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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后山

张小天回到家里,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晚饭。他一边忙着切菜,炒菜,不时地透过厨房里,往后山看几眼。如果牛算天的说法是真的,那王二红现在应该穿着她那件下葬时的衣服,在后山上觅食。他很害怕,抬起头,看到后山上站着一个衣衫喽,两眼无神的王二红。

早知道就不听这该死的鬼故事了,张小天心想。随着夜色临近,张小天把晚上的饭菜做好了,由于家里供不起他读书的缘故,每天张小天只能帮家里分担一些家务。洗衣服、做菜,这些他都很在行,只要能帮上忙的,他都会帮着去做。也因此,附近邻里都对他赞赏有佳。

这时,他听到母亲在外面跟邻居说话的声音了,顿时心里像落下一块大石。什么诈尸、王二红都见鬼去吧,他的父母回来了,他才不怕呢。

“咦,小天已经把饭做好了。”母亲进门,看到儿子如此乖巧,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

“我放在锅里里,蒸热就可以吃了。”由于张小天做菜的速度赶不上大人,只能提前做好,等到父母回来,菜已经变凉了。所以,他通常会把做好的饭菜,放到锅里,等到他们回来,再生火蒸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今天你去哪了,被雨淋了吗?”母亲放下农具问道。

“我直接跑回来。”张小天想起今天在义庄的事情,千万不能跟母亲和父亲说。从义庄荒废的那一刻起,父亲就严令禁止他靠近义庄。镇上的许多大人都这么告诫小孩子,说那里会有人把小孩子抓走,就永远见不到父母了。

“衣服湿了吗?湿了你要脱下来。”母亲走过来用手摸了摸他的衣服,“哎哟,都干了。”

“我用火烤干的。”张小天立即应到。

“我们家的小天真聪明,还会用火烤衣服。”母亲说着,坐到椅子上,满脸疲惫。

在他们谈话这期间,父亲并没有从外面进来。张小天走出去,并没有看见父亲。他也没有在邻居家门口聊天。他回头,看见刚才母亲放农具的地方,父亲经常用的那把铲也在。

“妈妈,爸爸到哪里去了?”张小天心中隐约感到不安。

“哦,他说今天下大雨,后山上面那个池塘,一定会有很多鱼,”妈妈笑着说,“他说小天太久没有吃肉了,看能不能抓点鱼回来。”

“什么,他到后山去了?”张小天不敢相信,父亲竟然自己跑到后山去了,还是天黑的情况下。

“是啊,后山,怎么了。”母亲察觉儿子的脸色不对劲。

“那里有危险。”说着,张小天拔腿就跑出门外。

“小天,小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母亲来不及拉住他,在身后大声喊道。

张小天直接向后山跑去,母亲的声音在身后,由大变小,逐渐远去,直到消失。他必须赶到后山上,告诉父亲,让他远离那个鬼地方,他不知道这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牛算天下午还告诫过张小天,不要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可是,张小天不能置于父亲危险而不顾。连续跑过几间民宅,一个迎面走来的人,喊了一声小天。他没来得及看见是谁,便跑过去了。

上山的路在这,张小天找准了,他手上没有手电筒,更没有其他的照明设备。眼下,天逐渐暗下来,脚下的路已经到了勉强看清的地步,再过十几分钟,天就完全黑了,而后山里,就会进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由于下过大雨,脚下的路,变得泥泞不堪,好几次,张小天险些摔倒。由于经常到后山的缘故,他的方向不至于丢失。父亲所要到的池塘,大概要走个二十来分钟。

雨后的山上,空气格外清新,闻起来如同破开的树木,发出木头的幽香。小溪的水流明显变大了,哗哗的流水声,若是早上,面前将是一副美丽的景色。只不过因为王二红这三个字,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阴森无比。张小天走在山间小路上,心理发毛是在所难免。

没准王二红突然出现在身后,他也未必知道。想到这,张小天还是转过身,证明身后空无一物才好,他试图看清楚后面的一切。那里什么都没有,此时此刻,只有他一个人,在这条山间小路上。

小溪从山上一直蜿蜒留下,最后注入镇外的大湖泊里。天色完全暗下来,张小天不得不减慢脚步,以防滑倒。天上没有月亮,看样子今晚还会下一场雨。

他必须快点找到父亲,告诉他赶紧下山。张小天不要吃什么鱼,平时吃的就已经足够了。父亲总说他平时吃的不够多,要多吃点,才能长个头。想到这里,张小天竟然哭了起来。他擦着眼泪,只想马上找到父亲。

小路变成分岔路口,一条沿着小溪直接上山,另外一条,拐入渗人的树林里。池塘就在走过这片树林的那一头,这一路上都没有见到父亲,想必他已经到达那一边了。张小天鼓起勇气,走进树林。平时,他和附近的同年级玩伴,来过无数次池塘,经过无数次这片树林。

唯有今天,是他感觉最陌生的一次,树林里像是躲着吃人的怪物,正在等着他送上门。今天牛算天跟他说的一起,全都涌到脑门上,诈尸、棺材、阴风阵阵的义庄,张小天不由得加快脚步,仿佛身后跟了一大群王二红。

好不容,穿过树林,由于光线的缘故,张小天根本看不见池塘,完全靠着平时的记忆,大概估算出池塘的位置。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似乎想通过声音辩位,找出父亲所在位置。可是,心急如焚的他,根本等不到父亲发出下一个声音。

“爸爸。”张小天大喊道,他的声音响彻整个树林。

池塘边,亮起了电筒光,光束正朝他这边照来。“小天?”父亲不太确定是不是他,只是询问一句。

“是我,爸爸。”张小天立即跑过去。

“哎哟,我的天,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父亲走过来。张小天跑过去,一把抱着父亲。他第一次感受到,和父亲见面如此高兴。父亲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拿着网兜,动弹不得。

“你怎么了,爸爸只是上来给你抓几条鱼,好让你长点肉。”父亲笑着说。

“爸爸,不要,我们现在回去,现在回去。”张小天松开双手,惊恐的说。

“好好,爸爸收拾一下就跟你回去。”父亲说着开始收拾东西,他还没有看见张小天害怕的表情。张小天抢过父亲的手电筒,四下照了一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池塘周围,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小天,快点把光照来我这。”

“爸爸,我们快走吧,鱼不要了。”

“你怎么了?”

“爸爸,我害怕。”

“怕什么,傻孩子,有爸爸在。”

“附近有东西。”

“什么啊?”

“王二红。”

“呸,小天,不要乱说话。”

“在那。”

电筒光停在一棵树边,一个衣衫喽的王二红站在那里,它的肤色白得像纸片,两只血红大眼,正看着他们。嘴上的獠牙,比狼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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