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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他的母亲

夜氏夫人闻言一愣,咬了咬牙:“宸卿,你不必忌惮她,如今这是夜氏,是我们的地方,我们有办法全身而退,你又何必强撑着,世人皆知……”

世人皆知那前一阵子盛传的留言。

北国陛下独宠西国公子炙,视其他二位研墨如无物。

如今哪怕公子炙死去,宸卿的日子又岂会好过?

夜宸卿摇一摇头,不容她继续讲下去:“宸卿无半分委屈。”

“倒是当年母亲……委屈不少。”

夜氏夫人闻言一个怔愣,随后立在原地讲不出话来。

夜宸卿却已经带着弋栖月向外走了。

弋栖月自然也不肯留。

她把方才二人的对话装入心中,一面走,一面在心里想着——也不知方才她的答话他听见了没有。

弋栖月忽而想着——倒也多亏她说的是‘朕要宸卿’。

而夜宸卿也的确是听见了那番话的。

如今他一路引着她走,心下也是反复咀嚼方才陛下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偏偏只是这四个字,让他觉得滚烫得紧,让他觉得如今不远万里赶来,竟是分毫疲乏之意都没了。

可他忽而又想。

他和墨苍落给她的镯子,陛下会选择他。

也许是因为那镯子不过是个死物,并不是墨苍落,而他是个活物罢了。

如若,方才问她,是要他夜宸卿,还是墨苍落呢?

他心神晃了一下,答案却已然明了。

——是了,陛下一定会选择后者的。

他动了动薄唇,可终究也是一言未发。

弋栖月这边四下瞧着,忽而低低地笑着:“你怎的还是来了,这般远。”

夜宸卿回了神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低声道:

“臣下不该擅自离宫。”

弋栖月略一颦了颦眉,拽着他的手却紧了一紧。

“朕哪里有怪你的意思。”

夜宸卿听着她这低低的嗓音,心里忽而莫名地柔软了几分。

“陛下,臣下来时,瞧见外面南岳的人还在搜查,如今离开只怕不太方便,陛下若肯,不妨便在夜云天留上几日,臣下会将一切都安排好。”

弋栖月四下一瞧,随后垂了眸子:“朕是不速之客,若是你这里不介意,朕便留下。”

其实她心下想着——

夜云天如此繁复,如今且不说外面,不论是夜宸卿还是他的母亲,只要夜氏不肯让她走,她想要走出去,都并非易事。

如此倒也不妨留下,也是不得不留下。

夜宸卿笑了笑,忽而停下步子来,将面前的门推开,引着她进去。

弋栖月几步踏进这屋里,四下打量着。

这屋子不小的,里面的装饰素雅古朴,干干净净,桌椅笔墨更是一应俱全。

再细细一瞧,这屋室还有后堂,估计是洗浴用的。

弋栖月瞧到这样心里也不由得暗叹——夜云天能独立于世这么些年,夜氏之人果真不是泛泛之辈,安排个小事,都能这般周到。

侍从侍婢们上前来,又替弋栖月收拾了一小阵子,方才小心翼翼地退下,全程竟是半句多余的话都不曾讲。

最后离开的侍婢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门。

夜宸卿像在宫里一样,拂袖走到桌案边上,略微俯下身去替弋栖月倒着茶水。

弋栖月则走到塌边碰了碰那床榻。

如今她在车架里窝了许久,又和方才那夫人较劲了好一阵子,早已乏了。

看着夜宸卿那边倒茶的身影,她也不多顾忌,索性便歪倒在了床榻上。

夜宸卿端着茶盏转过身来,却见陛下懒懒散散、仿佛毫不加戒备地窝在床榻上。

他微微一愣,随即唇角竟是上扬了几分。

“陛下,用茶。”他几步走上前来,稳稳地将茶递给她去。

弋栖月喝习惯了他弄的茶水,永远是温的,不凉不热。

而他便站在一旁等着她喝,末了又将杯盏接了过去,收在一侧的桌案上,温柔得紧。

再然后,弋栖月本就疲乏得很,便迷迷糊糊地歪在榻上。

夜宸卿立在一旁,眉眼依旧。

弋栖月简简单单地休息了片刻,再睁开眼,却见他在那边点了些安神香,那背影依旧同她初见他一样。

可是等他转过身来,她却瞧见他眉眼间的颜色与平日颇为不同。

弋栖月说不上来有如何不同,但是她的的确确的知道,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宸卿。

“宸卿。”

她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夜宸卿身形停了一停,随后几步走上前来,索性单膝跪在塌前。

“宸卿,朕瞧着,你的母亲很疼你呢。”

弋栖月歪在软榻上,纤细的手垂在膝上,细看来宛若白玉。

她只觉得这夜氏的环境颇为不错,如今外面南国的风头紧,她在这里多留几日,也算不错。

如今这里环境清静又舒服,夜宸卿也在这里,她觉得甚好。

夜宸卿闻言微微一愣。

女皇陛下的话,让他捉摸不透。

她是从方才的情形看出来的?

