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校场比武
宋健阳走后的第三天，就是大练武的日子，朱英从昨天晚上得到消息就开始兴奋，她可是第一次看这种以部队为主的练兵方式。她一大清早就起来了，可是别人比她起得更早。她来到校场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在练习
他们这里，每个季度都要举行一次军营比武演练，这一天是许多人期盼的日子，也是许多人害怕的日子。
在这一天，除了小部分人出去巡逻，其余的人都会在校场训练，包括伙房内的人。校场里今天真是人头攒动，笙旗飘扬，叫声振天。这里不仅仅是士兵，还有许多的孩子兵，他们平时在学堂里也会练习，今天，他们要来一次真正的演练比武，他们会跟正规的兵士一样，进行正规的比赛。
在三个月一次的这种大演练中，老百姓也可以进来观看，看看他们这里有一些多么优秀的士兵在保卫着，看看他们的士兵用的是一些什么样的武器，他们的士兵实力怎么样，他们才可以更加安心、更加幸福快乐地过着他们的生活！他们没有资格训练，但是他们可以为他们的士兵呐喊助威！
朱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威风的阵容，看看那些士兵，不管是多么重的东西，不管是多么危急的情况，都能够泰然自若地完成自己应该完成的任务。他们可以说有着非常坚韧的意志。说实在话，今天这一见识，让她真的非常高兴自己认识了将军，认识了这么多的人，她真正认识到了什么是士兵，什么是军营。
将军一家人都来了，将军跟他的将领们坐在台上第一排，第一排的都是士兵将领，除了将军一个人没有拿笔记录外，其余的都在作记录，他们都是评委。夫人乌云和妾阿茹娜，以及许多成年男女坐在台上第二排，他们是这上城里及周边的牧民中管事的，或者有一些声望的人。巴图大爷也来了。
朱英看到巴图大爷坐在台上，高兴得绕了个大圈子往台上跑。她一边跑还一边在心里埋怨大爷：也不来看我！
大爷一门心思用在看校场那些雄纠纠气昴昴的士兵，没有注意到眼睛被人从后面蒙住了。他也不问是谁，大爷在城里还是有许多熟人的，他就不问，用他那双长满老茧的手摸蒙他眼睛的手，还摸那个人的头。
“朱小姐！”巴图大爷轻声叫。
不好玩了，这么快就被大爷猜出来了！朱英松了手，拉着大爷的手，撒娇地说：“大爷，你来了也不先找我，也不管我过得怎么样？”
“你过得很好，大爷知道，我们前几天才在一起呀。”大爷故意逗她发急。
本来，他们前几天是在一起，就是宋健阳他们来的那天，朱英带着阿古达木和塞罕去草原，走到巴图大爷的蒙古包前，朱英下去看了看，想看看那个她生活了十多天的地方，想看看大爷和大娘，看看那个熟悉的环境。大爷那天因为有点不舒服，就在家里整理一些羊粪马粪，让它们晒得更枯一些，方便燃烧。朱英给他把了脉，又帮忙熬了药，在他家吃了午饭。
“前几天在一起，你也应该来看我呀！”朱英的头在巴图大爷的头巾上擦着撒着娇。
“来，坐在我身边。”巴图大爷说。
朱英一看这阵式，知道是有身份的人坐的，她不能坐，再说，她也坐不住，她还要到处钻，要站在观众堆中给阿古达木和塞罕助威哩！
“今天晚上不回去，就在这里，晚上我好好陪你。”朱英说。
“我要回去，你大娘一个人在家哩。”
“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也要看看孙儿孙女。”
巴图大伯在城里安了家，他的儿子女儿四个，最大的孩子已经在军营当兵了，另外三个也是学生军中的一员，他们也参加了比武。
“我在这里看得见他们。”巴图大爷说。
这时候，大型的队列和士气展示已经完成，“回回炮”因为珍贵，也只发了两发。接下来就是单项的比赛。
那些孩子兵，他们跟正式的士兵比赛不一样，他们比的只是简单的刀术、马术、箭术，他们稚嫩的呐喊，还是感染了许多人。朱英跟着年青的士兵和老百姓一起，一直不停地高声叫喊。这里的人本来都喜欢直接表达自己的感情，用说的用喊的用叫的，校场内一片欢腾的海洋。
