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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瘦孩子两口子

二嘎子醒过来的消息一大早就在老鸹窝这个村子里传开了,人们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醒过来就好啊,二嘎子这孩子,让人一夜心都提溜着。”三神经的女人很早就守在陈栋梁家院门口,听说二嘎子醒过来了,转身就往回跑,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着二嘎子醒过来了。就是她这么一喊,整个村子立刻就有了动静。

瘦孩子听到人们在外面这样招呼,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提溜着裤子就往鸡窝跑,嘴里嘟囔着昨晚为了抓鸡还摔掉了两颗门牙。待他刚到鸡窝旁,还没有动手抓鸡,又背过头去嚷着要女人快点起来烧水准备拔毛褪鸡。女人在被窝里懒懒地回应着说,瘦孩子为了抓鸡都摔掉了两颗大门牙,也摔得嘴唇肿得像个大水瓢,说话时都跑气漏风了,要瘦孩子把活鸡拎过去让栋梁爹倒腾。瘦孩子来了脾气,大声嚷道:“我说你这个娘们儿,你不想想,二嘎子这一夜能让他们家睡个安生觉?咱顺手把鸡收拾利索了,他们家就省得折腾了。快点儿起来,烧锅水又不费事儿。”嚷完,瘦孩子把裤子一刹,倒腾开鸡窝门,就弯腰从鸡窝里拽出一只鸡来,用手试了试分量,嘴里自言自语地说:“这只行,肥。”

瘦孩子女人揉着眼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看瘦孩子手里的鸡,急了:“两只鸡就这只繁蛋,家里还指望它屙油盐酱醋呢,杀那只。”

“那只有这只肥吗?”瘦孩子回过头来问。

“肥,肯定肥,它又不繁蛋,吃的东西不都憋在身上长肉了?”瘦孩子女人肯定地说。

“就杀那只!”瘦孩子放了手里的鸡,又伸手往鸡窝里掏另一只鸡。

“刀磨了吗?你就这样着急着逮鸡?”瘦孩子女人提醒瘦孩子。

“不用磨,杀一只鸡还用磨刀?”瘦孩子从鸡窝里吱吱咯咯地拽出鸡来,在手里拎了拎,“还是你说的对,这只比那只还重,吃的东西都憋在身上长肉了。”

“这是只老母鸡,拎过去的时候告诉栋梁娘,多熬会儿,汤重,补身子才好。”瘦孩子女人心里真有点儿舍不得,这只鸡都喂了五年了,就连亲爹来了也没舍得杀,这次……唉,二嘎子咋的就出了这事儿呢?

“我知道了,你烧水去吧。我先把它拴着,等水烧热了跟我说一声,我还得先上茅房去,起来尿都没有来得及撒呢。”瘦孩子找了根绳儿,缠巴缠巴几下就把这只老母鸡的两只脚给绑上了,然后往地上一扔,蹶蹦蹶蹦就去了茅房。

“憋死你,着啥急啊?鸡在窝里又跑不了,真是……”瘦孩子女人嘟囔着进了灶房,不大一会儿,灶房里就传出来呼嗒呼嗒的风箱声。

瘦孩子提着裤子从茅房走出来,踢了一下地上的鸡,对老母鸡说:“你别恨我,恨就恨那个折腾二嘎子的人,到阎王爷那儿也别说是我杀了你,就说是那个折腾二嘎子的人。”

地上的鸡被瘦孩子踢得咯咯叫了两声,扑棱了两下膀子又安静了。

瘦孩子勒好裤腰带,忙着张罗杀鸡的刀子和接血的碗,尽管他说杀一只鸡不需要磨刀,他还是把刀在一块破石头上蹭了蹭,然后瞅着刀刃左右看了几眼,生锈的刀口蹭出了些许的白光,他满意地笑了笑,想必这一刀下去,准能把鸡杀得蹦跶不了几下就伸腿了。忙完磨刀,他又急急火火地找褪鸡用的水盆,自己家的这个洗脸的盆子烂了半边,平时洗脸都是栽楞着盛上一碗的水,拿这个盆子褪鸡,恐怕连门儿都没有,还有啥东西能用得上?瘦孩子挠着头皮在房前屋后转悠了半天,愣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忽然,他的眼前一亮,还是从爷爷那辈子传下来的那个大尿罐子一下子被他瞅得准了。这个东西褪鸡……准没有错!他三两步跑过去,捧起尿罐子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不骚了,都放这儿好多年没有用过了,前两年还拿它喂过猪娃子,亏得当时那头猪娃子没有把它踢腾烂了,要是烂了就崴了,今天褪鸡就没有地方褪了。他颠巴颠巴捧回尿罐子,往门前一放,进灶房就拎出一桶水来,扑哧扑哧把这个尿罐子刷了几遍,然后又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

