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秋言说完，蒙邪都没开口，她终于察觉不对，她感觉到蒙邪抑制着的情绪，玉手抚上蒙邪脸庞，她看着被兜帽遮住的部分，恍若看穿："阿蒙..."
阿蒙，还是动听的声音，却失了往日的灵动与豁朗。
她柔软小手贴在他脸上，良久，蒙邪大手覆上小手，喉结动了动："不行。"
秋言微怔，她说了那么多，最后竟换来一句"不行"。
她看着他："为什么，那不是我们一直希望的吗？"
那时她与他的约定。
繁华尽处，寻一无人山谷，建一木质小屋，铺一青石小路，与你晨钟暮鼓，安之若素。
与君同枕同眠，共赏日出日落。
看着那双令自己魂牵梦绕的眸子，蒙邪低下头，将秋言搂在怀中，沉声道："阿言..."
秋言应了一声。
"你沉睡百年，很多事情都变了。"蒙邪轻声道，感觉到女子身子一抖，他何尝不是心痛，可事实，终究是要知道的。
他继续道："当初我醒来，拜唐云七为师，却以为是他杀了你，所以这些年，我一直想方设法为你报仇。"
秋言眸子猛地睁大。
又听蒙邪略微嘲弄地开口："后来我遇到萧瑶，得知了真相，那时的我不愿相信，万念俱灰。"
"阿蒙..."秋言搂上他的腰，声音哽咽。
"我能再次见到你，是托了她的福，况且我答应过她，你复活之日，便是我效忠之时，眼下她宽限我这些天，已属恩赐。"
终于说完，蒙邪松开阿言，他们的感知连在一起，都能知道对方情绪的波动，此刻，无需多言。
"我看看你。"秋言轻声道。
蒙邪抓住她的手，微微摇头，不是他不愿，而是不敢。
他怕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着他的阿言。
"蒙邪..."她叫他全名，极为郑重地道，"难道你要一辈子这样面对我吗？灵者的一辈子？"
灵者？
灵者哪里有一辈子，灵者修为越高，寿命越长，容颜也随之固定。
他能一辈子这副模样对着她吗？
蒙邪身子狠狠一抖，终于开了口："我，不好看..."
以前他虽然不算出挑，但那张倾倒无数少女的面容，还是很值得骄傲的，遇到秋言，他更细心保护这张脸。
而现在，他怎么能称得上，她曾经口中"完美"之称。
仅仅是四个字，却透着无尽自卑，恳求，甚至爱自暴自弃。
秋言扯出一抹笑容，将他大手覆在自己脸上："你看，难道你不想看我的样子么，每天晚上只有我睡着你才敢脱下袍子看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蒙邪想抽回手，却被她抓的死死的。
突然掌心有些湿润，他身子一震："阿言..."
秋言身体颤抖着，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泣不成声。
蒙邪突然抱住她，紧紧抱着，有些粗鲁，似是要将她揉进身体，秋言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相隔百年的两个人此刻紧紧拥抱在一起。
有一种爱，就像烈酒，时间越久，味道越浓，再打开品尝，却湿了眼眶。
—
西街某房间，南宫城正在莺莺燕燕中把酒言欢，突然敲门声响起，他拍了拍距离最近的女子的****："去，开门去！"
女子千娇百媚地白了他一眼，乖乖起身，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肢开了门。
开门的动作还未停止，女子便一声惨叫，软软倒下，被门口男子踹到一旁，没了抽搐几下，没了声息。
南宫城只看到娇美女子被杀，当即不乐意，张口正要呵斥，要出口的话却生生卡在嗓子眼。
门口与的男子身形颇为消瘦，一身墨色长袍却透着阴柔美，那男子五官分外柔美，像极了女子，却又多了几分病态。
"君..."一个字说出，南宫城猛地回过神，抬手遣散身旁女子，才笑盈盈看向正在闭门的男子，"不知君大人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东獠死了，你还有心思如此闲心。"阴柔男子冷冷扫了眼地上女子，立马移开目光，仿佛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
闻言，南宫城冷笑："外围的人向来办事不利，死了活该。"
阴柔男子："你就不怕下一个是你？"
"笑话！"南宫城似是被什么玩笑逗到，脸上满是自负神色，又想起眼前男子身份，他敛起神色，"不知君大人究竟有何事，竟然出动您亲自来？"
"柳门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君亦梦凉凉看他一眼。
南宫城笑笑，没有说话。
"左使近日会来清水城，你负责接应。"君亦梦转移视线，说到了正事。
"我是五区的人，不属他管辖。"南宫城哼哼两声。
君亦梦神色略沉。
南宫城投降似的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能劳烦你亲自来一趟，事关重大，我会好好招待他的。"
"一，不许带左使吃喝玩乐，二，无条件服从。"君亦梦竖起两根修长手指，看着极为赏心悦目。
南宫城哼一声："自己的人死了，还要让我顶替，真不知道这个左使怎么当的。"
"南宫城。"君亦梦脸色沉下，眼中略过一抹杀意，"东獠的命不值钱，你以为你的命就很值钱，别以为你当初护我一次，就能无法无天。"
见他真的生气，南宫城果真没了声响，君亦梦这才神色缓缓，背着手道："南宫家的事怎么样了？"
"我大哥前去七琅殿还未回来。"说起这个，南宫城有些泄气，本来能趁南宫启不在做点什么，却不想被派到这里，日夜盯着萧府。
君亦梦点点头，道："你也算是比较重要的沉睡者，若是被人发觉身份，一定斩草除根。"
南宫城应了声。
这时，又有人敲门，声音略微急促："主子，有新情报。"
南宫城一顿，看了眼不语的君亦梦，道："进来说。"
下属推门而入，却识相地停在门口，道："刚才监视南宫家的人传来讯息，南宫阡陌出了府，朝着西街赶过来了。"
顿时，南宫城皱起眉头："确定他是朝着西街来的？"
下属点头："千真万确。"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南宫城所有所思。
他自然知道，萧府那女子与南宫阡陌有些关系，却不知发展到哪一步，不过南宫阡陌不知道他的事情，也许只是单纯地来找那女子。
忽然，南宫城脑海蓦地闪过上次他与南宫阡陌擦肩而过后，背后那道略微锐利的目光。
南宫城眯起眸子，眼中闪过毅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