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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人之泪

卫隽出现时,她浑身发寒。

以往都是她有求于明桓,才来找他,明桓难得会主动召见她,而且还是事关宴倾,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宴倾的欣赏,“他做的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看来他对你的执念还真是重,以前什么都不懂,现在拼命地学,强迫自己成为一个聪明人,可他不知道的是,影子就是影子,就算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成为一个人类。”

梅华妆以为他是在试探自己,于是就冷冷地说道,“他已经许久未来了,陛下又何必重提旧事。”

明桓碰地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笔,笔端牵起一条黑线,看起来真有些狰狞,但是那也比不得他脸上的狰狞,“朕让你过来是想告诉你,再过几日,他就会承朕的命令,去行刺沉苏。”

梅华妆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禁又重复了一遍,“什么?”

但是明桓唇角深冷的笑,无不说明他的话,半点都不作假。

她的心脏似乎就要跳出自己的胸膛了,暗卫门把行刺沉苏的任务当成最难的天字号任务,因为从来都没有人成功过,每次行刺的人,哪怕本事再怎么高,到最后呈现在人前的都是一具粉身碎骨的尸体。

沉苏正要是这么容易就死,他为什么会飞扬跋扈到现在。

所有人都恨得他要死,但是又有哪一个真的能致死他。

这次,要去刺杀沉苏的宴倾,必死无疑。

梅华妆想到这里,全身上下,一阵冷,一阵热,冷热交替,折磨得她够呛,她震惊地看着明桓,喉头发苦,“你不可以,不可以这么做,这完全是把他往死路上推啊!”

明桓眯起了狭长的眼,“已经迟了,朕答应了他,如果他做得好,朕就会容许他来这里看你一眼,他接过命令的时候,分明还很高兴呢!”

她胸腔里那股怨气终于冲泄而出,“你不过是想杀死他,说再多,做再多,也无济于事。”

明桓勾起唇角,神色显得有些晦涩不明,“你不要担心,他和你不一样,他是把非常听话且厉害的武器。”

梅华妆无力地后退,扶着身畔的柱子,才能勉强站稳。

她的脑海放空了,身侧一点点的声音都似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她也能听见自己的灵魂,发出的痛吟。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去的,她只知道,那一天,掌灯的宫婢走入宫中,惊慌失措,将躺倒在地的她扶起。

她们把她的变化看在眼里,也开始有了一些隐晦的传闻,她们说,“那位夫人一定是有了心病。”

每逢听闻这些,她都会在深渊里沉得更深。

自从她得知宴倾去了沉苏府中,以后的每一天,她都会密切关注沉苏府中的动向,前几天还相安无事,后几天就听说沉苏在自己府中抓到了一群刺客,他照例是把那些刺客活剜了皮,倒吊在墙上,以示震慑。

梅华妆让人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宴倾,不得已之下,她去见了明桓,明桓好似料定她会主动找来,从她出现起,他的表情就一直很微妙,“你之所以主动来这里见朕,是为了那个影子吧!”

她提心吊胆地问道,“任务成功了吗?”

明桓一脸淡然地笑,“当然是失败了。

梅华妆下意识摁住自己的剧痛的心脏,“那他回来了吗?”

明桓还在笑,“他失踪了。”

这笑容竟让人头皮发麻。

梅华妆的瞳孔一下骤缩,“失踪了是什么意思?”

明桓神色莫名地诡谲,她等了好久,才听到他说,“刺杀的地方一地的肉块,朕分不清哪一个是他,所以就判定他是失踪了。”

梅华妆几近晕厥,她的脸惨白到失色,“不……不可能……他没有死。”

明桓终于不再笑,取而代之的是脸上的肃杀,“朕的夫人,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子,居然急火攻心,险些昏厥,看来你还真是在意他啊!”

