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为何要一扫六合？这国力是所至呀，以秦之强，一统宇内，威震八方，号令天下。不就是所有的帝王都有的梦想吗？还有为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我们都面面相觑，毫无头绪。
“六合神州乃帝王之命也，魔尊身为华夏第一君，乃求荣誉殊绝，万世典范！”伊西斯长揖为礼，但这个马屁拍的不痛不痒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这位魔尊的口味。
“荣誉殊绝倒是有理，但天下六合非责也，乃吾赳赳大秦六世之愿！”
“六世之愿？”我不禁问道。
“周天子分封天下以来，各族各裔看似尊礼守责，实则攻伐不绝。我魔灵族裔见惯杀伐不止、征战不休，自先君孝公始，便立取周以代、问鼎中原之志。为的并不是号令天下，荒服四海，而是以战止战，统合神州！”
“以战止战！”我们众人均张大了嘴巴。不会吧，这以战功立世，好勇尚武的秦人的最终目标竟然是以战止战！
“朕也料想诸位心中存疑，让朕为诸君慢慢解释吧！”
……
侍者们奉上了点心和请茶，我轻呷了一口清茶入口时口感极苦饮入腹中却提神醒脑。再看那点心也只不过是极其普通的山楂和枣泥做成的小方糕。这宫殿群落如此富丽堂皇，可这食饮却如此粗粝，这究竟是和意思呢？
“诸君自后世而来，自是知朕一同海内之后做了哪些事体吧！”
这个以前历史课教过，本想作答，可红柳却抢在了我的前面：“魔尊陛下向北驱走了匈奴，筑长城以自卫，向南攻取诸越，通灵渠以安南境。在国内则统一度、量、衡，设驰道以捷诸地，立郡县制，以法家学说治国，焚书坑儒……”
红柳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那魔尊皇帝只是笑而不语。
“秦法严苛，山东六国遗民犯法者众，皆以为暴政，谓之苛政猛于虎也。又着天下刑徒为一己之私建阿房之宫，凿骊山之陵。故经世之人以为过大于功，后世之人以为功过相抵！但就我等之时代来观，魔尊陛下纵有不近人情之处，所作所为均是过在当代，功在千秋之伟业。故谓陛下千古一帝也。”
“千秋功过本应后人评说，诸君之代应在千年之后了，可见针之宏愿终有明于众人之时，朕心甚慰啊！”魔尊皇帝笑着回应着红柳，目光遥远而深邃起来。
“诸君可知《五蠹》？”
“其学者，则称先王之道以籍仁义，盛容服而饰辩说，以疑当世之法，而贰人主之心。其言古者，为设诈称，借于外力，以成其私，而遗社稷之利。其带剑者，聚徒属立节操以显其名，而犯五官之禁。其患御者，积于私门，尽货赂，而用重人之谒，退汗马之劳。其商工之民，修治苦窳之器，聚沸靡之财，蓄积待时，而侔农夫之利。此五者，邦之蠹也。”伊西斯答道。
“然也，诸君又知这五蠹因何而来？”
我们又是一脸懵逼，这魔尊皇帝好是会绕圈，一个问题套着一个问题让人摸不着头脑。
见我们思而无解，魔尊自行答道：“五蠹之因，乃周礼之乱也。”
“周礼之乱？”周礼不是讲的礼乐教化吗，怎么会产生蠹民呢？
“正是周礼之乱！”魔尊皇帝缓缓说道，“所谓礼，乃长幼尊卑之序、典乐祭祀之规，虽承贵贱之命，却无贫富之定数。三世以后，血脉相疏，嫡长之家无德而踞高位，贱庶之民有才却人微言轻何也？贵贱无通也！贵者贪私，以国为贾，贱者更不以公念，妄而乱国者，众矣！”
“此乃山东六国入秦者众，而秦人出崤函以投山东之国者寥寥之因也？”
“这是什么原因？”
“山东之国，贵贱明也，士要遂其志，难如登天。唯有我秦国，以农桑立、以军工立，以法立国，不分贵贱。诸民皆能秉其才，尽其用也！然国之兴亡有常，强如赵主父亦有沙丘之乱，我不能趁秦之强，统合宇内，岂不罪过？唯有横扫六合，方能消贵贱之分，治兵戈之战。我非圣人，安知他日，我有庙堂之变，或他国有不世之君，则战国乱世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方休！”
听魔尊所言，他倒是心生善念，才急急地统一乱世了。不过这以战止战、以杀止杀真的是对的吗？
“魔尊所言以战止战，以杀止杀，可有效果？”伊西斯明显地不认同魔尊皇帝的话，直接怼了上去，我心里有些担心，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这么直接好吗？