“水开了,快点儿杀**!”瘦孩子女人在灶房里扯起脖子喊。

瘦孩子听到女人的喊叫,挽了挽袖子,一手操刀,一手抓鸡。那只老母鸡被抓得嘎嘎乱叫,蹬着两腿试图要挣扎出去,可惜瘦孩子的手太有力气。

瘦孩子把手里的刀背往嘴里一咬,腾出手扭过鸡脖子,揪下鸡脖子上的几根鸡毛,从嘴里取下刀来,呲棱呲棱在鸡脖子上锯溜了几下子,登时,鸡脖子里蹿出血来。他把刀子往地上一扔,揪着鸡头就往碗里控血,心里美滋滋地想,这鸡血可以改善一下生活了。他想得正美美滋滋的,没有想到垂死的老母鸡又蹬了两下腿,半碗鸡血全让它给蹬翻了。看着洒在地上的鸡血,瘦孩子一下子心疼了,一顿很好的饭食没有了!他把鸡往地上一扔,有些心里不平地瞅着鸡在地上扑棱膀子蹬着腿,同时嚷着女人把热水端出来。

女人很是听话地从灶房里拎出半桶开水。瘦孩子把还在蹬腿的鸡往尿罐子里一甩,拎起开水就往上浇。

“还没有死透呢!”女人在旁边叫。

瘦孩子不顾女人的嚷,硬着头皮往尿罐子里倒水。还有知觉的老母鸡怕是也觉出周围烫了,在尿罐子里使劲地扑棱了几下。溅出的热水烫着了瘦孩子的脚,他在原地蹦跶了几下。

女人见此,在一旁笑了起来,并嚷着说:“我说它还没有死透,你个犟驴还不听,烫着了吧?”

“没、没、没,没事儿。”瘦孩子放下水桶,朝脚面上看了看,说,“就是红了点儿。”

“没给你蜕一层皮下来?”女人弯腰瞅了瞅瘦孩子的脚面子,抱怨地说,“要不是你蹦跶得快,就真的给你蜕皮了,那老些热水都弄到脚面子上还得了啊?”

“你这个娘们儿,啰嗦个没够了?不是没有弄到脚面子上吗!”瘦孩子瞅了一眼女人,往尿罐子里一指说,“你看,这不是烫死了吗,它不扑棱了吧?”

“是不扑棱了,给它翻个个儿啊,烫匀了才好褪毛。”瘦孩子女人嚷着说。

“你帮把手把它翻个个儿,站在那儿像个驴桩似的。”瘦孩子绷起脸,冲着女人嚷。

“你自己个翻吧,从起来到现在还没有得闲呢,都憋死我了。”说着,女人就往茅房跑去,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嘟囔着,“杀只鸡像大户人家过寿似的,折腾得人连个拉屎撒尿的工夫也没有。你说能有啥好着急的?”

看着女人慌张的样子,瘦孩子拎着热水桶笑了,嘴里还自言自语地说:“这娘们儿真有意思,再跑慢了就尿裤子了。”他放下手中的热水桶,弯腰把尿罐子里的鸡翻了几个个儿,试着拔了几根鸡毛,行了,不用热水了。接着,他就蹲下来开始拔毛褪鸡。

这时,女人在茅房里嚷了一句:“坏了,瘦孩子,快过来看看,掉了!”

“啥掉了?”瘦孩子头也没抬,继续折腾着手中的鸡毛。

“你先把鸡放那儿,马会儿再褪,你快过来看看,孩子掉了!”女人几乎是在哭着嚷。

瘦孩子一听女人这么叫,把鸡往尿罐子里一扔,噌噌几步就蹿了过去,结婚几年了,女人好不容易怀上了,咋的就又掉了呢?“咋回事儿?咋回事儿?”瘦孩子火急地喊。

“我也不知道啊,我往这儿一蹲,屎尿还没有拉出来,孩子就血呼啦地下来了。你看,都拳头大小了。”女人心疼着哭了起来。

瘦孩子拉开提着裤子的女人,伸头往粪池子里看了看,开始怪罪起女人来:“你咋能不知道咋回事儿呢?身上就没有知觉吗?”

“哪儿有啊,没有哇……”女人提溜着裤子弓着腰,哭嚷着说,“有知觉我能不知道吗?我又不傻。就往下一蹲,突突碌碌都下来了。现在肚子才疼……”

“是不是刚才跑颠着了?”瘦孩子不能理解地问,这才不舍地转过头来招呼女人。

“哪能这么娇贵啊。”女人一手提溜着裤子,一手摁着肚子。

“把裤子提上吧,我背你回屋去。”瘦孩子扶着女人。

“这血呼啦地咋提啊?”女人瞅着下身说。

“你不提上裤子我咋背你呀?”瘦孩子问。

“你就扶着我进屋吧。”

“就这样提着裤子啊,让人看了会笑话的。”

“谁会看见啊,这么早你就把人拽起来。”女人无力地怪罪着瘦孩子,“说不准就是因为你喊我早了,起得急了,抻着了。”

