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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花青衣坐在房中,手捏蒲扇一个劲的扇着,额头上早已经薄汗密布,聚集一起后大颗的落下,落在眉上,再落下滴在了睫毛上,双眼一眨一眨,频繁的伸手擦拭,眼眶边不知不觉红了一大片。脖项上也是如此,此刻他只觉得全身异常黏糊,难受之极。他也顾不得什么优雅仪态,索性将衣领拉开,露出整张脖子,就差露出胸膛了。长袖也卷起,露出两条白皙的胳膊。大呼:“热!真热!”

身旁一人,眼神从他身上快速掠过,整个人似乎被他传染了一般,白皙的脸透出微不可察的红晕,阵阵热意传来,胡乱的端起一杯刚沏的茶,低头吹了几口凉气喝了一口,灼热的感觉从嘴里蔓延,舌尖痛意传来,有些忍受不住的蹙紧了眉头。

花青衣全然不知此刻自己有些不雅的模样,继续煽动着蒲扇,转过脸望着他道:“单公子,方才说到你买的院子的传闻,我怎么见你似乎并没有觉得害怕呀?夜里真的有呜呜的哭声吗?我住在这里这么久了,好像是没听到......不过,我睡觉睡得熟,大概有我也听不到吧。”

单临渊听他这么一说嘴角微翘,道:“传闻可谓。传出去有几句是真的?不可信。”他住在这里的几日,哪里听到什么哭泣声,听得最多的就是他家隔壁院子传来的各种不满,呼唤声,当然他可不会说这不满,呼唤声就是眼前的人发出来的,没日没夜尽是如此,他也觉得习惯了。

花青衣听闻后便失去了继续探讨的热心,对于妖魔鬼怪之说他从来也是不信,最多听人讲讲打打闲暇。于是抿着嘴望着烈阳,内心叹道什么时候这夏天才可以过去。单临渊见他似乎有些愁容,想起城外有一处荷花池,荷花开得正盛,开口道:“城外有一处荷花池,现在荷花开的正盛,不知花公子可有空,一同去欣赏一方?”

花青衣听到荷花这两字脑海里就闪现上次看到的字画,同样是荷花池,低头思量了一会,便欣然同意了。两人约好了时间,第二日两人便缓步朝着城门外而去。

岁锦街的尽头正好是城门,出了城门大概再走个一里左右就可看到一汪湖水,此湖名为‘莲花湖’,因为每到夏日,湖中的荷花开满一大片,将整个湖面就遮住,于是曾有文人路过这里,便称之为‘莲花湖’。‘莲花湖’甚广,方圆大约有一里,湖面荷叶田田,花瓣张扬盛开,花瓣上偶有蜻蜓立足,听闻声音便又翩翩飞起,落至湖面上,尾间一点,涟漪盛开,游人不觉惊几分。

一青一白的两抹身影立在湖畔柳树下,柳枝随风飘动,一人望着湖愣在那里。

“花公子在想什么?”

花青衣似乎并未听到身旁人的声音,他见这一池的荷花仿佛曾经在无数的日夜里也曾站在荷花池边,身边一人同他低头讨论。

心道:难不成是看了那字画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那也不对啊,字画是这副身躯的“花青衣”,与别人前往荷花池的人也是他,为什么自己感觉像是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噗。”思绪拉回时听到身边的笑声,他有些茫然的转过身,视线里望见一张好看的脸,双眼微微眯着,眼里流光几转,好似璀璨星辰,将人吸引。笑的时候眼睛微微弯下,恰又同一轮新月,薄薄粉唇,嘴角微笑,让他有些看直了眼,浑然不觉平缓的心跳加了几分速度。

竟然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你笑起来真好看。”话一脱口见他愣了下又补充道:“单公子,你笑起来真好看。”

单临渊顿时觉得脑中一股激流穿过,笑意凝结,望着夸他的人,直勾勾的看着,直到把自己给看红了脸。

花青衣见他魔怔了一样,突然大笑了起来,指着他说:“哈哈哈哈,你竟然这么受不住别人夸,一个大男人还会被夸得脸红。哈哈哈哈,你太好玩了!”说着还蹲在地上捧腹笑了好一会。

“......真是拿你没办法。”见他笑成这样,单临渊只有摇摇头。

花青衣止住了笑意,站直了身体,继续说道:“哎,单公子,你长得这么好看,夸你的人肯定很多啊,像这样。”说着就伸出指尖抵住他的下巴,弯着眼眉嬉笑道:“这是谁家的公子,这么生得这般俊俏?”语气轻佻。

