜,似乎还得到刘后的大力夸奖,那会儿这般卖力,没道理现在却将功劳给了别人。

想不太明白,但却觉得有些蹊跷,吩咐梧桐:

“既然如此,你传出讯息给红杏,令她先不着急捐税,只等陈小姐回来,再与她去说便是。”

梧桐是知道云织差了红杏办的这个差事的,只应了,不过又道:

“那是否也知会一声七殿下,他正在军营,想来粮营那边也能看顾到,向他打听一下消息,看看是什么情况。”

云织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看来她还是要在京都滞留几日,至于密宝之事,西陵等人都等了那么久了,也不差再等这几天。

(三)

伸手拿过桌边的一只琉璃碗,拔下头上簪子便划开了手腕,令梧桐吓了一跳,赶紧上前道: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云织看了她一眼,只道:

“你不要废话,将我的蛊盒拿来。”

梧桐看着她一脸淡定的放血,只觉得自家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对自己都这般下得去狠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听她吩咐去找她的蛊盒。

云织看着她打开那盒子,里面放着一排小盒,道:

“将那个红色的木盒打开,小心不要碰到里面的东西。”

梧桐按照吩咐拿起那个红盒打开,里面窝着一颗小红珠子,晶莹剔透地看着喜人,里面似乎还有一抹血红的裂纹,咧开嘴笑道:

“小姐,这是玛瑙做的么,小的可从来没见过成色这般好的玛瑙呢。”

被云织鄙视的看了一眼道:

“这东西可比玛瑙贵多了,但给你十个胆你也不敢碰。”

说着腾出一只手轻轻将珠子拿出了出来,放到了碗里,梧桐好奇的看着,却见那珠子入血即融,正说这怎么没了,却见在那血碗中荡起微微波纹,仔细看却是一只细如发丝的小虫正在其中游弋,而且似乎每游一圈,便变粗一点,逐渐的人眼可见,立刻吓了一跳,指着那东西尖叫道:

“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还喝人血。”

云织手中的血不断的流出,面色也随着那东西变粗变得越来越苍白,只低声道:

“这是血蛊,没什么伤害,只不过可以将人血储蓄在体内保持鲜活,一会儿你将它放入蛊盒送出宫外给红杏,让她把这东西传给莫先生,他自然知道我的意思。”

梧桐抬头看着云织的脸色和那碗里已经慢慢“变胖”的怪虫子,几乎快哭了出来道:

“红杏若知道我让小姐放血喂了虫子,一定会杀了我的。小姐啊,你这到底在干什么啊。”

云织摇摇头,有些事情并不想让她们知道。不光是她,便是红杏云织也并没有告诉太多,密宝之事,知道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只道:

“莫先生那里有一个病人,急等着我的血救命。”

梧桐想起以往云织提到的,莫先生这些年一直守着的人。便以为是她,只哭丧着脸道:

“那小姐也该有点节制,你这大半碗血,可怎么补回来。”

云织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也不多说,见那血蛊已差不多成型了,用力握住手腕,梧桐便赶紧拿过帕子给她止血。云织已然支撑不住,昏沉沉倚在榻上道:

“等这血蛊将碗中的血饮尽,你将它送出宫去。我休息一会儿,回来给我禀报。”

梧桐点点头,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她却已然昏昏沉睡过去了。心疼的有些红了眼眶,不敢再出声打扰她,只看着那碗中血尽,赶紧将虫子倒进盒子关上,拿手帕包住,拿了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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