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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马老三是个狗脾气

“我现在不是啥队长了,跟大伙儿一样是个平民百姓了,咱现在就是凭着人心去跟老少爷们儿们处。”马老二看着赖毛爹说,“老少爷们儿们心里有咱,遇到啥事儿咱也不能往后缩。我去一趟医院不管能不能帮着老烟枪两口子,最起码他们两口子感觉到咱们老鸹窝是他们的靠山。就这样让他们两口子在医院里呆着,咱村子里没有谁伸头去看看,他们心里也该凉了。吃过饭去看他们是不算晚,这饭时去看他们,也能让他们赶个饭时吃口热饭。”

“嘿,你呀,老二,咋说你是好呀!”马老大很重地叹了口气埋怨着说,“这个时候承包了,大伙儿的想法都开始各顾各了,就你还死心眼儿心里想着大伙儿!”

“哥,这话不能这样说,老烟枪他们两口子要是心里没咱的话,也不会跑过来向咱求救借钱,好话说着要咱帮他们。”马老二笑着看了一眼马老大,“这就能看出来咱在他们两口子心里还是个能帮他们主事儿的主心骨。”

“一个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这样的事儿以后多着呢,你能管得过来?”马老大瞅着马老二说,“现在不是生产队了,单干了,谁还在心里拿你当队长看呀!”

“你们这哥儿俩在院子里吵吵啥呀,还不赶紧收拾着吃饭去!”马老大的女人从灶房里走出来,拍打着身上的烟尘嘴里怪罪着说,“就听见你们哥儿俩在院子里吵吵了。”

“哪儿吵吵了,你这娘们儿听风就是雨了。”马老大回头瞅了一眼自己的女人。

马老大的女人立马就没了声音。

“大哥,这家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咱家也没啥子好招待的,你就陪着赖毛爹吃好喝好就行了,我这就去了。”马老二交待了一句马老大,这就急急匆匆地出了院子。

“这老二也真是的,哪儿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这样着急着往医院里去!”马老大瞅着马老二的后脊梁影子,几分不满地说,“我就不信你不去医院他们两口子就会让天狗把月亮给吃了。”

“他去就让他去吧,咱这也都不是啥子外道人,就跟老二刚才说的一样,虽说我跟你们不是本家,也跟本家没啥子区别。今儿让过来吃顿饭,我心里就已觉得很过意不去了。再说了,老二的为人咱们也都清楚,你要是让他在家吃这顿饭,他也吃不安生。”赖毛爹看着马老大笑了笑说,“现在虽说是承包到户了,老二的心里可没有承包,我一直都觉得他心里还是把咱这个老鸹窝里的事儿都放进去了。”

“这个老二呀,放着清闲不清闲!”马老大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眼下单干了,各家的事儿各家自己做主,这样又能落个啥好呀?说不定还会有人背后说他是吃饱了撑的呢。”

“这人心哪有一样的呀。”赖毛爹笑了一下,“不管有谁会这样说,在大多数人的心里老二的为人就是这个!”说着他竖了一下大拇指。

“这倒是,老二从小就是这秉性。”马老大有些埋怨,也有些为马老二感到心爽。

“一个人在老少爷们儿们中间能混到这个份上,那也够难为的了!”赖毛爹赞许地说。

“好吧,咱不说老二了,进屋吃饭吧。”马老大招呼着赖毛爹,“今儿也没啥子好吃好喝,凑合着吃一顿,也算我们马家的一份心情,你也别太计较吃喝了。”

“咱爷们儿之间有份儿心情,还计较啥子吃喝,就是在一起吃个窝头喝口凉水,那也心里舒坦!”赖毛爹心里不作假地一笑说,“本来我说不过来了,老二一直缠着我。”

“别说是你给马花找了婆家,就是平时没啥事儿咱们坐到一块吃顿饭唠扯唠扯,那也是该的。更不用说你为马花费了心跑了腿,咱就更应该在一起唠扯唠扯了。吃好吃歹咱先不说,就为着这份心情你也不能推脱呀。”马老大让着赖毛爹往屋里去。

马老大和赖毛爹进了屋之后,灶房里的马花娘就吆喝着马老三端菜。

马老三一阵小跑从堂屋进了灶房,脸上嬉笑着和两个嫂子打趣说:“今儿俺勤快吧,只要两个嫂子家有谁家做好吃的了,喊我,我准到。”

“去,去,去,我看你呀,鼻子比狗鼻子还灵,不喊你,你也准会颠儿颠儿地到了。”坐在灶门前烧火的马老三的女人瞅了一眼马老三说,“待会儿几个孩子就该过来了,你得把他们看好了,大人吃饭不能让他们几个围着桌子转来转去的,要从小就给他们个规矩。”

“在家你不是唠叨过了嘛,你这女人真啰嗦。”马老三冲着自己的女人翻了个白眼,又撇了一下嘴说,“待会儿给几个孩子一个人盛一碗让他们就蹲在灶房里吃。”

