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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回九

次日,十娘办完事踩着吃早饭那个点回了来。因为入春之后,天气时有雨,昨日她出门又没带伞,回来后连忙招呼小二给她房间里放了一大桶热水,又按照惯例,在水中倒入不少从波斯国运来大秦贩卖的香料。

她跨入大门便直直回了自己房里,对于咬银在这里她还不知晓。

我同十娘说起过咬银,从遇见到熟悉在到漠北杀敌出生入死等一系列大事小事都同她讲了个遍,连咬银喝醉后爱说胡话我都提及到了。所以,咬银对于十娘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一位从未谋过面的‘老朋友’。但我却不敢保证他们二位一见面会相互以礼相待,一个泼辣十足,一个鲁莽横撞,水火不融的性格实在难想象出相敬如宾的画面。

说曹操,曹操就到。

门外,咬银嚷嚷不休的声音在小二阻扰声中愈加激烈。

“客官您不能进去,客官您真的不能进去。”身板还没咬银一半大的小二伸出双手拦在门口,一副委屈巴巴模样。

咬银抡起袖子指着小二鼻子,凶神恶煞道:“你这雏儿好不知好歹,俺跟连侠……连姑娘那是有过生死的交情的,难道连去跟她倒个谢都不行吗?你还像只苍蝇一样围在俺耳边,吵得俺一大清早的好心情都被你搅乱了。”

怕是小二被摄住了,脸色煞白不敢在说一句话。

正当咬银准备破门而入之际,十娘打开房门,劈头盖脸便是一顿鸡毛掸子打脸,打得咬银哇哇乱叫,赶忙捂住脑袋大喊“手下留情!”

这边咬银被十娘追得四处跑,我这边熬上小半时辰的五谷粥刚好出锅。给我打下手的小河竖起耳朵,望着我指指楼上:“千雪姐姐,昨日你那个故人怕是会被老板娘打死的!”话毕,她还做了个抹脖子地动作。

我笑笑,一手将冰糖放入瓷碗中,一手用勺子在粥里搅了搅,好让冰糖充分融化在粥里面。

“你不担心吗?”见我没反应,小河继续问道。

我端起粥,对她讲:“他若那么容易死,早在漠北的时候就死了,不用等到现在。”随之,走了出门。

楼上此刻热闹非凡,十娘怒不可遏但又气喘吁吁没有气力的样子和扶在栏杆上大喘粗气的咬银比起来不分伯仲。唯一分得清谁占上风的就是,谁脸上红印少,谁就占了上风。很明显,咬银整张脸都通红。

十娘斜着眼睛看了看他,呼出一口热气,放下手中鸡毛掸子,拍拍手扬长而去,丝毫不理睬身后副了重伤的咬银。

咬银瞅着十娘走了后,赶紧哼哼了两声,骂道:“这婆娘手劲儿真大,俺这张脸不知道挨了她多少鸡毛掸子,哎哟……疼死俺了。”他揉揉又摸摸,碰巧刚才栏他的小二从身边经过,他一把抓住人家,不客气地问:“那个母老虎是谁?她怎么会在连姑娘房里?”

小二哆哆嗦嗦回道:“那个人是我们临仙楼的老板娘,也是连姑娘的姊妹。方才,我拼命拦住客人你来着……”

有句话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咬银此刻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我在楼下叫了他一声,不应。又叫了几声,终于应了。

这顿早饭吃得风云四起,全因十娘和咬银两人。

不是冤家不聚头,以前十娘光是听我讲咬银,就露出一副厌世脸说:“世上怎会有这般男子,分明是地里的野牛,不讲道理。”

值得暗喜的是,我没同咬银讲起过十娘。

我大清早起来煮的五谷粥,桌上四人,十娘和我还有小河吃的最少,当属咬银喝得最多。末了,他还拿一只馒头在盛粥的锅底旋转几下,将残余抹个一干二净,放入口中兴致盎然得嚼起来。

“饿死鬼投胎。”十娘低声嘀咕道。

小河见状赶紧扒拉几下碗,擦擦嘴:“老板娘我去老夫子那儿上课去了,今日老夫子说会有位老秀才来,要我们都早点到。”小河每日均要到城西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夫子那里上课,这是十娘强制要求的,她不允许小河整日鼓捣琵琶,也不允许小河以后靠唱小曲儿过完一生。她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思想是最不要脸的,多念点书无论怎样均是好的。

“那快去吧,路上慢点无碍,哦,对了!记得告诉夫子上月的学钱合在这月给他,还是老规矩只多不少。”十娘站在台阶上对小河喊道。

“知道啦,知道啦!”小河边跑边扭过头回着。

咬银探过头小声询问我:“连侠士,莫非小河姑娘还未婚配?”