她咬破了舌尖,一行鲜红的血渍沿着她的唇角蜿蜒而落,她跪下来,连声乞求道,“去找他,给我找到他,就算是尸体,也要把他给我找回来。”

明桓冷笑,“急什么,朕不去找他,他的鬼魂也会来找你。”

他拂袖,让卫隽送她出去,无论她怎么哀哀地求饶,怎么歇斯底里地哭喊,他都不再看她一眼。

走之时,卫隽还刻意地提醒了一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夫人是要选择自己,还是那个少年呢!”

梅华妆没有回答,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答案,她回宫后一连病了三天,犹如垂死的鱼般气息奄奄。

第四天的夜晚,少年钻入了她的屋中,将她从床上唤醒,“尘寰,陛下听说你不肯用药,还断了食,就把我差过来,让我劝劝你。”

他看不见她眉眼里的哀伤,日益浓烈。

他还说那日明桓临时起意,把他派去了另一个地方执行任务,他因此逃避掉了沉家的那场灾难。

梅华妆的脸由青到白,再到透明,“你回来就好。”

“陛下送给了我这个,据说是战利品,尘寰,我把它送给你吧!”

宴倾说完,就将一枚玉珏强塞到她手里,也不管她喜不喜欢。

他喂了她一些药,之后她就陷入了昏昏欲睡中,好长时间都没有睡得那么沉过,她睡了整整两天两夜,直到耳畔发出喀嚓一声,才将她从昏睡中唤醒。

一只猫进来偷食,无意中打破了床前放着的那枚玉珏,等宫婢进屋收拾的时候,才发现它早已死于非命。

梅华妆阻止了她们清理痕迹,她从地上捡起了那块玉珏,竟发现玉珏的中间有一条缝隙,那条缝隙明显是后天造成的,有人通过那条缝隙,往里面注射无色无味的毒药,如果不是这只猫突然打破了它,挖出了这最深的秘密,恐怕这药会慢慢地侵入人体,因为下毒方法实在是隐蔽,直到死去,都没有人会发现这其中的异样。

而这块毒玉原本是要送给宴倾的,有了它,可想而知,宴倾会死得有多惨。

她狠狠地攥住自己的心口,窒息,再窒息。

明桓的心机啊!他无论如何都容不下他,除非他死,他才能罢休。

她浑身瑟瑟地发抖,哭过了,闹过了,终于也就绝望了。

她开始疏离他,可他学不会聪明,他看不出她的冷漠,更看不出她深深的痛苦。

后来她想,她改变不了宴倾,她至少可以转移明桓的注意力。

有一阵子,人人都说,梅华夫人和襄亲王明郁有说不得的私情。

她故意制造出了这种假象,而明桓也确乎是相信了,他因此把所有的威胁都留给了明郁。

她时常看着明郁,言不由心。

明郁也说她眼中看到的,不是任何人。

宴倾则成了看守她的影子,有一日他偷偷跑来告诉她,“那个叫明郁的人,最近来这里找你找得很频繁,陛下要我来看看,他对你做了什么。”

梅华妆不禁笑问,“你会怎么回答他?”

他想了一下,继而很认真地说道,“骗陛下可以吗?”

梅华妆长长地叹了口气,“如实回答吧!”

宴倾小声唤道,“尘寰……”

“嗯……”她偏过头来,又看见他傻兮兮地对她笑,“陛下和我打了一个赌……”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喀嚓!”一声,她急忙催促他离开,“有人来了,你先离开这里吧!”

他眨了眨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在这深宫里蹉跎了那么久,他像是也懂得了什么。

明郁和她走得越来越近,到后来,她应付起来,已是身心疲惫,她仿佛在一夕之间,失去了未来的憧憬。

明郁看着她眼中的失意,忍不住伸出手来,将她搂住,“如果你愿意和我离宫,那纵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带你前去。”

她眼中湿热一片,不为感动,而是痛苦不堪。

她这辈子从生到死,都要被禁锢在这里了,主人不允许,又怎么才能飞出这金丝鸟笼?

明桓得知此事后,立时大发雷霆,将她召入了自己的寝宫中,他质问道,“那个拥抱你的身影是谁?”

