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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被忽略的老鸹窝

“你这孩子去哪儿了?我和你赖叔都找你几圈儿了,正合计着还出去找你呢。”陈国忠一见陈栋梁,立刻怪罪起来,“去哪儿也该打个招呼,害得我和你赖叔着急上火地为你担心。”

“担心啥?我又不是三生两岁的孩子。”陈栋梁心里还在琢磨着自留地里的窍窍弯弯,被爹这么一问,一下子还没有转过神儿来。

“你说担心啥?你这走着走着人就走没了,能不担心吗?”陈国忠的心这下子放到肚子里去了,他靠近儿子瞅了瞅,“这大黑天去哪儿了?”

“没有去哪儿,就到咱家自留地里看看。”陈栋梁心里依旧很兴奋,回了爹的话。

“他赖叔,你看这孩子,这大黑天去自留地里能看个啥?”陈国忠一听儿子去了自留地,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向赖宝庆说。

“孩子回来了,他愿意去哪儿看就去哪儿看吧。”赖宝庆打住了陈国忠的话说,“天也不早了,人也累了一天了,咱们都早点儿回家吃饭歇着吧。孩子回来了,你老哥心里也别上火了。”

“爹,你还别说,我还真从自留地里看出点儿道道儿来。”陈栋梁心里还是有些激动。

“看出啥道道儿了?你这孩子是不是中了哪门子邪,说胡话?”陈国忠纳了闷儿。

“爹,我没有中哪门子邪,也不是在说胡话。我还真看出些窍窍弯弯儿。”陈栋梁听得出爹不相信自己能看出自留地里的窍窍弯弯儿,很实诚地告诉爹。

“得了,早点儿回去歇着吧。”陈国忠对儿子很心疼,多少有点儿不耐烦了。

“你跟孩子有啥不耐烦的?”赖宝庆劝着陈国忠说,“孩子回来就好了,别跟孩子动肝动火的。我这就回去了,你跟孩子回去吧。”

“到我们家坐会儿吧,我还有二斤白干儿,放两年了没舍得喝,今儿晚咱们哥俩把它喝了,解解这一天的乏。再说,今儿晚上咱哥俩还有别的事儿要唠扯唠扯。”陈国忠劝着赖宝庆。今儿经历的事儿让他很想把儿子和马花的事儿马上就操办了,他这样劝着赖宝庆,就是想要和赖宝庆趁着今儿晚上这个机会好好捉摸捉摸,得快点儿给栋梁把结亲的日子定下来。等栋梁成了家,有儿媳妇马花拽住,自己就省心多了,他栋梁还能往哪儿尥蹶子?

“我经不得酒。”赖宝庆说。

“咱哥俩主要就是叙话儿,喝酒就是个玩儿,就当是就话的小菜。我也经不得酒,有两盅子就犯迷糊了。”陈国忠抬手拉住赖宝庆的袖子往自家的院子里拽。

“成!那就别拽了,咱哥俩今儿晚上就唠扯。”赖宝庆见陈国忠拽得实诚,马上答应下来,然后随着陈国忠往陈栋梁他们家的院子里去,“咱哥俩只唠扯,酒还是少喝。”

“成,只唠扯不喝酒。”陈国忠答应着赖宝庆,进了院子,他扯起嗓子冲着灶房喊,“栋梁他娘,调两个菜,今儿晚上我和他赖叔喝两口。”

“找到栋梁这孩子了?”栋梁娘在灶房里回答着问。

“回来了。”陈国忠仍扯着嗓子回答着。

栋梁娘听说儿子回来了,喜笑着答应了陈国忠,就开始在灶房里忙活着调菜。

“大嫂子,别忙啥,今儿晚上我就是和大哥我俩叙叙话,唠扯唠扯,也没有外人,就不用忙这忙那的了,菈圪垯菜就行了。”赖宝庆向灶房里的栋梁娘打着招呼。

“能有啥忙的?咱这个家也没有别的啥东西,就给你哥俩调两个咸菜吧。”栋梁娘在灶房里回答说,“你先和栋梁爹堂屋里坐会儿,我这就给你哥俩着手调菜。”

“嫂子,你也别忙啥咸菜了,家里还有腌的菈圪垯菜吧,就给我哥俩来一盘子。”赖宝庆并不是客气,他心里很清楚,平时村子里的人家就是腌菈圪垯就面圪垯,至于鸡鸭鱼肉,那是过年的口福,就是这样一年难见的口福,也只是意思一下,很少很少有人家能过个馋瘾。平时的节气,家底好一点儿的人家,吃顿白面馒头,大多的人家还是咸菈圪垯菜就杂面圪垯,大不起了,在菈圪垯菜里放几滴子香油,这节气就过去了。

