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周宝娟轻轻的回了一句，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记忆回到五年前的元宵节，周宝娟清晰的记得自己本来想接近段承风，却见他与一女子说话，并在那女子离去之后，说了句‘神态清秀，步履若仙’，而她当时少不更事，却因为被嫉妒蒙蔽了心智，当晚便差人将那名女子毁容，且挑断了她的脚筋！
事后，周宝娟便不曾再关注过那名女子，一则是因为她在暗处看着下人动手去残害那名女子，心中充满恐惧。二则是，段承风并未再询问过那名女子的下落，当晚的夸赞之语，仿若是随口一说。
若不是经林紫薇提起，周宝娟早已忘却了此事。
“回娘娘，属下在食盒的夹层中，找到了这个。”就在林紫薇愤恨难平的时候，侍卫却走上前来，躬身将一个细小的竹签呈递给林紫薇。
接过竹签，林紫薇打开来，看了看上面所写的内容，竟然是密什尔族的文字。
“果然如皇上所料，是密什尔族与太后的密函。”看不懂密函上的文字，周宝娟将字条收好，又取出段承风早已交给她的纸条放入竹签之中，交给侍卫说道：“放到原本的地方，命人将重新做的点心放在食盒内。”
“是。”侍卫领命，结果竹签，这才转身。
“贵妃姐姐，妹妹今儿先与姐姐聊到这里，咱们晚些时候再叙。不过，妹妹今儿还得问姐姐借样东西才成。”看着周宝娟完全褪去血色的脸蛋，林紫薇轻笑一声，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来人，去取一套贵妃娘娘的服饰过来。”
林紫薇吩咐着，自行取出怀中早已准备好的人皮面具贴在脸上，起身走到周宝娟面前，似是在照镜子般的对周宝娟笑道：“贵妃姐姐可觉得这张脸面熟悉的很？”
“你？”看着林紫薇戴了一张与自己容貌无二致的人皮面具，周宝娟惊诧的说不出话来，但心中的凄凉只有她自己知晓。
“怎么贵妃姐姐的脸色如此难看啊？该不会是被这副容貌所骇到了吧！”林紫薇故意提高了音量，啧啧有声的说道：“看来，在接下面具之前，妹妹还是不要照镜子的才好，否则看着这张令人讨厌的脸，万一做出伤害自己的事，那可是划不来啊！”
“林紫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搬倒本宫了吗？”周宝娟心中虽然对自己的局势已经了然，但还是硬撑着说道：“别忘了，你的皇后姐姐可是应了本宫的爷爷，无论如何都会保全本宫。”
“皇后姐姐是曾答应过太傅大人要保全贵妃姐姐没错，但说的是姐姐的性命，也言明在这保全不会建立在江山社稷之上。可如今……”叹息的摇首，林紫薇勾起周宝娟的下颚，遗憾的说道：“贵妃姐姐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做了不该做的事，只怕连太傅大人也不会为贵妃姐姐你求情的呢！”
“爷爷最宠爱我，绝不会……”
“贵妃姐姐不必害怕，就算太傅大人想要大义灭亲，妹妹也绝不会见死不救的。”打断了周宝娟未完的话，林紫薇轻轻的开口，在她耳边说道：“因为，妹妹在家姐的灵前发过誓，定要残害她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紫薇，你想对本宫如何？”第一次真正的受到威胁，周宝娟难免有些害怕，连说话都有些颤抖。
听着周宝娟恐惧的声音，林紫薇呵呵的笑了起来，展开双臂，让宫女为她穿上周宝娟的外衣，并低声对周宝娟说道：“贵妃姐姐放心，妹妹向来不愿沾染血腥，自是不会做出贵妃姐姐所做的那般残忍之事。但是，能看着贵妃姐姐你凄凉的在冷宫度过，再也抬不起高傲的头颅，想必对于家姐而言，已是极好的报仇方式。”
“就凭你！”周宝娟不甘示弱的低吼着。
“妹妹虽不及贵妃姐姐的狠戾，做不出杀人放火的勾当，但也自认没有皇后姐姐的宽宏大度。这不，贵妃姐姐如今不已是穿着华服的阶下之囚吗？”眨巴着卷翘的羽睫，林紫薇笑意盈盈的说道。
“本宫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林紫薇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了！”周宝娟怒吼道。
“贵妃姐姐真的认为，在你伤害了太妃在前，又做出有损西周江山社稷之事后，皇上还会念及太傅的三朝元老之功，而给你翻身的机会吗？”待宫女为自己更衣完毕之后，林紫薇微微俯身，靠近周宝娟说道：“贵妃姐姐还是想想，若是入了冷宫，以后的日子该如何生存才是。”
“本宫绝不会进冷宫的，绝对不会！”周宝娟咆哮着，可此时的她，却显得那般的单薄无力。