梅华妆紧抿唇瓣,一言不发。

他怒意膨胀,竟当场掷下了手中的奏折,“是明郁那小子还是那个影子,朕的夫人还真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把自己的心思收一收。”

“你说啊,他是谁?”

奏折砸到了她的额头上,瞬间鲜血涌出。

连卫隽都噤若寒蝉,不敢出来阻止他。

宴倾那傻小子却不顾后果地站了出来,他竟还大声地说道,“陛下,是我,你别对她动手。”

明桓眉眼阴鸷,“谁许你冒出来的,你不是影子吗,暴露在阳光底下的那还叫影子吗?”

梅华妆心慌无比,也开始对他骂道,“我和陛下说话,哪轮得到你来插嘴。”

明桓是何等的精明,他岂会不知她是故意为之,用意就是为了避开他的忌讳,他遂冷笑起来,“你非要这么维护他的话,朕会很痛苦的。”

他皱着眉心,那样子仿佛真的很痛苦。

梅华妆神情惨淡地说,“陛下要惩罚,便惩罚我一人吧,我水性杨花,那本就和旁人无关。”

明桓怒不可遏,下令把她关了禁闭,却不知为何唯独对宴倾置若罔闻,谁都不知道他在算计什么,直到后来,她才后知后觉,他的人心是黑色的,他心里住着一只恶鬼。

一如他所料,宴倾果然就在夜晚将她放走,并在暗中将明郁约来,他亲自将梅华妆交到了明郁手中,临走之前,他再三强调,“你一定要保证,她能好好的。”

明郁眸光复杂,似乎怎样都不能理解他这般心思。

梅华妆被带出皇宫,和他在一起流浪了三个月,待到第四个月时,她放弃了要去追寻明郁所说的天涯海角,她不顾明郁的阻止,强行回到了皇宫,明桓看见她回来,一点都不惊讶,甚至还带着一丝笑容,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那小子承认了,他说,是他故意把你们放跑的,他怎么能这么不怕死,不要命了也要你。”

她身形一僵,“他如何了?”

“在你忙着随明郁奔赴天涯海角的时候,他已经被朕压到了刑台处,朕赐了他万人刀伐,他死的时候,竟还痴痴地问朕,这个赌约我赢了吗?”明桓的笑容由狠厉变作诡谲,到最后,竟还显得有几分怪异,他问着她,“你说,他赢了吗?”

他赢了吗?那句话不断徘徊在她耳畔,她被困死在迷局里,再也不得逃脱。

她去了刑台,看见了宴倾惨不忍睹的尸体,看见了有一些孤魂野鬼似的暗卫来收殓他的尸体。

她的灵魂就死在了那个雨夜里。

无数天过去了,梅华妆为解心头困惑,找到了卫隽,生怕他不肯说,于是先威胁了几句,“卫总管,我最近无意知道了一件事情,听说你安插了一些人在朝堂上,有一些是你刚认的干儿子,他们为你在京城邻郊置田宅,圈田地,你说这算是结党营私还是贻害百姓?”

卫隽早知她的来意,遂不以为意地说,“夫人想问什么问就是了,奴才一贯不喜欢拐弯抹角。”

她喉口处不知怎的就涌出了一股腥甜,她用力咽下,然后问道,“陛下和宴倾下的那个赌是什么?”

卫隽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那日陛下说要和他赌一场,赌的便是,他和襄亲王谁能活得更久。”

“而那小子,赌的是襄亲王,他大概是以为你更喜欢襄亲王,所以他故意接近你,几次都违背陛下的命令,以此来转移陛下的注意力,希冀以自己的死成全你和襄亲王,说到底他只是做了襄亲王的替死鬼而已。”

他犹自嘲讽道,“奴才入宫多年,说不清有多久,但是像这样愚蠢的人还是头一次见,果然他这样的人迟早都会死。”

梅华妆忽然发疯似的大笑起来,“我也会死吗?”