“菈圪垯菜还有。你就和你大哥屋子里坐着吧。灶堂里我再填两把火就给你哥俩调盘腌的菈圪垯菜。”栋梁娘的话音落了之后,灶房里紧接着又传来呼嗒呼嗒的风箱声。

“栋梁,帮你娘往灶堂里填两把火去。”陈国忠转头向身后的陈栋梁说,“这孩子,不说就没有个眼力劲儿。”

陈栋梁听了爹的话,就噗噗嗵嗵去了灶房。

“你看这孩子,让帮忙烧把火心里就不高兴。”陈国忠埋怨着向赖宝庆说。

“栋梁这孩子比我家赖毛强多了。”赖宝庆接过过程中的话说,“我家赖毛,别指望他能帮你烧火了,就连吃饭,都要喊上十遍八遍的。孩子嘛,就是孩子,玩心大,你能指望着他能咋的?”

“你家赖毛还小,十六、七。我家栋梁这孩子,二十多了。”陈国忠说。

“孩子就是孩子,就是长到一百岁,在咱们跟前也还是孩子。”赖宝庆笑着说。

“也是,没办法……”陈国忠笑着叹了一口气。

老鸹窝所在的驴堆儿集公社的前任书记去年去县里开了联产承包责任制会议回来的路上,眨登不知得了啥急病,两腿扑哧扑哧蹬了几下就断气了,会议精神也随他断了气儿。加上前两年临淮省只是逐步放开联产承包责任制,由小面积试点到几个县验证,今年要在全省全面实施联产承包责任制,驴堆集公社新来的书记前几天才正经八百地上任,这几天正做着联产承包的前期工作,要不几天就正式在生产队长会议上宣布联产承包政策。可能是全面实施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原因,驴堆集公社行政称呼也改为驴堆集镇,并且合并了周边的三个公社,原驴堆集公社大院改称为驴堆集镇政府。马老二晚上从驴堆集镇政府回来之后,就开始跟自己的老婆叨唠在镇政府的耳闻视听,说明儿他就先走一步,召集全村男女老少商量承包的各种事情,生产队里的牛怎样分,地又该怎样分等等。

“你别听风就是雨的,上边的政策没有下来你就敢折腾这事儿,万一……”马花娘瞅着马老二,小心地提醒着说。

“这回没有万一,前天找二嘎子回来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人家去年就承包了,国家搞试点的地方都承包三年了。咱们这儿没有承包,一是让死了的公社书记耽误了。二是国家这个联产承包责任制政策是逐步实施的,今年要在全国推行联产承包责任制。”马老二今儿算是心里彻底踏实了,前天找二嘎子回来之后,这心里一直没能安生,他咋的也弄不明白,一个国家怎么会是两个政策。看来,今儿自己要不去镇政府亲自跑一趟,自己还糊涂着呢。

“你也别忙,在家等着公社下通知再说。”

“我说你这娘们儿,外面我也看到了。现在公社不叫公社了,叫镇政府。今儿我又在镇政府亲耳听说了,还能有啥?”

“没有啥更好,这万一有啥咋办?”

“我不是说了吗,这次没有万一,承包是准了的事儿。”

“还是小心点儿为好。”

“嗨,你这娘们儿……,不通气,没法儿跟你再说了。”

“你没法跟我说了,我倒有事儿跟你说。”

“啥事儿?”

“今儿你前脚刚走,赖毛爹后脚就来了。”

“他来有啥事儿?”

“能有啥事儿?还不是马花跟栋梁的事儿?他说栋梁爹娘想使唤儿媳妇。我没答应他,说等你回来再说。这么大的事儿我也做不了主。他说等你回来他再过来。”

“这有啥商量的,让他们家择个日子不就行了,闺女早晚都得嫁过去。再说了,这亲事儿也定下来两年多了,也该选个日子给两个孩子把亲事儿给办了。”

“你说得轻巧,闺女说嫁就嫁了?多少咱不得给她做几件嫁妆?”

“嫁妆得做,木料咱家有,请两个木匠师傅花几天时间不就做好了?”

“不给闺女做几身衣裳了?”

“我说你这个时候咋的这样啰嗦?我说不做了吗?这事儿就是你这个当娘的事儿,该做啥就做啥呀,该咋的调教闺女就咋的调教闺女。做衣裳啥的,缺啥你就跟我讲一声,该我办的我去办。不就是嫁闺女吗?咱小户人家,没那么繁琐,也没那么多讲究。”马老二有点儿不耐烦了。

“是,咱是小户人家。可嫁闺女在咱小户人家也算是大事儿了,总不能就这样说嫁就嫁了吧,多少总得有个小户人家的模样吧?”