“孩子从小是得有个规矩,这吃多吃少咱都不怕,就怕孩子没规矩。孩子要是没有了规矩外观上人们就会笑话咱不会调教孩子。”马花娘见马老三有点儿不耐烦的样子,笑了一下对马老三说,“咱远的不说,别看赖毛爹没啥脾气,他们两口子就会调教孩子。你们看他们家的大小子赖毛人不大点儿,才十几岁的孩子懂事儿着呢。这样的孩子走到哪儿都招人心疼。他们家那个二小子,那肚子里鬼点子、怪点子多着呢,要是没有调教,那孩子可不是一个善茬,也就这样的一个孩子,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跟谁家惹事儿招非的。”

“嫂子,这个理儿咱知道,平时在家没少调理咱家的孩子。”马老三回应着马花娘,手里端起托盘等着马花娘往托盘上放菜盘子菜碗。

“孩子要调教,自己也得调教,这咱也没有外人,刚才我还在说叨大嫂和你媳妇,都是自家人,因为两句闲话就闹别扭了,这让外人咋看这两妯娌?老话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她们两妯娌闹别扭你不知道?知道就该背后好好说叨说叨!”马花娘瞅着马老三说,“大哥我没法儿说他,他是大伯哥。等你二哥从医院回来,我得让你二哥说叨他几句。她们两妯娌我也都说叨了,也没啥了,以后咱的日子长着哩,万一再有啥事儿,两口子先合计合计,别头一昏脑子一热就啥也不顾了,当时嘴是快活了,可这以后就不见面不相互共事儿啦?今儿我也不想多说你啥,你就好好琢磨琢磨。”说着,她把两个凉菜盘子放到了马老三手里的托盘上,“去吧,今儿你哥不在家,陪着赖毛爹多喝两盅子。”

马老三对着马花娘点了几下头,然后端着菜就去了堂屋。

“这个老三,打小就这狗脾气!”马花娘看了一眼马老三的后脊梁说,“我嫁过来那阵儿他才十来岁的孩子,整天大人都忙着按上面的要求搞这运动那运动的,没人顾得管他,好像有一次因为啥东西吧,给家里还惹了一场祸。”

“你是说那次他偷了生产队的一个苞谷棒子吧!”马老大的女人在旁边不大肯定地接过话说,“那个时候生产队比前一段的生产队可严多了,我也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儿。”

“对,对,对,就因为一个苞谷棒子。那时候也没法儿,人都饿,小孩子家偷个苞谷棒子其实也算不得啥,饿着急了。可因为这事儿给上面来蹲点儿的干部知道了,那个老队长只好不依不饶地开个会,好多人不明白咋的一回事儿,都抱怨老队长做得有些过分了,老队长也是没办法儿,最后上线上纲地让老爹老娘在生产队的大会上检讨发言说孩子没有调教好,从小就思想腐败,严重地有资产阶级的那种自私自利的心。打那之后这老三才老实一些。说老实吧,那时候的小孩子都挺老实的,老三就是比他们皮一点儿,也没啥。转眼这些年都过去了,老三现在也是孩子的爹了,今儿看着老三,不由得想起了那间事儿了。”马花娘看了看大嫂子和老三媳妇,说,“老三的那些事儿咱们不说了,我倒想回头再唠叨唠叨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也别觉得烦。这妯娌相处,其实跟一个娘的亲姊妹没啥两样,所说各自都有家,遇到啥事儿别人也不一定能靠得住,能靠的还是亲妯娌,就是说平时有点儿小疙瘩,到时候也都会忘了,这就跟咱们嘴里的舌头和牙一样,有时候也会咬舌头,可一天到晚谁也离不开谁。以后呢,大嫂子大,万一再有啥事儿,你就多让着老三媳妇,谁让她比咱小了呢。老三媳妇呢,以后万一再碰到像前两天的事儿,你就多忍一点儿,别拿根针就当棒槌使,她是大嫂,多少比咱大几岁,说咱几句都该着。”

“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那事儿了!”马老大的女人笑着说,“前两天也怪我小心眼儿了,以后咱妯娌间就要像老二你说的那样走动着,万一有啥事儿,都互相让着点儿。”

“大嫂也别跟我计较前两天的事儿,就像二嫂说的那样,多少我比你小几岁,啥事儿也想不周全,就凭着一股子火气。以后两个嫂子都放心了,万一再碰到像前两天那样的事儿,你们两个无论说啥,都听两位嫂子的。”马老三的媳妇抬头看着马花娘和马老大的女人,“就是我在外面碰到了啥事儿,也回来跟两位嫂子商量着看该咋办。”

“这就对了,以后咱三妯娌就要像老三媳妇说的这样,就是在外面碰到了啥事儿,回来也到一块儿捉议捉议,这样就能把事儿弄得不至于让咱们难堪。”马花娘很同意老三媳妇的说法,笑着点了点头说,“人家咋说的呀?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三个坐一块儿捉议了,就能想得周全些,就不会把事儿办得招人抱怨。”

