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又残忍，但老人家的面色愣是稳如泰山，直到脑袋瓜崩开之前，还有心思朝我阴测测地笑。
那笑容，还有些解脱的意味，看得我怪不舒服的。
还没等我回过神，一阵天旋地转，我已经被欧阳煦抱在了怀里，他的手探进我的领口，一直摸到腰间捏了一把。
那眼睛晶亮晶亮的，我都不好意思破坏氛围让他立马松开我，又舍不得让失而复得的老公离开我。
“老人家死了？”我的生意闷闷的，刚出口就发现这话味道不对，立即扬起笑，摸了把欧阳煦的脸，问他是不是已经瞒着我为今天做了很久准备。
他点头，我心头一喜，心脏跳得很慌乱，就推开他，帮可可洗了把脸。
“可可的魂魄，之前被老人家放在哪儿了？”
欧阳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可可，皱眉说：“就封在了剪刀上，想剪断我们灵媒的剪刀。”
我喔了一声，但想不明白为啥他明明挡着我的面剪断了灵媒的红线，我却没受影响。
想着，我摸摸手腕，左眼隐约还是能看见那根红线的，我安了心。
我失神的功夫，欧阳煦已经给可可稳定了魂魄，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挨着我，一起等可可醒。
老人家死了，很多事情就只能问可可。
欧阳煦说了，老人家自杀的时候，连魂魄都大散了。就算能找回来，也问不出个东西。
瞧他话少，我干坐着又尴尬，我就和欧阳煦交代了桃夭的情况，还有杜若晟的情况。
说起桃夭，欧阳煦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显然就是不放心上。就算桃夭当他面想讽刺我，他大概都不会生气。
可说到杜若晟，欧阳煦问得非常细致，最后下了个结论，人老前辈是闲得慌没事干才帮了我。
杜若晟当年就是因为嫌冥间生活太苦闷，才一手提拔了欧阳煦担任新一届的鬼王。他的实力，就连欧阳煦也说不清楚有多高。
我庆幸地想再问两句，*声猝然响起，我偏头一看，可可正揉着脖子和腰身，茫然地看我们。
扒拉了她的喜袍，又看了看欧阳煦，可可脸上飞过一抹红，急急地摆手：“我一定是被外婆控制了，不是真的想嫁给你，我不喜欢你这一款的。”
这话是对欧阳煦说的，可可又飞扑来紧紧抱着我，哭了。
过了好久，欧阳煦的脸色阴沉，双腿交叠却没有原先的淡然了。
我赶紧拍拍可可的后背，好不容易听哭声没了，我支支吾吾地把老人家刚刚死掉的全程和可可说了。
可可身子僵硬地推开我，愣了一会儿，突然狂奔出屋，紧接着哀嚎哭喊的声音哀哀戚戚地传进屋。
我拉住想出去的欧阳煦，憋出四个字“让她静静”，我也想静静。
欧阳煦回身抱住我，压着我的腿，揉着我的腰，上身和我贴在一块儿，似乎很眷恋。
可是这份莫名的眷恋，我不敢惦记，只好隐晦地表示我现在神经衰弱，不能做过火的事情。
因为他身下的硕大，已经顶上我的肚皮了！
我欲哭无泪地推开他，领他去屋外收拾残局，枯骨遍地，漆黑的炭渣遍地都是。
看收拾地差不多了，我揉腰找遍了屋子都没看见可可，绕到屋后，入眼就是猩红。
她在放血，她身前的地上聚集了黑压压的蛇，三角头摇晃个不停，在地上扭来扭去。
血沿着泥土一直漏进大坑，坑里的老人家已经穿上敛衣，残缺的脸上还有安宁的笑容。
猩红，黑暗，苍白，这里恐怖的就像在举行邪恶的仪式。
要不是可可过分虔诚的面容，我都要以为她也疯了，和老人家一样要干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
我正沉思，一双手突然环住我的腰。
我扭头，跌进了欧阳略带柔光的眼眸，他眼角的泪痣红光跳跃，整个人妖孽得不像话。
但怎么看，还是冷艳高贵，我比不上，也玩不起感情。
“你的朋友张可可，正在召蛇守墓，那是没蜕变成蛟龙的蛇，是守墓的好手。”欧阳煦捧着我的脸，把我放在门槛上，让我不要再参与进这些事。
我也不想参与，这次是不得已。
话没出口，可可那张削瘦的脸从拐角拐了出来，明艳的脸上是很僵硬的笑，她走过来，沉默了一会儿。
“你的外婆已经死了，很多秘密被她带进了坟墓，我不想打扰她的灵魂。”欧阳煦不客气地指出：“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则是将我们想知道全部说出来，二则我可以把老人的魂魄强行召唤过来，她会万劫不复。”
可可颔首，不卑不亢：“坟头村的秘密，也算不上秘密。”
我抱住她僵硬的身体，挪了块儿地方给她坐，她这才缓缓说起。
原来，除了可可他们一家，这坟头村早在三四十年前就已经没一个活人了，是真正的荒村。
那些人，都是活活饿死的。
饿死的那些人，后来都变成了僵尸，时间长了开始长毛，很强。
那些饿得七荤八素的，半死不活的，都成了活死人，在村子里正常的耕种，不与外界有任何接触。
我问可可，以前有没有人发现，可可说有。
坟头村以前是片桃花源，桃林的尽头就是溪水的源头。
有一天，一个渔夫发现了一座小山，山上有个小洞口，洞里隐隐约约的好像有点光亮。
这点光亮就是入口，渔夫当时就便舍弃了船，从洞口进去。
一片平坦宽广的土地，一排排整齐的房舍，还有肥沃的田地、美丽的池塘，有桑树、竹林，都让渔夫错不开眼。
田间小路交错相通，鸡鸣狗吠的声音此起彼伏，在田野里来来往往耕种劳作的人们，男女的穿着打扮和外面的人都一样。
可坟头村那时候基本上和外界断绝了关系，所以渔夫心念一动，回去的路上做了标记，找了政府的人来。
渔夫寻找先前所做的记号，最终迷路了，再也找不到通往坟头村的路，不久后他就病死了。
得的病，是他当时喝了村子里的水导致的，水被僵尸喝过，有尸毒。
可可说得时候语气很轻快，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听了暗暗吃惊，她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欧阳寒微微颔首，说：“老人将荒村变成鬼村，不可能靠着一人之力就能做到。”
可可说了声是，就继续说。
当初和坟头村一样的村子太多了，因为干旱和改革，很多村子吃不上东西都饿死了成群的人。
离坟头村很近的老村也是如此，可是那里的人后来奇迹般地都被救活了。
老人家作为村里的神婆，经不住村里那些幸存者的央求，去了一趟老村，回来后还带了几个男人，说他们是富商。
那些男人带了很多米粮来，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将莫离等人的棺材葬在坟头村的风水宝地。
村里人自然欢欢喜喜地应了，可老人也知道，这些人饿得差不多已经死了，就算再吃多，也活不了多久。
可村民那种活下去的希冀让老人谴责自己的良心，后来又多次和老村来往，带了些秘术回来，将村里活着死了的人都变成了僵尸和活死人。
我听着愕然，欧阳煦却笑了：“有人在几十年前就布好了一局想要干扰我，有趣。”
他的笑意浮在脸上，却冷在眼底，我拉着呆若木鸡的可可，轻声安慰：“我老公平时很好的，不会杀人。”
他那看死人的目光，尽管我看得多了，还是会心惊，何况可可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