单临渊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一阵凉意,突然感觉身子僵直了一样,动弹不得,双眼盯着他上下开启的双唇,只觉得口干舌燥。在他指尖离开之时突然鬼使神差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拉过靠近,两个胸膛紧紧挨着,鼻尖相抵,互相的呼吸温热满面扑来,胸膛打鼓一样的声响在耳边轰隆不停,视线正望着对方的眼睛,眼眸里清楚的看到自己瞪大的眼睛,气氛顿时暧昧丛生,恍如很久。

花青衣被他这一举止吓得一下推开了他就跳开了一尺,见他面色似乎有些别扭,以为是生气了,讪讪道:“单公子,刚才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啊!”殊不知自己的心跳已经不受控制,咚咚得就要跳了出来一般。

单临渊瞬间反应过来了,拉住他的手已经被他挣脱,自己的手还举在半空中,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咳咳。我,我没生气......方才冒犯了,吓着你了,抱歉。”

两人半响没了话,各自怀着心事望着湖面,看起来就像是真的是在欣赏一般,谁知心中涟漪荡漾,急躁不安。

别了单临渊后,花青衣回到自己的房中。客堂内依旧宾客满座,喝酒,谈笑,声音嘈杂,竟不得一丝清净。

待到夜里,不安分的焦躁更胜一筹,索性就早早的关了客栈说不迎客,将宁远人跟高冷都赶回了房中,自己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听飒飒的风声从耳畔吹过,吹得身上的汗水干去,才感觉的一丝轻松传遍全身。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般焦躁,想不明白自己在急躁些什么。心口里貌似有什么话一直堵着他,想要说出来,张了张口却完全不知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葡萄藤早已越过高高的墙面,墙的那头又传来飘渺琴声,让浮躁的心安静了几分。

墙的那头正是单临渊的院子,每天夜里传来的琴声是同他一起的欧阳少华弹奏的,琴声有时飘渺,有时哀凉,犹如琴女在诉说一般。

花青衣闭着眼睛聆听时候,想起第一次见到欧阳少华时,那是在单临渊住在客栈的第一天,他从房里出来,穿过庭院,正巧路过他们的客房时候,房中对话全部落在他耳中,前去的步伐已经来不及收回,站在窗口往里看时,四目相对。回过神时余光望去,见一少年低头垂眼,一排白齿紧紧咬着殷红的双唇,再一抬头时只见双眸闪烁,那时心里咯噔了一下,顾不得与他四目相对的人欲言又止人,匆匆离开。在鸢凌为了追刺杀他的人受了伤之后,更是频频相遇,不过更多时候是在路过客房时看见他,有时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双目垂下,咬着双唇。夜里便拿着琴坐在院子里,几许弹奏。

他们难道真的有什么?

突然的想法让花青衣打了个激灵,只感觉身上凉意渐深,不由得抱着双臂。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细细的听可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声,对话静止,院中的微光暗下,他们已经歇息去了。

此时琉璃瓦覆盖的华丽宫廷内,端木夏坐在龙椅上,眉似寒霜,面色紧绷,冷若冰霜,明黄长锦,胸前绣着长龙盘卧,四爪张开,张牙咧嘴吐出一颗龙珠,滚边细细白绸紧绕,称得他更加的寒气逼人。修长指节紧曲,力道很大,露出的指尖已经苍白,毫无血色。手边一张信纸摊开,继而被紧紧捏着,丢在了地上。

殿后一身影一闪而过,游廊上的灯笼晃动了几下,最终,人影埋没在寂静的黑夜里,谁也不曾发觉有这个一个不速之客。

殿堂内只有他一人,双眸寒光并发,许久许久才深叹了一口气,面色由冷变得有些哀情。

到底将如何是好。

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别人一般,却无人回答。

许久后才缓缓道:“来人,移至荷花园。”

“是。”

晚风习习,吹得园子里的树木飒飒作响,一行人提着灯从树下经过,到了荷花池便,招手退去了跟随的人,一人站在池边望着一池的荷花,陷入回忆之中。

小太子爷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托腮思索了一会道:“早间伴读都被我给气走了,说什么都不愿意来了。要不这样,我跟父皇说下,让你来当我的伴读可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每天都在一起了!”

小人头一听突然颤抖了下,他垂下眼眸,小手紧紧的抓着衣袖,平整的绸布被抓的邹巴巴的,咬着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小太爷见他这般模样,故意撅着嘴抱怨道:“难道你不想呆在我的身边吗?”

小人儿抬起头望着他立刻说道:“不是!我想!只是......”

“只是什么?”