“马玲她二婶子,这个说法也对也不对,咱们妯娌间可以互相让着点儿,跟外人就不能这样,让着他们,他们就不知道是在让着他们,他们就会更得势逞凶了。这让,要看跟啥人让,该让的人咱就得让着,不能让的人咱一步也不能往后退。”马老大的女人说。

“这倒是,不过,咱老鸹窝就这么几户人家,谁愿意得势逞凶就让他得势逞凶去吧,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得势逞凶又能咋的?”马花娘叹了口气,说,“日子是咱自己的,跟别人置那个气儿干啥?只要咱自己的日子过得顺了,过得舒心了,别人爱咋的就咋的。”

“马玲她二婶子,你就是好脾气,搁着我是不行,碰到啥事儿我就沉不住心里的火儿。”马老大的女人摇了一下头说,“要是跟你这样的脾气,前两天我也不会跟老三媳妇闹那场疙瘩了。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碰到事儿上就不行了,心里的火气直往上撞。”

“人都有火气,碰到事儿忍一忍。忍那口气把人忍不小,按说你比我大两岁,这些事儿你比我都明白,我在你面前说叨这些就是多嘴了。”马花娘不大好意思地一笑。

“明白是明白,就是忍不住!”马老大的女人也难为情地笑了一下。

这个时候,堂屋里传来了“五五六六”的划拳猜枚的喊叫声,是马老大和马老三在划拳猜枚。马花娘心里一疙瘩,这哥俩倒好,让他们过来陪赖毛爹呢,自己先喝上了。

“老三,过来端菜!”马老大的女人心里也是一疙瘩,就冲着堂屋招呼马老三。

马老三听到招喊,立马就停了划拳猜枚的喊叫,颠着屁股进了灶房。

“老三,你跟你大哥没成色了吧!”马老大的女人劈头就给了马老三这么一句。

马老三给说了一愣怔,摸着头把子不知道咋的一回事儿了。

“今儿马花这闺女头趟回门,咱们过来是代替马花她爹娘他们两口子谢媒的,你哥俩倒好,跟没喝过酒似的,哥俩先喝上了,怕便宜了人家是吧?”马老大的女人毫不客气地数叨着马老三说,“你大哥,等赖毛爹走了我再数叨他,这个时候数叨他,像是跟人置气儿似的,让赖毛爹吃不好这顿饭了。我这先数叨数叨你,看你知道该咋的不?”

马老三哏了一下头,苦笑着说:“我和大哥都劝赖毛爹了,可他说不喝酒,咱也不能让这个场子冷下来吧,我哥俩就先划上一拳了。”

“男人有不喝酒的?是你哥俩没劝到。劝到了,人家自然就喝了。你看哪个男人上桌就要酒喝,除了像上三神经那样没成色的男人。”马老大的女人不依不饶地说,“你要是去了哪儿,人家让你喝酒你就喝呀,那不让别人觉得跟酒篓子似的。别看我没有上过桌,我就知道这就是劝着喝的,不是你让人家喝人家就喝。”

“你别说,还真没有留心这个。”马老三挠了一下头。

“啥没有留心这个呀,我看就是你跟你大哥馋马花捎回来的那两瓶酒了。”马老大的女人撇了一下嘴说,“待会儿把你大哥叫过来,我咋心里越想越生气了。”

“好了,算了,老三过去跟大哥过个眼神,好好陪着赖毛爹就行了。”马花娘看了一眼马老大的女人。马花娘知道,虽然大嫂怕大哥,但大嫂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的主儿,嘴欠着呢。这要是中间不拦着她,说不定她马会儿就会起火跟大哥吵吵起来,这样不光大哥会揍她,还会搅合得这顿饭吃不好了。

“大嫂这一说,我就知道了,放心吧,一准陪好咱们家的大媒人。”马老三也知道大嫂的脾气,见二嫂这么一说,他马上顺过话去。

“去吧,把这盘子韭菜鸡蛋端过去吧,别忘了好好陪着赖毛爹。”马花娘把一盘子刚出锅的炒菜放到马老三端起来的托盘上,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二嫂,这回我知道了。”马老三说完,就端着韭菜鸡蛋去了堂屋。

“大嫂这也别放到心上去,也难怪他们了,以前除了年节去亲戚家窜窜门儿走动,平时哪有闲空坐桌子喝酒吃饭呀,就是有这样的机会,也都是闷头吃饭,喝酒的时候都少,喝酒的规矩就不是咋的明白了。今儿赶在自己家的这个场子,多喝点儿就多吃点儿吧,都没啥。你先把气儿顺了,待会儿领着马花去给赖毛爹磕个头,也算是咱家闺女谢他了。”马花娘见马老三端着菜去了堂屋,回头看了一眼马老大的女人,笑着说。

“有这么一说,还要闺女磕头去谢?”马老大的女人一下子含糊了,“我记得我三天回门也没有这礼节这规矩呀!”

“三里不同天,十里改规矩。马花她爹昨晚上还在交代我,这个礼节不能少,赖毛爹不让磕头是赖毛爹的,咱得走这个规矩。”马花娘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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