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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通人性的毛驴

送走了张老先生,栋梁娘就急急忙忙去了灶房。她担心栋梁这孩子把火烧大了,两碗水很快就会烤干。进了灶房,她先是揭开小灶的锅盖,撅起嘴巴往锅里吹着口气,两眼眯缝着往锅里瞅了瞅,还好,水虽说不多了,但还没有烧干,要是自己慢一步,这锅里的水还真的给烧干了。你说,这孩子做啥事儿还真不能让人放心,就这烧水的小事都让人不省心。

“娘,张老先生又给嘎子开药了吗?”栋梁抬头看着娘问。

“没有开方子,说让你待会儿跟他去拿去。”栋梁娘又往锅里添了一碗多水,“待会儿你去瘦孩子家找张老先生,他在瘦孩子家等着你。”

“嘎子的伤张老先生还说了些啥?”栋梁往灶膛里又加了一把柴。

“没有说啥,说嘎子用不了几副药就好了。”栋梁娘把擀好的面叶在案板上来回抖了抖,叹了口气,想再说啥的又给咽下去了。

陈栋梁瞅着娘,心里也咯噔一下,娘想说啥?

栋梁娘啥也没有再说,只是闷不作声地为小灶准备着些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

“娘,你刚才想说啥啊?”陈栋梁再也忍不住了,问。

“没啥。”栋梁娘吱应着,说,“张老先生说,嘎子要是营养跟得上,就会好得更快。可咱现在上哪儿弄这些鸡呀鱼呀的。”

“这个好弄。”栋梁安慰娘,“地里的野鸡多的是,晌午我就出去逮几只回来。”

也是,栋梁娘一下子被儿子提醒了,前后的山上,还有地里,啥活的都有,就是抓的时候费些事儿,驴堆儿集上的那些鱼啊肉啊的买不起,只要能把嘎子这孩子的身体早一天养好了,逮那些野物费点事儿也不是事儿。她看了儿子一眼,没承包之前。生产队里的活儿整天没屁股眼子地缠人,没有人也没有时间去逮这些野物。忽地,她想起了啥地喊栋梁快点起来。

“做啥啊,娘?”栋梁从灶前站起来。

“去瘦孩子家,张老先生马上该回去了,咱不能只顾着说话把这要紧的事儿给忘了。”栋梁娘转身坐到灶前,转头催促儿子快点,“快点儿去吧,别人张老先生等咱,咱等他。让人家等着多不好。”

陈栋梁依着娘去了瘦孩子家。还没有进瘦孩子家的院子,就见瘦孩子陪着张老先生出来了。

“没有再乱吃了,从她小月那天先生提醒开始就再也没有乱吃啥东西了。”瘦孩子跟在张老先生身旁,不停地对张老先生点着头说,“以后就听你张老先生说的了,你咋说俺两口子就咋听,再不吃啥偏方秘方了。”

“不是偏方秘方不能吃,我上回就跟你说过了,偏方秘方你得懂。偏方秘方不是对每个人都是验方的,本来身体就寒,你再吃寒性的秘方偏方,那不越吃越寒了?”张老先生一再向瘦孩子说着错吃药有多大的害处,“反过来也一样,身上本来就热,再吃啥子热性的秘方偏房,身体内就更热了,身体内寒热失衡会引起阴阳失衡,阴阳失衡会引发身体疾病。吃药跟吃饭不一样,不懂得药性,会吃出毛病来的。”

“记住了,这回真的我记住了!”瘦孩子不停地向张老先生点着头。

陈栋梁上前与张老先生打了个招呼。

瘦孩子一怔,忙向陈栋梁打听是不是二嘎子有啥要紧的状况。

“我这是跟张老先生去给嘎子拿药。”陈栋梁向瘦孩子解释说。

“吓得我心里一紧,还以为二嘎子又出啥状况了呢。”瘦孩子这才放下心来大出一口长气说,“二嘎子那儿千万别再出啥子状况!”

“二嘎子能下地了,要不了几天就能满地走动了。”陈栋梁笑着向瘦孩子介绍了一下二嘎子这两天的变化。

“张老先生的手艺真神了!”瘦孩子更吃惊,“以后谁要是再有个三灾五病的,咱就认张老先生了。”

“你们也不要谁有三灾五病的,只要乡里乡亲的身子骨硬朗没病没灾的更好。”张老先生向瘦孩子笑了笑说,“你家里的药就让栋梁给捎带回来,你就不用去了,家里你也走不开。”

“那成!”陈栋梁很爽快地应了下来,“回来后我就给你把药送过来。”