我刚想答他,十娘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伶牙俐齿地替我做了这活。

她说:“哟,你呀就不要惦记我们家小河,就是全天下男人死光了只剩你一个了,我也不会将小河许配给你的!所以说,你呀,还是不要痴人做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十娘拍拍桌子。

“俺……俺……”咬银脸上难看极了,“你看俺这样子能做小河夫君吗?做她爹爹还差不多,俺只是随口一问,你这泼妇怎能这般骂人昵?要不是看在连侠士面子上,俺早就一斧子把你劈成两截了。”

我着实头疼,他俩又开始了。

一上午,进来临仙楼的客人纷纷侧目看着这对不是夫妻胜是夫妻的人,有人问‘是不是十掌柜嫁人了?”也有人问‘难不成临仙楼来了新伙计,不过新伙计脾气和十掌柜差不多,都是火急火燎之人’食客均当看官使,我蒙住面纱也都笑出声来。

临近下午时,他们二人才逐渐冷却下来。

我找到咬银,寻到一处安静处。

“之前一直没问你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不要用之前什么喝酒听曲儿的理由来搪塞我。现在既然说明白了,那你就应该如实回答我。”我号令如山的口气连自己都吓一跳,更别提对面咬银了。

他抓耳挠腮,一时吞吞吐吐,可能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吧。

“俺……俺偷看了华将军扔进火盆里还没烧完的信笺。”他没跟我拐弯抹角东扯西拉,但这句话中信息量太大,大到之后我不得不用性命去博。

“什么信笺?”我猛地紧张起来,预感将我拉向连府还有暗卫和紫儿等人相关的公主。

咬银:“俺不太清楚,只记得那纸上写着‘临仙楼,在,活,”等字样,连侠士你应该清楚,俺大字不识几个,凑出这么多也全靠费了绞汁才得出来的。其他,俺就真的不知道了。”

“是绞尽脑汁。”我叹口气,旋即又问,“那信可还在你这儿?”

他摇摇头,目光诚恳地望着我:“那日俺是去找华将军询问军饷何时发放的事,碰巧遇见了仍在火盆中还未完全烧尽的信笺,就捡起来看了看。然后俺就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里。起初俺以为这个地方是什么‘快活地儿’了解后才知道原是一家酒肆,见到连侠士全然是意料之外的事。”

信不在便无法分辨出蛛丝马迹。

我脑子中绷着的那根弦顿时松了下去,如果华生他知道我还活着,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难道真的对我就没有半分眷念了吗?驸马难道就真的那么好当吗?难道我就真的不及公主吗?

此刻,一个更加恐怖的念头在我脑中升起。连府惨案或许远远不止公主操作那么简单,或许华生也逃不了干系。忽而一瞬,那夜华生身披甲胄淋着大雨闯进我房中,带我离开连府时的情景。

当时,为何只有他知道暗卫会来屠杀连府,也为何只有他会出现的那么及时?

突然,我心口隐隐作痛,似尖刀在刮。

咬银见我脸色变了,眉头拧在了一起,迫切问道:“没事吧?”

我强作镇定:“不碍事,你等下回去后,千万不要把看到我这件事说出去,一个人也不许说,知道没。”

他点点头答应下来。

“还有,若华生问你,你只管装疯卖傻就好。否则,你我二人情分到此,今后会以仇人相待。”

“遵命!”咬银朝我行了军中之礼,说明我这话对他而言是军令。

他离开后,我陷入了好久好久的沉思中。

入夜,凉风乍起,吹得悬挂在临仙楼招牌底下的灯笼摇摇摆摆,烛火也被晃得忽明忽暗。眼下,小二收拾掉今日最后一桌离开的客人留下的残局,正准备关门闭店。我趴在对着店门的那张桌子上,看外边看得入了神。

不是冬季,门外卷进来的风却比冬季刮得风还要冷上几分。

十娘是个怕冷又怕热的人,这会儿她倒是把袖筒给用上了,俨然一副快要下大雪的模样。

“丫头,你跟我过来。”她站在楼梯上对我一唤。

我回过神:“哦,好的。”

关上房门,屋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而外面也听不到屋内一点声音。

“我这次出门,特地去了趟保安寺,你猜我看见了谁?”

“谁?”

“公主。”她附耳对我讲。

我有少许吃惊:“公主?她去保安寺干嘛,要拜佛,皇宫里的佛多的数都数不清,何必车马劳顿跑那么远且香火不盛的寺里去拜昵?”

的确,对于公主这一行径,我感到十分不解。保安寺是前朝旧寺,且位于离上京二十多里路的落碧山中,交通实在不便。寺里破烂倒也算了,主要那里和尚一个比一个凶。找找去哪的理由,也无非只有一个游山玩水看风景了。

但十娘的表情表示此事没那么简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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