塞罕她们女生，只是来了个集体箭术，朱英看着这个小女孩全神贯注的样子，都很感动，他们从小就培养自己的团队合作精神，就培养他们的集体荣誉感，对他们也是一种良好的教育。阿古达木就不同了，他参加了好几个单项比赛，有刀术马术还有箭术。马术比的是看谁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从地上捡死羊的数量，人不能离开马，马在校场上奔跑，速度很快。
达木的个子不高，马是匹成年马，他在马上，一只脚牢牢地蹬着马鞍，身子象燕子一样在马身上身下翻腾，他身子单薄，动作灵巧，看得人眼花缭乱。他在他的同龄人中，是那个项目的冠军。
朱英象个小孩子一样，高声叫着“达木达木”，达木从马上一下来，朱英就跑上去拥抱他。这个时候，结果还没有出来，她就知道他很棒。达木的刀术和箭术，虽说也很尽力很精彩，但是没有马术这么完美，刀术和箭术有高手，他们的年纪都比达木大，当然，经验和技术也丰富多了。
达木被朱英抱着，神情有点颓废，因为他觉得自己哪个项目都没有比好。朱英知道这个小家伙的雄心壮志，知道他心里肯定有点不舒服，箭术和刀术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马术也已经比赛完，选手可以离开选手席了。所以，朱英一直陪着达木，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太在意比赛成绩。在等待马术的结果时，达木也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朱英的身边，享受着朱英的关怀。朱英也不说比赛的事，只是评论着别人的比赛。
马术结果出来了，冠军阿古达木。朱英一把抱住达木，达木也紧紧地抱着朱英。这马术，还得益于在草原上练习和在草原上巡逻，如果不是他积累了许多经验，这次可能也会失败。
朱英看着小家伙喜悦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有了一点安慰，他是将军的孩子，不管他年龄多小，技艺太差都愧对自己的身份！这就是小达木内心的想法，现在，他终于有了一点成绩，他不愧对“将军的儿子”这个称呼了！
轮到领奖的时候，夫人乌云紧紧抱了抱儿子，将军也拥抱了自己的孩子。阿古达木没有呆在父母身边，他又来到了朱英身边，跟妹妹塞罕一起，一人站一边，一人拉朱英一只胳膊。
巴图大爷的第二个孙子得了箭术的第一名，朱英看到大爷跟他的孙子拥抱。
上午的比赛结束后，巴图大爷来到朱英的住处，他也是在军营的伙房吃的午餐。今天的军营真是热闹非凡，军士们都上了校场，那些制奶烙、烤肉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有的还从家里带事了炊具，因为今天吃午餐的人比平时多，所有参加比赛的小孩子，还有从各个牧场请来的牧民代表，都在一起就餐。
巴图大爷不跟朱英一桌，他是牧民代表，他们有他们的一桌各地来的代表。吃完之后，巴图大爷看到朱英在等他，就跟朱英一起到了她住的房间。
“在这里比在蒙古包舒服多了吧？”大爷问她，说的是蒙古话，她现在听得懂蒙古话，说这种语言比说汉话利索多了。
“没有在大爷有蒙古包舒服。”朱英笑着说。
大爷摸了一下她的头，知道她在撒娇。
“不过，这里是我一个人睡一间屋子，晚上还是要自在一点。”朱英如实说。
大爷笑着，点着头。他们汉人平时睡觉单睡惯了，跟一大堆人睡蒙古包肯定不习惯。大爷问：“将军还好吧？”
“您不是看到他了吗？”
“你不是将军喜欢的姑娘吗？”大爷笑着说，“你不也喜欢将军吗？怎么还没有嫁给他？”
朱英又撒娇地用肘子撞了撞大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一直在草原上等着你们的喜讯哩。”
“大爷，我暂时不会跟将军结婚的。”
“为什么呀，将军是个英雄，你又是个漂亮聪明的姑娘？”
“我年纪还小，还要跑跑世界。”
“我们朱小姐不是草原上的小鸟，是草原天空的雄鹰，一只母鹰！”大爷哈哈大笑。
朱英把话题扯开，问了一些他家牲畜的情况，还有大娘的身体状况，以及草原上那些她认识的姑娘小伙子的情况。
“你还不赶快跟将军结婚，不要让将军给草原上别的姑娘抢走了。”巴图大爷说。
