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玪今日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对，相处久了，五灵芝多多少少能感觉到杨玪那张木头脸的变化。果然，今日杨玪一来就拉着他进了自己房间，像是有什么心事要说。
“以后，我可能不会天天都来了。”杨玪的眼神，一向那么深邃专注。
五灵芝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随即又觉得，他这么问，好像是期盼他每天都来似得。他又有些别扭的说，“不来就不来呗，反正你来也干不了什么事。”
杨玪哪里不知道五灵芝心中想的是什么，说他不老实，他的阿灵什么时候老实了？
杨玪说：“昨日，父母叫我娶亲。”
五灵芝瞬的瞪大眼睛，看着杨玪，后者同样专注的看着他：“我没有答应，但……”
五灵芝低头，开始思考着什么。他没有答应，但不代表他父母以后会一直这样放他纵容下去。杨玪见五灵芝这般，想说的话说不出了，他最怕的是，自己还能坚持，五灵芝先放弃了。
“阿灵？”
“啊……嗯，怎么？”
见他如此心不在焉，杨玪更怕了，他牵住五灵芝的手：“答应我，若我没有放弃，你不能弃我。”
五灵芝看着他俩紧握在一起的手，想起了那天晚上，那夜，他们也是这样紧紧握在一起。他那个时候想，也许没什么东西和事能够分开我们了。可现在……他能说他怕了吗？
“阿灵？”
“嗯……嗯，我答应你。”即使得到了五灵芝的肯定，杨玪依旧没能放心。不是他不相信五灵芝的决心，只是阿灵太善良，为了其他人，他可以放下自己。
不一会儿，杨玪回到了国公府，杨夫人正在书房中等他。母子俩寒暄片刻，杨玪处理公事去了，而杨夫人看了杨玪那般模样，心中又有了打算。
午后，杨夫人来到了宝芝林，这时，宝芝林还有很多人。黄郎中一听杨夫人是来找五灵芝的，心下就觉得肯定出了问题了。他将杨夫人引入内院，请她等五灵芝片刻，五灵芝出诊去了，还未回来。杨夫人走马观花看了看院中一列事物，这院子虽没有国公府的院子精致华丽，却贵在一股药香沁人心脾，给人一种怡然自得的感觉。
五灵芝一回来，黄郎中看见他，心中提上去的东西提得更高了。他上前拉住五灵芝：“杨夫人来了，在后院等你呢。”
五灵芝一听杨夫人来了，瞬间紧张起来：“杨夫人？她来干什么？”
“这我还想问你呢？”黄郎中看五灵芝那模样，心下有些猜想和愠怒又放下来，他到底还是不忍心，这是自己养了教了十几年的儿子，“你待会儿进去好好说话，别惹恼了她，以后的事以后说。行不？”
五灵芝慌了神，根本不知道黄郎中说这话的意思，只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就忐忐忑忑的向内院走去。
杨夫人看见五灵芝回来，光是对这个人，她是不忍心去讨厌的。多好的一个人，温煦如春日晨后的阳光，一身儒雅的气质，是个人也不会讨厌这样的人。可是……杨夫人捏紧了手中的手帕。在自己儿子面前，在自己儿子的前程面前，在杨家的未来面前，五灵芝算得了什么？
“杨夫人。”
“嗯。”看着五灵芝眼中的闪躲，杨夫人心中某些主意更加坚定，“可知道我为什么来？”
“不，不知……”其实，多多少少，五灵芝能猜到一二。越疑神疑鬼，越害怕越慌张，越让人觉得可疑。
“听说你和玪儿感情很好？”
杨夫人这样一说，五灵芝更加清楚杨夫人的来意了。五灵芝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说：“我和谁的感情都很好。”
“和玪儿的感情不一样吧？”杨夫人大胆说出心中的想法，在心中窝了这么久，现在说出来还有点畅快的感觉。
“没，没那回事。我们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
“我……”五灵芝抬头看向杨夫人，看到杨夫人的眼神后，一向能言善辩的五灵芝，如今一个字也说不出。那眼神没有一分怨恨和厌恶，却有一分请求，一份怜悯，一份透彻。
“玪儿如今已封为大周骁骑将军，身兼重职。乾儿还小，以后的杨家还得落在玪儿身上，他以后会入高堂之上，为大周皇帝征战四方，遇见更多的人，负责更多的事。他会成为一个耀眼的人物，但背后中伤他的人更不会少。玪儿在遇到你之前，没有什么弱点，可现在呢？”
杨夫人能称为随国公的夫人，把国公府上上下下打理得如此好，的确是个狠角色。她不直言相劝五灵芝，却直接抓住五灵芝的弱点，没有说五灵芝一句话，都说的是杨玪。杨夫人不得不说不厉害，一来就找准了要点，也抓住了五灵芝的弱点。
五灵芝可疑自己承受很多伤害，但不愿跟自己相关的人因为自己而受伤。他会自责，特别是杨玪。
“好好想想吧，我只希望，你能看明白些。”杨夫人一边离开，一边说这话，“这世道，并不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就能长相厮守，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那天晚上，杨玪从武场回到国公府，还未进大门，在门口处被杨臻拉住了。杨玪皱着眉被杨臻拉到国公府门前两尊石狮后面。
“今日娘找了你那小蓝颜，我怕这事，娘应该知道了。”
“……”
杨臻见杨玪陷入沉思，拍了拍他肩膀，“大哥，你……”
杨玪回头，看向杨臻的一双眸子无悲无喜。然后突然向街外头走去，杨臻一个晃眼，人一惊走出了好远。
“大哥，你去哪儿？”
“他那里！”
“……”杨臻看着杨玪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宝芝林这时还有一些病人，可店铺里没五灵芝的身影。黄郎中见五灵芝心神不灵，让他休息去了。杨玪问候了黄郎中，直接去了五灵芝房间。
五灵芝抱着膝盖，把脸埋在手臂里，脑海里回想着杨夫人今天说的话，又想起杨玪的脸。他不知道该如何权重心中那个天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慢慢向另一方倾斜。
门‘咔吱’一声响了，五灵芝以为是师傅忙完了，谁知一抬头，看到的，是他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