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目微睁，顾清歌迷蒙的看到连肃躺在她身边，胳臂撑着额角，他凝望着自己，嘴角挑着笑，轻声说道：“清歌，你醒了。”
顾清歌有些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动了动手臂，才发现整个身子都僵的厉害，她开口，声音微哑：“我怎么了？”
眼眉被连肃轻轻抚摸，她看得到他眼中的深情：“连肃。”
连肃嘴角的笑渐渐消失，他紧蹙着眉头，因她那一声轻柔的“连肃”突然俯下身，亲吻她额头，接着下移，直至她的唇。
他环抱住她，动作停止，又恢复之前的笑意：“清歌。”
“怎么了？”顾清歌不解，抬手抚摸他后背安慰的说着，“连肃，我怎么会在这儿，这是哪？”
问出话的同时，记忆突然涌入大脑，宫里派了人赐她毒酒，绝望之余她仰头饮下，而后她似乎看见连肃的身影，眼眸微暗，凄哀的望着她，她想伸出手去握他的，可眼皮越来越重，终究连看他一眼都不能。
“你？”顾清歌感受着他的体温，“我没死。”
连肃只笑着凝视她，眼眉微弯，他亲吻她发丝：“当然没死。”
说不上是喜极而泣还是什么，顾清歌望着连肃的视线有些难以言喻的情愫，她回抱住他，将他整个身子紧贴自己，嘴唇印上他的，而后离开倚在他肩头。
连肃看不到她的神情，却能感受她微颤的身子，还有肩上温热的液体，他松开她，抬起视线凝望着，微闭的双眸，睫毛轻刷着泪滴，连肃一点一点轻柔的吻下，为她擦拭。
“清歌……”越发动情的语调不知唤起了谁的情愫，连肃的目光变得灼热，俯身亲吻她殷红的唇，一遍又一遍的描绘。
“清歌，清歌……”他叫着她的名字，手摩挲她的青丝，嘴角勾起的笑有些惑人，顾清歌愣怔在他笑容之下，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仰起头突然翻身。
“连肃，”她的手覆在他腰际，慢慢俯下身子，嘴角学着他的样子挑起，唇印下一路从脖颈移至唇角，“我可能……”
连肃定定的望着她，满含期待的目光闪着笑意，顾清歌低下头靠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刚要继续说下去，却突然“砰”地一声，门“唰”地被推开。
顾清歌愣神，还未反应就被连肃带到身下，被褥包裹她全身。
“水伊！”连肃蹙眉喝道。
水伊刚进门就捂住眼睛退了出去，故意捏着嗓子喊了一声：“呀！我看到了什么！”
而后她转身笑嘻嘻的将门掩上，又正正经经的敲了敲门：“王爷，水伊进来了？”
顾清歌的衣服已整理完毕，连肃也穿好衣衫起了身，这才沉声叫水伊进来。
大红的嫁衣被包裹，只能从帐幔间依稀看到顾清歌的容颜，模糊的样子朦胧着人的视线，倒也显得不错，水伊仰着头瞧了瞧，丝毫未在意连肃的神情。
“紫胤阁上下正守在外院等着恭迎王爷您回来呢，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王爷不是早成婚了，总和王妃腻在一块，姐妹们要躲起来不敢见人了，这女色还是少近为宜。”水伊目光都不在连肃身上，睁大了眼睛一个劲的往里面瞧。
就是隔着一个帐幔，顾清歌也微红了脸颊，心道，这丫头怎的在连肃面前也毫无规矩，比方离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连肃摆了摆手。
水伊倒没有不依不饶，只是走前掩着嘴对他眨了眨眼睛，俨然是戏谑于他。
“原来堂堂晋王爷也有拿不住的人，一个小姑娘就将你吓着了。”顾清歌撩开帐幔，缓缓下了床。
“我这身衣服？”笑了一番他吃瘪的样子，顾清歌抬起衣袖问，“怎么把喜袍穿我身上了，人死不该穿寿衣么？”
连肃蹙眉，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你不会死的。”
顾清歌微微勾唇，眉眼笑弯了，她抱住他：“我若死了，你就另娶妻妾.......”
还未说完，连肃就将她打断，但顾清歌却摇了摇头继续说：“娶个妻妾，生个一儿半女，但到时你要恋着人世，放不下妻儿，我必闯了阴曹地府也要将你拖下去陪我，还有啊，现在呢，我还活生生的站在这儿，那你只能有我一个王妃，就是妾室侧妃，也绝不允你娶进门。”
“好，我都答应你，”连肃果断回道，“儿女我也不需要，日后你生我即生，你死，我必不苟活。”
“连肃，”顾清歌微笑，而后又敛着神色，“如果我真死了，你一定好好活着，我还没看过的景色，你替我好好看看，我还没吃过的美食，你也要替我全吃了......”如果我真的不在了，就将我忘了吧......