卫隽却无比认真地告诉她,“你不会死,因为你是……梅华夫人。”

那一天,天上下了泼天的大雨,大雨里,她遍体湿透,雨过了,天晴了。

她眼中死寂,谁也释怀不了。

她希冀去明桓那里找一个答案,明桓却告诉她,“权力倾轧,众叛亲离,生死相隔,这是你今生逃脱不开的宿命。”

明桓拉住了她的手,领着她坐到了王座上,他眼中带着傲然的情愫,“从此往后,你旷日持久的战争开始了。”

梅华妆学着他的样子,睥睨着座下的每一个人。

明桓招手,卫隽适时拿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捧到了她身前,“这是东杨先生送过来的药,喝了这药夫人可以断去很多烦恼,可夫人会选择喝下去吗?”

“我会。”

她毫不迟疑地回答。

而后,她拿着那药,一饮而尽,身体不自觉地贴近那个冰冷的皇座,最后一滴泪水渗落下来,她在心中默默地说道,“宴倾,别了。”

不远处,明桓笑容更浓烈,“这才是——真正的梅华夫人。”

真正的梅华夫人,就是一把专属他的武器,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感情,一具行尸走肉就好。

在之后的岁月里,明桓一直都对外宣称染了恶疾,卧病在床,他给了梅华妆一部分权力,并下令让她垂帘听政,当她拿出诏书的那一刻,朝中大臣都在暗中议论,说明桓是比厉帝还荒唐的皇帝。

在外人看来她俨然是架空了明桓,但其实她一直是明桓的牵线傀儡。

在明桓的放纵下,她登临五顶,整治朝堂,雷厉风行,势不可挡。

宫婢们偶尔也会偷偷地说,“她生来就像是做王的女人。”

闻此,她眼神一点情绪都没有,无论她听到什么,她都是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

好像从那时起,她就已经是一具彻头彻尾的尸体了。

她失去了哀伤,也渐渐地淡忘了宴倾,只是突然有那么一天,她下了朝堂,在拐角处,迎面撞上一个小太监,他初初入宫,有一些怯怯,和局促。

很意外地,他的侧面和她记忆里的宴倾重合了,记忆里,宴倾也是如此的傻气。

那小太监抬起头来,看清自己撞上的人竟是梅华夫人,他魂都吓飞了,连忙跪下,不住地乞求道,“夫人,饶命啊。”

“你起来。”梅华妆魔怔似的说,“对我笑一笑吧!”

他不知所措,牵强地扯了扯唇角。

她重又阖上了眼,“你不是他。”

走过她身畔的那一刻,小太监明显感受到了她莫大的哀伤,那位大名鼎鼎的夫人,从来都如天神般无悲无喜,她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哀伤吗?

他想,应是他的错觉吧!

后来,她在宫中百无聊赖地闲逛着,无意间听说新来的小太监得罪了皇后被处以极刑,死亡一事在宫中是家常便饭,但是不知为何,她听说了这件事,回到宫中后,就那样无力地瘫倒在床,眼神空洞洞地看着某一处,宫婢进来掌灯时,听到她似乎低喃了一句,“他死了吗?”

宫婢们呆呆地看着她,身体僵硬得不像话,她们都在想,她口中的他不知说得是谁人,到底是什么人让她这么在意着。

孤灯里,她露出了恍惚的笑容,没有女子该有的明媚,只有死亡的气息。

她喑哑着声音,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他死了,因为曾经的我,也随他一起死去了。”

宫婢们摔碎了手中的灯盏,俱是一脸惊恐。

十年后的某一日,她坐在铜镜前,旁边宫灯幽幽地点亮着,她的指尖划过了镜子里自己的脸,镜面一瞬碎裂了,无数块镜片里,都是她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她的目光越过低矮的窗,遥遥看着远方,那里有一群新入宫的少女嬉笑着,玩闹着,她们面染胭脂,唇角牵起明媚的笑。

而她,时光荒海,日复绝望。(未完待续)

妃常狠毒:鬼夫撩入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轻小说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妃常狠毒:鬼夫撩入怀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