朱英知道草原上有许多美丽的姑娘喜欢将军，巴图大爷那里就有一个叫淖玛的，非常喜欢将军，每次将军到那片草原，淖玛和一些姑娘都会给他们送西瓜、杏子，什么季节出什么鲜瓜鲜果，淖玛都会给将军留着。淖玛和草原上的姑娘，经常在将军带队巡逻的地方，载歌载舞，欢迎和欢送他们，跟他们联欢。
“将军想娶她们吗？”朱英故意问。如果将军想娶她们，草原上那么多喜欢他的姑娘，最少他已经娶了上百房妻妾了。
“你考我？你想探将军的底？”大爷还是那么精明。
朱英笑了笑，说：“我要等两年，如果将军能够等我，到那个时候，还愿意娶我，我一定嫁给他！”
“两年？时间太长了吧？”大爷说。巴图大爷跟朱英在一起呆了一段时间，知道朱英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而且聪明漂亮，他也看出来，将军从心底喜欢她，只是那个时候，将军才跟她打交道，不能够把心思告诉朱英。而巴图大爷，是个非常敬佩将军的人，只盼着将军一切都好，心想事成，所以，他主动跟将军说，要将军把朱英带到城里去。
“将军也还年轻嘛，再说我觉得自己还小。”朱英说。她才不是觉得自己年龄小，她只是有点怕，怕自己将来心静不下来，会害了将军也会害自己。
大爷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他不希望自己的心愿变成不好的事，既然她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这想法也合情合理，他当然只能顺其自然发展了。巴图大爷七十多岁了，身体还很好，身板硬得很，一点小病根本难不倒他；他也是个充满智慧的老者，草原上许多人敬重他，有事找他商量，他看人的眼光不会错，他知道朱英是个说实话的朴实姑娘。而且，这个美丽的汉族姑娘，从心底敬爱着将军，她不会改变对将军的爱的！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要逼得太急，好事多磨，好事也要时间考验！
“大爷，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诚实？”朱英见大爷看着她，象是若有所思，就问。
“不，你是个聪明漂亮的姑娘，只有将军才配得上你！”
朱英不好意思地揪着辫子，笑着说：“走啦，比武开始了。”
“走吗！”巴图大爷说。下午比赛的时间到了，朱英扶着大爷，朝热闹的校场走去，她的心，因为巴图大爷的话，更加充实而甜蜜。
朱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热闹的大练武结束了，她好象自己早就盼望着的糖果一下子就吃完了，觉得好可惜，希望还有这样的糖果来到面前。
有点惆怅，有点惋惜，但是日子还是要过，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该作的准备还是要作。她要找个时间，好好跟将军说一说她去山上的事。
想到要去山上，她也好激动，她好想快点见到山上的师叔师伯师弟师兄！但是，她的心里，又隐隐有些惆怅，她舍不得两个好玩伴：塞罕和阿古达木，舍不得将军，她怕自己到时候会想他们！
“将军！”朱英难得看到将军坐在他办公的地方半天，而且将军进来的时候跟她打了声招呼后，就一直没有再理她，她只要先跟他说话。
“你今天不用去城里转转？”
将军问。
“我等会儿出去，现在在整理药。”朱英本来想跟将军说她要离开亦集乃去山上的事，看他好象有点不高兴，象是被什么事情困住了，就没有说。
“你帮我带几个徒弟出来吧。”将军突然说。
“你们军中有郎中，你可以派他带呀。”朱英说。
将军说那个郎中军士是从外帮学的洋医，传统的蒙古医学学的不多，对于外伤还可以，他学了一些开刀割皮的东西，但是这里又没有什么医学器械，所以，他给人治病的还是一些蒙古医术，现在是有几个辅助郎中，都不行，如果能够蒙汉医术结合，这个地方的治病救人之事就不担心了。