“那就麻烦了。”瘦孩子感激地点了点头,他向张老先生打个招呼,就回了。

瘦孩子转身回了,陈栋梁也跟着张老先生走了。

陈栋梁从家里去了瘦孩子家之后,栋梁娘就开始往锅里下面叶儿。这儿的人们都这样认为,薄薄的面叶儿经鸡汤或骨汤一煮,烂烂软软的,病人吃下去容易消化,不会给肠胃带来多大的麻烦。虽说这面叶儿比不上别的东西有营养,但穷家薄户的人家别的也没有更好的啥子东西,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这也是最好的东西了。她锅前锅后地忙了一阵之后,把两手在围裙上来回蹭了几下,开始从煨壶里与二嘎子往碗里倒熬好的药。这一个早上,先是烧水,再忙一家的饭食,一家人的饭食忙完了,忙嘎子这孩子的药,药熬好了,接着给嘎子做小灶,小灶好了,嘎子的药也能喝了,还要伺候嘎子喝药。她把药倒进碗里后,又拿起水瓶往另一个碗里倒上半碗开水,然后就一手端药一手端水去伺候二嘎子喝药了。刚出灶房,栋梁爹满脸炸开着皱纹背剪着手进了院子。

“栋梁娘,妥了!”栋梁爹进门就这样吆喝。

“啥子妥了?”栋梁娘站了下来,端着俩碗一脸糊涂地盯着栋梁爹,问。

“嘎子的承包地。”栋梁爹说着,从身后提溜出一瓶吃的油出来,“看,这是啥?油!亲家让拎回来的。还有,亲家和我商量两个孩子的事儿咋办,说日子这就要到了,总得筹谋筹谋。我依着亲家的意思,事儿要办得体面些排场些。”

“亲家都说了啥?”栋梁娘一听是儿子婚事儿,急急地问。

“也没有说啥,亲家说咱们两家都是这么一个孩子,一辈子就给孩子办这么一场事儿,可着劲儿办,能办多风光就办多风光,能办多排场就办多排场。我琢磨亲家说的也是,答应亲家可着劲儿办,亲戚邻居都请过来在一块热闹热闹。”

“亲家说的也是,就是……”栋梁娘转身往堂屋走去,琢磨着说,“咱有这个能力排场吗?眼下这个时候秋还没有收,家里又没有啥子存粮。”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都想好了去谁家借了。”栋梁爹跟上来宽慰着栋梁娘说,“上次我曾跟张老先生唠家常时唠到孩子的事儿,张老先生对咱家儿子印象挺好的,说给儿子办事儿时,要是手紧了,他能帮忙。”

“人家也就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再说了,咱们跟人家也没有啥子交情。又加上现在给嘎子治伤,咱们欠着人家药费呢没咋的能开口向人家借啥子?”栋梁娘转头看了一眼栋梁爹,“还有,你答应张老先生啥事儿了,今儿他还人我告诉你不急着办,放在心上就行了?”

“就上次我回来跟你说的那事儿啊!”栋梁爹看着女人,说。

“就那事儿啊,哪天你得空儿跑一趟,别老让人家放到心上。咱看着这不叫事儿,说不定在人家那儿是个事儿呢。”栋梁娘把手中的药碗和水碗放下来,招呼着二嘎子起身吃药。

栋梁爹帮助把二嘎子抽起身来,前后张罗着端碗要给二嘎子喂药,栋梁娘站在旁边瞅着栋梁爹,老爷们儿就是老爷们儿,粗手粗脚的显笨。

“嘎子这儿张老先生又说啥了没?”栋梁爹给二嘎子喂完药,又把他放躺下来,转头看着栋梁娘问,“又开药没有?”

“这不栋梁这孩子跟着去拿药了吗?”栋梁娘把张老先生说的有关二嘎子的话跟栋梁爹说叨了一遍,“倒是栋梁这孩子提醒了,给嘎子营养营养山上、地里的野物多的是。”

“这也是啊。”栋梁爹也一下子醒了,“这段时间多打点儿回来,栋梁办事儿的时候也能省点儿。”

“想的倒好,这天气能放得住?”

“腌起来。”栋梁爹心里开始琢磨山上田里的野东西。

“腌的东西到时候能上得了席面?亏你想得出来。”栋梁娘撇了撇嘴说,“你看过谁家待客用腌的东西了?那东西上不了席面。要是摆到桌上去,人家当面不说背后也会说咱抠儿。”

栋梁爹回味啥子似的嘬磨了一下嘴,自言自语似的说:“还真是的,还真没有见谁家待客用腌的东西,是不是这种东西有啥规矩不能上席面啊?”

“这个不知道,反正没有见过有谁家用这种东西待客的。”

“有!”栋梁爹猛地一惊,反辩说,“腌的菈茖荙菜,我就看见过有人家摆上席面的,凉菜,下酒的。腌菈茖荙就能上桌,腌的野味就上不了桌子了?我咋的就不相信了呢。”

“也是……”栋梁娘琢磨了一下,想了想说,“这么说……腌的东西能上席面啦?”