“昔日商君言王道霸道然也，移风易俗非一朝一夕之功。犯法者众，光囚徒便有数十万众。但我并不认为一统六国之举行之过速。天若假年，山东民众服我秦法自能知法之妙处。”
“就我妖族而言，法礼相依，各有其用，以法约恶，以礼扬善。尊卑有礼、长幼有序、男女有别，本不应一视同仁。”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普天之下，有法无差。难道有错吗？”
“陛下差矣！法、礼、情皆是治国之手段，实无必然之对错是非。因法废礼，而幼不孝长，乃畏法之苛也，岂曰忠君？因法断情，则翁子相仇，不睦于家，何爱于国？”
“这……”魔尊嬴政陷入了长思，伊西斯的这番话是从小受到法家思想填鸭式教育的嬴政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他以为只要靠一套完美的政治系统便能治理好一个国家了，但实际上人心各异，对不同出身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统治的方法本就不同。而以武立国的秦人最缺少的是能够凝聚人心的文化和思想。
“当年商君见先君孝公时，曾言王道于霸道之术，看来此霸道之术仅能为天下之霸，却难驭天下人心啊！”
“我知魔尊陛下推秦法，以绝贵庶之别；设郡县，则普天之下莫非亡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通驰道、合货币、统度量衡乃愿诸族诸国合心。但人心之道，唯己自知，岂是他人强加于身的呢？”
“诸君不知我也！”魔尊皇帝的眼神落寞了下来，长叹一声道，“我待天下诸民并无亲疏之分，六国之民犯法，与秦人犯法并无相异。我以五十万秦军主力，入蛮荒之地，开疆拓土以安楚境。三十万胡服骑兵入漠北，筑长城，以绝匈奴之侵。天下皆是朕的子民，我以大秦之力，为六国之民安定边疆，泱泱中华怎不知朕一片赤子之心啊！”
“可我听说的是长城是魔尊陛下恶征民夫所筑，还有什么孟姜女将长城哭倒了的故事，城下可是累累白骨呢！”在魔尊皇帝心情苦闷无处诉说之时，红柳这孩子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孟姜女的故事是后世之人编造的，实为杞梁妻。乃齐庄公时轶事：庄公四年，齐袭莒，杞梁战死，其妻迎丧于郊，哭甚哀，遇者挥涕，城为之崩。长城确为蒙恬将军引三十万秦军所筑，自长城始，中原灵族方有对抗北地魔魇之族的屏障，实乃大功一件啊！秦法严苛，若不行征战，便无军功，久居国内也徒耗钱粮，黎民劳苦、军士生怨，故后世诸朝代新兴之时，都行征伐之事，以疲军安民也。”伊西斯解答道。
“哦，这是假的啊！”红柳吐吐舌头又说，“那百万刑徒的事儿也是假的吗？”
“此乃千真万确，六国遗民不知秦法者众，犯法者有百万之人亦不为过，但法出有据，违法刑徒皆自愿领罚。”
“自愿领罚？这么傻？”红柳不禁又问。
“此言不虚，先秦之人重信轻身。若非自愿领罚，后章邯怎能引三十万刑徒鏖战中原呢？”
“你等不说朕也知晓，天不假年啊！”
……
“魔尊陛下却是赤子之心，但一扫六合确是行之过速了。”
“今日见得诸君，听闻诸君之言，朕恍然顿悟了！想必那徐福至海外仙山所寻的也是这些道理吧！”
“徐福？”“海外仙山？”我们又是一脸诧异。
“当年我派徐福至有蓬莱、方丈、瀛洲向仙人寻长生之法未得，自知杀戮太盛、天命不久。故又派其至海外仙山再寻治世之法。可直至我身死亦杳无音信。”
“那徐福不是大骗子吗？”红柳偷偷地问伊西斯，可声音太大，魔尊嬴政也听到了。
“非也，海外之山确有其事，然我魔族不可入也。故只能遣徐福东往。当日徐福也言说要救我魔灵之世除非魔王复生，而魔王复生之秘便在海外仙山。”
“魔王复生之秘在海外仙山？”伊西斯将魔尊嬴政的话重复了一遍，眼睛里放出炽热的光芒来，这辛辛苦苦这么久终于并未白费啊！
“多谢魔尊大人指明道路，我等这就告辞到那海外仙山去！”
“海外仙山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亦不知那徐福寻的是哪一座。”
“都不是，那徐福终到的海外之地是扶桑之国。”
“扶桑之国！”我们和魔尊嬴政一起长大了嘴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