可是,他的母亲……

他的唇角扬起几分弧度,可弋栖月瞧着,这弧度不显得温暖,竟是带着几分无奈的意味。

“陛下,此番陛下如此行动的确是有些危险,臣下方才寻母亲……”

弋栖月抬手抚弄了一下他眉。

“朕说过,不曾怪罪于你。”

她停了停,忽而看着他道:

“可是,宸卿,你的母亲这般疼你,朕倒是不忍心扣着你了,朕想着要不要把你还给她。”

夜宸卿愣了愣,随后低声道:

“母亲一向性子直率,今日话语的确是有些不当。”

弋栖月摇了摇头:

“你怎的如此想呢?朕无意怪她分毫,只是在想朕自己。”

“朕自不到六岁,便只有母亲了,却又分别十余年,直到十七岁时,才又寻到母亲。”

“那时朕还未登基,母亲在古寺里同朕讲,说朕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不要再走下去了,她让朕留下陪着她。”

夜宸卿抬着一对凤眼瞧着她,静静地听她讲。

弋栖月看着他眉眼里似有似无的温柔,倏忽间,只觉得心里入了一泓泉。

“可是这条路哪里能回头?回头便是万丈深渊。”

“其实在那时,在那以后,朕无数次想过,要回去瞧母亲,要陪着她,可是如何可以呢?若是如此,只怕……朕保护不了任何人,只能苟且偷生,早早亡命。”

“到如今,朕所能做的,委实不过是多寻些时候,回去陪陪她,仅此而已,其他的,朕也顾不及了。”

她虚扶了夜宸卿一把,示意他不必单膝跪着,坐在塌边便好。

“你的母亲直率又如何呢?她那一番话很硬,可朕当真是心软了。”

夜宸卿略一颦眉,却不知当如何说。

他的母亲,同陛下的母亲,大概很是不同吧。

而和陛下相比,他大概是……不孝之子。

弋栖月看着他,却忽而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肩窝处。

“可朕又想着,你若是走了,朕在宫里,便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不可闻。

可是肩窝处的温热和隐隐的声线,这话语在夜宸卿心里清晰得紧,仿佛是在一池水间漾起了涟漪。

“罢了,便给你选。”

“你若留下,朕也绝不会为难你或是夜氏分毫。”

弋栖月兀自讲了这句话,随后只是枕着他的肩窝。

他的肩宽阔、暖和,又分外结实,枕着远比那玉枕舒服。

倏忽间却觉得他抬手扶抱了她,暖和得紧,再然后,温热的气息自额上传来,他在低头向她说着:

“陛下,臣下是陛下的人。”

弋栖月沉沉笑了一声,随后抬起头来瞧着他。

夜宸卿那一对眸子分外好看,此时他垂下眼来看着她,眸光明净温柔宛若一尾鱼。

弋栖月一直欢喜大师兄,可是她欢喜的并非他的冷清,却是当初他照顾她时的细心和温柔。

如是。

弋栖月心里忽而动了一动,抬起手来,玲珑的指尖轻轻触碰上面前男子蝉翼般的长睫。

那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微痒的感觉便又指腹蔓延而来。

夜宸卿见状,唇角微微扬起,顺从地闭了眼。

面上却是不显半分羞怯之色,仿佛如今她手中玩弄的并非是他的睫毛。

而弋栖月心里却忽而莫名地不知足起来。

——莫不是这厮不会害羞,还是不会对她害羞?!

得陇望蜀一般,弋栖月手腕一转,随后便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面颊,逗弄得愈发肆无忌惮。

孰知他依旧是脸面不红,只乖乖地任凭她弄。

弋栖月心里却毫无满足之意。

大抵是动了一个坏主意——今日她便要瞧到他脸红才肯罢休。

她摆弄了一会儿他那张受看的脸,随后竟是扶着他宽阔的肩头直起身来,朱唇轻轻巧巧地在他面上啄了一口。

弋栖月察觉到夜宸卿的身形一僵,心里忽而有了几分得逞的快感。

她略一眯了眼瞧着他那张白皙依旧的脸,只盼着能有几分红色漾出,孰知便是他身形僵直了须臾,也是面色依旧。

弋栖月心里忽而没了力气,可总归她也不能直接讲出口,让他脸红给她看。

正悻悻地要松开他,孰知目光一溜,恰恰瞥见掩藏在他长发后的耳朵。

她抬手把他的长发撩到一旁,抬手碰上他的耳朵。

——又红,又烫,除了薄脆柔软,这模样竟是一块儿烙铁一般。

弋栖月心里忽而明了了。

这厮面色如常,感情竟是将所有心思都藏在了耳朵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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