“能上,肯定能上!”栋梁爹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你得空儿就多弄些野物儿回来,到时候咱把盘子碗的都装满满的。”栋梁娘也点点头,“就是弄那些野物儿有点儿费事儿,以前也没有弄过,也没有个家伙什儿。”

“也没有啥难的。”栋梁爹好像很有把握似的。

“那些野物儿都是死的,等你去捡啊?那些东西长的有腿有膀子的,不等你到它跟前它就跑了飞了。还等着你去逮它?”栋梁娘不相信栋梁爹的话,“除非它是傻子,等着你去逮。”

“我见过他们用网咋的逮兔子野鸡,一逮一个准儿。”栋梁爹很有把握。

“哪儿弄网去啊?”栋梁娘相信栋梁爹说的用网能逮这些东西,但网在哪儿。

“找人借去。”栋梁爹说,“有个三、五天逮的就够用的了。”

“这东西好借?”栋梁娘不大相信。

“好借!”栋梁爹琢磨着,“前村子里大老奔儿家好像有这东西吧。”

“没谱了吧。啥话张嘴就来,跟人家没啥交情人家能会借给你使啊?”栋梁娘感到有点儿泄气了,刚才还以为栋梁爹能借来那些家伙什儿,眼下看来,也是没有影儿的事儿,连前村谁家有这些东西都不知道,上哪儿借去啊!

“打听打听不就知道谁家有了嘛,这东西用不坏,能不借吗?”

“你当人家都像你,啥事儿说句话就成?”栋梁娘瞅着栋梁爹,说,“别人来咱家借啥东西张嘴就能拿走,你去别人家试试,就没有咱家好说话了。”

“也不一定就借不来,这话说得也不一定就准。”

“好了,也不跟你叨叨了。你先给嘎子洗洗手洗洗脸,再出去看看栋梁这孩子回来没有,我这去灶房里给嘎子盛饭。估摸着嘎子吃完了,栋梁这孩子也该回来了。”说完,栋梁娘收拾起二嘎子的药碗和水碗就去了灶房。

栋梁爹在二嘎子的背后垫上一床破棉被,让二嘎子靠着,然后就出去与他弄洗脸水。走出屋门才发现今儿早上自家的毛驴牵出去后还没有草料伺候,它正伸着脖子仰着头扯着喉咙昂唧昂唧在绕着那棵驴桩喊嗓子。他冲着毛驴喊了一嗓子:“叫唤啥?马上喂你。”然后匆匆忙忙地与二嘎子弄了些洗脸水,进屋招呼着与二嘎子洗手洗脸。

被栋梁爹喊了一嗓子的毛驴好像听懂了主人的意思,打了两声响鼻儿吐噜了两下嘴唇子,绕着驴桩转了几个圈子就安静了下来。

栋梁爹与二嘎子洗完脸,端着水盆出了屋子,半盆的洗脸水一下子全泼了出去,然后盆子一扔,就奔着毛驴走过去。那头毛驴见主人过来,摇了几下尾巴,打了几个响鼻儿,蹦跶着尥两个蹶子,得意洋洋地朝着栋梁爹扬着脖子。栋梁爹来到毛驴旁边,从驴桩上解下绳子,牵着毛驴进了驴棚子。他把毛驴拴到驴槽上,与毛驴添草加料之后,就奔出门去接儿子栋梁。刚走出自家的院门,就见朱三脚拽着鸡宿眼吵吵嚷嚷地往马老二家的方向去,听他们吵嚷好像是因为地界子的事儿,朱三脚说是鸡宿眼占了他家的地垄沟,鸡宿眼说是朱三脚把地界子往他家地里挪了,朱说朱的理儿,鸡说鸡的理儿,究竟谁在理儿,两个人就只有去找生产队长去评评理儿。这人是咋的了?生产队的时候没有见过有谁跟谁吵嘴磨牙的,这咋刚承包分开就因为地边子有事儿了呢?他瞅着两个人一推一搡地走得远了,心里却仍扑扑通通地不是滋味,这人是不是在开始变了?就是变,也不能变得这样快啊,刚承包分开几天呀?这往后日子长着呢,照这样下去,这老少爷们也会变得薄情无义的,一回两回吵吵,伤不了大和气,三回五回就把和气伤大了啊!左邻右舍地住着,地边儿搭着地边儿,谁能做得正好合适?差个一星儿半点儿就这样吵闹,以后村子里就有的吵吵了。栋梁爹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抬头朝着通往村口的路上看了看。通往村口的路上,几个捡草拾柴的孩子背着大捆小捆的柴草回来了。他远远地瞅了瞅这几个孩子,然后又往他们的身后看了看,仍没有看到栋梁的影子。这孩子今儿早上咋的啦?咋的去了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呢?迷路不会啊,路上是不是有啥事儿了?他越琢磨心里越不踏实,脚下就止不住往村外奔了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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