说不出口，遗忘是件残忍的事，她宁愿连肃娶了妻妾，也不愿他忘了她。
“她们还在等你，出去吧，”顾清歌松开他，“这是哪里，一群小姑娘，嗯？”
她调笑着望着他，见他一脸无奈才肯作罢。
外院确实站了许多人，排列整齐，嘴角都挂着笑意，见到连肃出现，齐齐喊道：“王爷！”
连肃摆手，眸子稍带笑意：“本王不来，你们不是更自由，对练如何了？”
“有水伊姐，当然不负王爷所望！”
“哦？”连肃视线转向水伊，“那就练个给本王看。”
水伊上前，挑眉笑道：“给王爷一个惊吓，你们说好不好！”
“好！”
如此有气势的回答让顾清歌惊讶，问起连肃时，却得知他竟只是交待他们平日练些防身功夫便罢，没想到会有今日之成就。
紫胤阁不过是连肃用来收养孤儿的住所，水伊是最早的那一个，也是他最用心的一个，连肃几乎把她当做了军营里的士兵一般超出范围的训练，文韬武略皆不逊色于男儿，而之后，她长到十六，连肃放心的将此地全权交由她管理。
谁知这一接管，里面的孩子都叫她培养的文武双全，完全是仿制了当初的自己一般。
对此，水伊万分自豪。
两两对练，转化为一对多人铲斗，紫胤阁的上上下下都做的不错，顾清歌由心感叹，这些人单放一个出去，也都了不得，更何况大多还只是十三四的孩子。
“王爷，如何？”水伊傲气的梗着脖子。
“甚好，”连肃笑，拍了拍手，“这紫胤阁交付于你再正确不过。”
水伊欣喜的接受连肃的夸赞，眼睛里似乎都能看到兴奋的小火苗，这对她也许不只是一个肯定那么简单。
“大家都听见了，王爷对我们的表现十分满意，”水伊说到一半，转过视线去看顾清歌，“不过，王爷这回还带着王妃来了，你们开不开心！”
“开心！”
“就是王爷身边那个么，呀，挺好看。”有人接着道。
“是么是么，我也看看，你脑袋遮着我了。”
......
诸如此类突然变作调侃的话让顾清歌有些哭笑不得，真的难以想象这群不安分的孩子竟是连肃这样正经刻板的人收养的。
“别挤别挤，我还没看着呢，王爷头回带家人过来，我得好好看看。”
水伊在一旁笑了笑：“好了，王妃今日身子有些抱恙，大家，嗯，排着队来看吧，哈哈......”
她嘴角挑着，不正经的对顾清歌眨了眨眼睛。
连肃无奈摇了摇头，就见顾清歌脸色微红，难为情的笑了笑：“水伊。”
这种气氛她很久没体会过了，说实话，有些享受也有些怀念，不过连肃很快叫人散了，意犹未尽的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而水伊突然走过来，笑看着她：“想不通王爷怎么拿了大婚时的喜袍给王妃穿上，昨夜我们还以为王爷抢了亲呢。”
话说到一半，水伊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王爷守了王妃你一整晚都没睡，今早又怕你醒来见到他满脸胡须颓丧的样子特意沐了浴，我从来没见过王爷对谁如此，好嫉妒哦。”
她嗓音带笑，听的她痒痒的。
“你们在说什么？”连肃注意到两人窃窃私语。
水伊离开她耳边，看着连肃笑出了声：“我向王妃讨教怎么让王爷食髓知味！”
语罢，笑盈盈的离去。
顾清歌微红了脸颊，抬头对上连肃视线：“都是你惹的祸。”
早上那一幕被水伊瞧个正着，没想到现在就被拿来调侃，连肃无奈：“已经这样了，不如我们就做个实，清歌......”
那一声温润的嗓音听的顾清歌一颤，横了他一眼却没能说出拒绝的话，但两人上了床榻后，顾清歌按住他不安分的手，摇了摇头：“我想睡一觉，好像还没醒神，总觉得现在是在做梦。”
连肃笑了笑，揽住她没了动作，应声说：“好。”
顾清歌眉眼弯起，回抱住他：“陪我一起。”
他点头。
几乎是刚闭上眼睛，顾清歌就听到了他平稳的呼吸声，伸出手，她抚去他眉间的褶皱，渐渐下移至眼角，看着他眼底的黑色，头微仰，她轻触。
双手环抱着，嘴角微微挑起，看着他的睡颜似乎变成了最让人心安的事，顾清歌笑了笑，闭上眼睛，渐渐也陷入睡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