“屁话。能抻着了?”瘦孩子不相信地反问说。

“你没有听说过怀孕的女人身子娇贵吗?”女人半弓着身子被瘦孩子搀着往屋里回。

“哪有那么娇贵,你看她们,挺着大肚子不照样出工下地吗?没有见哪一个就把孩子折腾掉了!”瘦孩子小心地搀着女人,虽说嗓子不高,但话音里还是有些埋怨女人,“你一准是干啥东西不经心了,才折腾得孩子没有保住。”

“我没有干啥不经心啊!”女人很委屈,哼哼唧唧地说,“哎呦娘哎,肚子疼死我了。”

“你不经心,当然不知道。”瘦孩子心里酸疼酸疼的,这几年,为了要个孩子,没少折腾啊,什么偏方秘方没有少用,这回见效了,又给蹲茅房蹲掉了,这事儿闹得……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邪东西妨碍的?瘦孩子犯着嘀咕,祖坟都请阴阳先生看过多少次了,没有什么毛病啊?算命的都说自己是多子多福的命,咋的就出这样的事儿呢?

“我怀上后哪儿不经心啦?”女人哆嗦着嗓子说,“结婚几年了,我罪没少受,药没少吃,好容易怀上了,我能不经心吗?”

“你经心个屁,平时像疯子似的。”瘦孩子扶着女人进了屋,心里抹不开劲儿地埋怨着女人,“东一头西一头的,哪有像你这样怀孩子的娘们儿?”

“这妨啥事儿?”女人进了屋,放开提溜裤子的手,两脚交替着把裤子踩脱了。

“你这个娘们儿,小月也是坐月子,这样扑哧扑哧地把衣裳脱了,就不怕受凉?”瘦孩子一下子急了,“快睡床上捂着去!”

“这咋往床上睡啊,还往外出血呢。”女人仍哆嗦着嗓子。

“擦擦上床,给你屁股下面垫件破棉袄不就行了吗?”瘦孩子看着女人把身子擦了,抱起女人三步两步就冲到了床跟前。他放下女人,从旁边的破柜子里拽出一件破棉袄,往床上一铺,转身又把女人抱上床去,然后用被子结结实实地把女人捂上了。“你先睡着,外面的鸡该烫秃噜皮了,我这把鸡褪出来给二嘎子送过去,接着给你请个先生过来看看。”说完,他就走了出来。

尿罐子里的鸡真的像瘦孩子说的那样,早就烫得秃噜皮了。瘦孩子大致把鸡毛褪了,然后就拎着去了陈栋梁家。

进了陈栋梁家的院门,瘦孩子喊了几声。

栋梁娘听到喊声,伸头往院子里看了看,见是瘦孩子,就出门迎了过去。她指着瘦孩子手里的鸡问:“你这是干啥啊?”

“听说二嘎子醒过来了,就杀了只鸡送过来给他补补身子,我担心你们一家夜里为了二嘎子肯定没有睡好,就把它杀了褪了出来,免得再麻烦你们了。结果没有褪好,这当儿女人小月了,顾不得它了,烫过头都秃噜皮了。不干净的地方你就再费一下手。”瘦孩子把手里的鸡递给栋梁娘。

栋梁娘并没有伸手去接瘦孩子手里的鸡,很吃惊地盯着瘦孩子问:“啥?咋的会小月了呢?”

“我也不知道啊,就上茅房那么大一会儿,孩子就下来了。”瘦孩子苦着脸摇了摇头。

“是不是磕着碰着了?”

“没!早上起来我听说二嘎子醒过来了,就去鸡窝里抓了只鸡,她起来烧水。水烧开后她把水拎出来,就去茅房了。”瘦孩子仍苦着脸。

“你呀,你傻啊,那是拎水抻着了。”栋梁娘怪罪着瘦孩子,“女人怀孩子你不知道?还让她拎水?你现在就回去看护着她去,鸡也拎回去,她身子虚了,得补。马上张老先生过来了,看完嘎子就让栋梁领着去你家,帮她看看要不要紧。”说着,栋梁娘就伸手往院门外推瘦孩子,嘴里还不停地提醒着瘦孩子,“千万别让她受了凉啊,洗手洗脸都要用热水,小月也是月子,万一受了凉,是要落病的。”

“哎,记住了。鸡就留下来给二嘎子补身子吧,家里还有一只老母鸡,给她补身子就杀家里的那只吧。”瘦孩子把手里的鸡硬塞到了栋梁娘手里,“俺这就回去看护着她。”说完,他转身就出了院子。

栋梁娘看了看手里的鸡,然后追出院门对着瘦孩子的后背影子喊:“女人的事儿,不知道的就过来问问,别大意啊!”

瘦孩子回头笑了笑,然后就一路小跑往家里奔。

栋梁娘看着手里的鸡,心里扑通扑通地紧跳了几下,这就是一个村子里住着的乡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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