朱英知道，医学是博大精深的一个学科，不管什么人，都不敢说：我医术高明，没有治不好的病！而且，她学的也只是些平时常见病的治疗，因为在山上时年纪小，不知道学习的重要，师傅教什么就学什么，从来不主动请教，也是因为在山上，所接触的都是一些体质比较好的人，根本没有什么病人让她有机会实战训练，她在这方面其实很差。
“你何不把牧仁请来教他们？”她想牧仁在草原上行医多年，而且是祖传的医技，肯定会治百病。
“他是一个草原游医，有许多事情，再说，我是要汉医和蒙医结合。”将军告诉朱英，上次他的病，其实军医和朱英的治疗方法都对，一个是要用刀子把那增生出来的东西割掉，一种是要用药物让那种多长出来的东西萎缩。
提到将军那种病，朱英就有点脸红，整日骑马的人可能会有发那种病，她是医生，虽说那个部位是个敏感部位，女孩子说有点不好意思，但她是郎中，既然将军就病论病，她也不应该有什么忌讳。
她说：“我真的只是个医药方面的新手，上次也只是因为感激将军多次救命之恩，一切为将军考虑。”她没有想到将军对于医药也有点见解，也许是那个军士郎中后来跟将军分析了他的病，和治疗方法。那个军士是个医术不错的人！
“你不愿意？”将军问。
“不是！”朱英的脸红了，恨自己当初跟师傅在一起，怎么就不知道学习的重要，现在在社会上走动，技术太差，稍微疑难一点的病就是保守着按常规配药开药，她知道自己的医术实在不怎么样，怕耽误别人。
“那么就这么定了。”将军说，“我一直想跟你谈这个问题，但是知道你们行医之人，都各有密招，一般不传授给别人，所以也没有提。”
将军说他们军中现在也有一些老兵，因为打了几十年仗，现在身体日渐蓑老，毛病也出来了，需要一些医药高手配在军中。
将军真是什么事都为别人考虑，什么事都考虑得周到细致！将军，有你在，是民之万幸国之万幸！朱英在心里说。她看到将军的神情轻松了，实在不好再说她是个半吊子郎中，她只是说：“我也只能把我知道的和他们一起学习，但是我真的是懂得太少了。”
“可以，只要你知道什么教什么就可以了，我会按照很副职的待遇给你发饷。”将军说。
“不用不用！”将军还想到钱的问题，她哪是担心钱的问题？她见将军要往外走，又叫着：“将军，我有话要说。”
将军站住了，用手摸了一下她的头。
“我想离开这里到山上去。”
“你不是说天气转冷了再走吗？现在离冬天还早。”将军说。
“现在天气还比较暖和，我想在沙漠上方便些。”
“到时候，我派人护送你去，那条路我们经常走。”将军说。
“我只在这里再呆一个月，”朱英小心翼翼地说，她的眼睛也是小心地望着将军，说出来的话没有一点底气，是商量的语气。在这件事情上，她实在不好意思再推辞，怕将军误会她不愿意给他帮忙。
“好吧，我也知道难为你。”将军把她的头揽到自己胸前，抱了一下，说：“你先暂时给那些老兵看看病，把他们几个士兵都带上，我相信，你把那几个病人治好了，他们几个也学的差不多了。”
学医，就是要理论加实践，如果仅仅有理论，也只是纸上谈兵，因为每个病人的身体状况、生理状况都不同，哪怕是一样的症状，也不一定要用一样的治疗方法，下一样的药，那样可能还会出现其它问题，不仅没有治好病，还制造出了新病。
朱英因为自己的医术问题，担心帮不上那些军中郎中的忙，其实完全是多余的，这些军中郎中，他们的医术远在她之上，不说那个当师傅的留洋回来的郎中，就是那几个在军中开始学医的郎中，他们的医学知识也比她懂的多。她想：这定是将军知道她是个庸医，才想让她长长见识学点知识吧！
将军，为什么为她考虑得这么周到呢？朱英跟那些兵士在一起呆了半个月，觉得汗颜，她还每天跟到军中，给这个士兵看病，给那个士兵配药，他们军中有这么多的士兵郎中，哪个不会看那种小病呢？
朱英的信心，在一日一日的行医过程中消沉，她羞愧死了，后来，都不敢对士兵们说：这个应该怎么样那个应该怎么样！她才开始，就是那样理直气壮、趾高气扬地指挥他们，后来，她发现自己是井底的青蛙，如果不是在江湖上跑了几个月，见了一些病人，也治好一些病人，她只不过是井底的蝌蚪，连井底的青蛙都不是！
朱英羞愧呀！她后来都不好意思见将军了，每次跟士兵们一起给军士看病，也是静静地听他们说、静静地看他们做，如果自己有问题就会请教，如果他们请教她，她才会把自己的见解说出来体供大家讨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