小人儿犹豫了下,方才开口说:“我自小是被叔父捡回来的,无名无份,不是少爷,学堂更是没有接触过,这样一个庶民能进得了宫里,还跟太子认识,这完全是一份大恩大德。我怎敢再,再奢求更多呢。”小人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口气越来越自卑,说着说着又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小眼睛左右看了下,生怕谁听到了他的话,惹来事。

小太子爷一听他这么说一下就沉下了脸,拉着他的手磨蹭了几下,道:“你每次都是这么说!再说了,我是太子,我的伴读肯定要我自己来选的!况且,我父皇一直都气我把伴读气跑了,我现在要是主动跟他提这事,他肯定高兴!你放心,只要我愿意,这事完全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温热得小手握着小人儿,手心里出了些汗,似乎是在害怕再一次的拒绝,或者反悔了,于是又继续道:“走,我们现在就去找父皇跟他说去!”小人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往清玄殿方向去了。

两人跑了好一会才气喘吁吁的叉着腰在门口,正准备推门进去时被门外的太监拦住了,太监道:“太子,丞相正在觐见。”小太爷子听到努努嘴说:“我现在又很急的事情需要找父皇!”说完不顾阻拦快速的推门进去。推门而入时却未见到皇上跟丞相,他左右看了下殿内空无一人,想着皇上应该在后殿,拉着的小人儿此刻小手加了几分力道,轻微的抖动,小太子爷心想他还在害怕呢,于是望着他露出个安心的微笑,正打算带着他去后殿时,殿内却传来一阵怒声。

“混账!”

两人停下了脚步,想着皇上正在气头上,便不可贸然前去,于是躲在殿前的圆柱边,双手牢牢的抓着圆柱,两个小脑袋歪着继续听。

丞相见皇上动怒,马上跪在地上头点地说道:“皇上息怒。此事臣知应该是暗中有人在煽风点火。李长青家门早已被斩除,一人不留!遗留子嗣也不过是想乱朝纲,还请皇上放心!臣定当揪出此人。”说完眼眸寒光闪过,双手紧紧握着。

“好了。此事尽快处理。朕累了,你先退下吧。”皇上说完招招手,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他。丞相跪拜了下,便起身后退三步才转过身退了出去。

小太子爷见丞相马上出来了,立马拉着小人儿将他护在怀里,就躲在圆柱里,双手捂着小人儿的嘴嘴,大气都不敢出。见丞相推门离开时,才小心翼翼的探出身,转身却见小人儿还蹲在那里瑟瑟发抖,紧咬着双唇,有些发白的双唇似乎要被咬出血了。见他这番模样,赶紧将他拉去,两人跌跌撞撞的逃出了清玄殿。

小人儿的面色苍白,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哆嗦着小身体,小太爷心想怕是吓坏他了,毕竟父皇动怒起来他也怕。于是一手伸在他的背后轻轻抚摸,默默的安慰他。一想到见方才答应的事还没办,他有些垂头丧气,等小人儿差不多缓过神的时候就拉着他先离开,自己心情又不好于是低着头走路,心里寻思该什么时候去再去寻父皇才是。才走了几步却不小心撞上了一个身影,扑通一下就倒在了地上,摸着屁股吃痛道:“哎呀,疼死我了!”

来人停下脚步望着地上的小太子爷,口气轻微怪罪道:“皇儿,你这心丢哪了?母后前来都看不到吗?”原来是母后。

小太子爷撅起嘴巴,从地上起身,委屈的抱着皇后,须臾说道:“母后,我想让小人儿作我的伴读。我自己去找父皇说,父皇肯定不愿意。”说到小人儿,皇后是知道这么一个人的,撇了眼方才见到她立刻跪在地上的小人,正是大理寺卿徐寒的养子。小太爷从转过头对小人儿说:“你先去荷花园等我,我一会过来寻你。”小人儿就才从地上起身,转身往荷花园去。皇后见他离开了才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这要求,要是父皇听到了肯定又给你气得!伴读这么多可选,像太傅家的次子,兵部侍郎家的,不都跟你一个年纪,干嘛非要找他?”

小太爷一听才知他们都知晓小人儿的身世,不愿意,于是气鼓鼓的推开皇后说:“我不管,我就要小人儿!别人我不要!”

皇后见状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哎,又耍小性子!是不是是他你就可以专心的学习了?你要保证是的话,我就去帮你跟父皇说,你父皇不搭理你,肯定也得看我几分面子。”小太子爷一听面露喜色,仰着小脑袋说:“我保证!只要是小人儿,我肯定专心致志!”说完又一下抱住了皇后,道:“母后真好。”

再回到荷花池时见小人儿坐在池边望着荷花发愣,小太子爷支开身后的人,轻手轻脚的来到小人儿的身后,‘啪’的一下拍在浑然不知的小人儿肩上,只见他吓得叫了声,惊恐的回过头看是谁时却一下被抱进了怀里,抱着他的人高兴的说道:“小人儿,我父皇同意了!哈哈哈!以后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谁也拦不住!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去大理寺寻你了!嘿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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