“你看你看,这又急了,嫁闺女的日子不是还没有定下来吗?现在咱着手准备不晚吧?”马老二瞟了一眼马花娘,“等今儿晚上赖毛爹来了,看他咋说。”

马花娘再也没有说什么了,她看了一眼马老二,然后开始张罗着去做晚饭。

“你等会儿,闺女知道吗?这事儿你跟马花说了吗?”

“咱这还没有定下来,我没跟她说。”

“你应该看看闺女有啥想法。”

“她有啥想法能跟我说?”

“不跟你说跟谁说?你是她娘。”

“我是她娘不假,她能跟我说她想嫁人?一个闺女家能张开嘴说出这样的话?”

“这有啥难为情的,谈婚论嫁不是常事儿吗?”马老二看着马花娘说,“你这个当娘的……自己的闺女想啥都不知道!”

“闺女大了有自己的心事儿,这心事儿她谁也不会说的。”马花娘叹了一声,“你是个老爷们儿,你哪儿能懂得闺女家在想啥。”

“待会儿你问问闺女的想法,咱也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我不用问,闺女到了这个年龄都是这个想法儿,嘴上说着不想嫁,其实心里不这样想。”马花娘心里很有谱儿地回答着马老二话,“我先做饭,等吃饭的时候,你和我一块儿探探她的想法。待会儿要是赖毛爹来了,你细细地问一问栋梁他们家的打算。”

“你忙去吧,我也趁这会儿出去转转。”马老二起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待会儿要是赖毛爹来了,你不在家咋办?”马花娘不同意让马老二出去。

“我现在就去找赖毛爹去。”

“找他干啥?你有闺女嫁不出去了?”

“你说的这算啥话?”马老二又一屁股坐了下来,“闺女的婚事都定下来两年了,闺女嫁出去是早晚的事儿。早一天嫁出去咱也早一天省一份心。”

“嫁闺女……这事儿……嗨……”马花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了灶房。

马老二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老婆离去的身影,心里也像一下子空了,孩子养了二十多年,一下子就嫁出去了,虽说婚丧嫁娶是人之常情,这心里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天慢慢地暗了下来,外面赶鸭唤狗的声音寥寥落落,马老二瞅着外面的院子,自家的两只老母鸡倒懂事儿,每天这个时候就自己回来上架,自家的那几只旱鸭子也是这样,不需赶不需唤,天一黑它们就摇摇拽拽地回来宿窝儿。这人啊,也是一样,一旦有了自己的窝儿,就恋窝儿了,待闺女嫁出去了,她就有了自己的窝儿,她就恋自己的窝儿了。自己和女人一张床上睡了二十多年了,跟前只有这一个丫头,也难怪女人不愿意马上就把闺女嫁出去,闺女嫁出去了,这个家里只有两口子了,出来进去的心里也没有个纠角儿了,整个家也就空落了。也怪自己命苦吧,在马花之后,女人也给自己生了几个孩子,结果都没能保住。会看风水的大半仙说是自家的祖坟占了断脉的茔地,并且无有破法,注定马家的这一支到了自己这一辈份就断了香火。当初曾经想过过继一子,可大半仙仍说不可,过继来的孩子不死即疯,不疯也会傻。大半仙最后出了一招,就是待闺女长大了,可以招上门女婿,但这中间还要做很多的法事,才可保长久平安。由于祖坟的影响,即便是做了法事,上门女婿的后丁仍不会兴旺,就是有个三男两女,也会在药锅子里泡大。所以,这些年来,自己再也没有想过让女人怀孕生产,也没有想过招个过继的后人,只想着能把闺女顺顺当当地养大,然后给她找个懂事懂理儿的后生过平平安安的日子。自己曾跟赖毛爹叙话时唠扯过自个儿的这种想法,赖毛爹也跟自己掰开揉碎了唠扯了半天,把闺女说合给了同村的陈栋梁。赖毛爹说的也在理儿,自己和女人以后年纪大了,闺女在一个村子里,有个头疼脑热的过来守着,递水送茶也方便。再说陈栋梁那孩子,人长得不丑,又懂事儿知理儿,以后闺女跟着他,自己也放心。这两年栋梁爹就托赖毛爹说过几次,说他们家想使唤儿媳妇,只是自己和女人舍不得闺女,就拖了下来。这次赖毛爹又过来送口信,自己和女人倒没有了往后再拖的理由,毕竟闺女大了,栋梁这孩子也大了,与这两个孩子同龄的男男女女都早已成家生子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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