“贵妃姐姐放心，妹妹得空定会去冷宫探望你的。况且有昔日太子府时的余侧妃给贵妃姐姐作伴，冷宫倒也不会寂寞的。”林紫薇呵笑着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周宝娟那斗败的模样，对御前侍卫吩咐道：“从此刻起，翎羽宫不得有任何人进出，若有人肝胆硬闯，立斩不赦！”
“是。”得到林紫薇的谕令，侍卫们立即齐声领命。
“贵妃姐姐不妨好生的休息一下，妹妹便不打扰了，先行告辞。”双手交叠在腰际，林紫薇轻轻的福身，将礼仪做的到位，可望向周宝娟的眼神，却是笑的阴沉。
见林紫薇如此的姿态，周宝娟除了怒目以对，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谓成王败寇，如今她既然已经落在林紫薇手上，想必不会有好结果。而自己所做的事，周宝娟自是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
若是段承风将她打入冷宫，那已经是最仁慈的做法，至少未曾牵连周氏九族。
以周宝娟的身份为太后送过食盒之后，林紫薇又折回了翎羽宫，换回林紫薇的装扮，只是这次的她并未与周宝娟多费唇舌，甚至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便带着由寿康宫传回的竹签，前往御书房，觐见段承风。
看完林紫薇所呈递的两份密函，段承风脸上一片沉重，却久久不曾开口。
见段承风如此，林紫薇不知自己是该告退，还是该劝谏些让段承风保重龙体的话，只得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候帝王的差遣。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段承风才缓缓的站起身来，执起笔墨，分别在两张宣纸上各写下了几句密什尔族的小字，待字迹干了之后，折好放在竹签里，并对林紫薇说道：“太后与密什尔族的密函来往，并非是每日互通。你需得知具体的时间，再行将这密函交与太后。至于太后的密函该如何送出宫去，你且先审问清楚，不能让宫外接应的人有了疑心。”
“臣妾知道了。”林紫薇恭敬的接过段承风交给自己的密函，妥善的收好，却面带愁容的问道：“已经有两日未曾得到花十三的消息，不知皇上可否有皇后姐姐的消息？”
轻轻的摇摇头，段承风说道：“最近边关战事紧急，一触即发。往来通书信的官道，查的十分紧，派出去的探子行动也受阻，怕是要迟些。”
“嗯。”点点头，表示了解，林紫薇蠕动了下唇瓣，犹疑了一下，轻轻的开口说道：“皇上不必担心，皇后姐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朕也相信皇后一定会平安归来！”段承风肯定的说着，只是这语气不知是在安抚自己，还是在安抚林紫薇。
“皇上保重龙体，臣妾要赶回翎羽宫，查询密函互通一事，便不打扰皇上处理政务了。”林紫薇福身告退。
见林紫薇退出御书房，段承风积压在心中的郁闷之气，才得以纾解。
长长的叹息着，段承风颓然的坐在龙椅之上，闭上双目，疲态之状尽显。
并非是他未曾接到密探所传来的关于楚冰璇的消息，而是段承风不知该如何相信密探的奏报。
这十日来，楚冰璇与轩辕啸的相处越加的密切与和谐。且十日之期已到，可楚冰璇却因为受伤而不能离开南国的京都，让段承风无法全心于政务。
“冰璇，我相信你的心意不变，可是……”低声自喃着，段承风苦笑一声，睁开混沌的双眸，望向灰蒙蒙的窗外，低语着说道：“你一日不回西周，便会少了一分回来的可能，朕，真的不想失去你，但又不能派兵攻打南国，朕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帝王无声的叹息声，消散在御书房内，却如同外面的天气一般，久久难以散去。
南国凤华宫内。
刚刚吃完药小憩的楚冰璇，睡相极是不安稳的皱着眉头，嘴里轻声的念着：“承风，承风……”
已经起身，更衣完毕，准备要去寿安宫给太后请安的轩辕啸，听着楚冰璇的呢喃之声，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回眸望着睡梦中的楚冰璇，低声说道：“在你心中，当真只有一个段承风吗？”
帝王轻声的话语，带着无限的伤感，然而听到这话的小珍和织锦却谁也不敢搭话，只能在心中各有所思。
跟在轩辕啸身后，小珍顺着轩辕啸的回眸，望向楚冰璇，只见她不安的动着身子，似是在梦里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连呼唤着丈夫的声音也是那般的苦楚。
看来，小姐是真的很爱西周皇帝。小珍在心里想着，却也放松了一口气。
“好生照顾你家主子。”收回视线的时候，见织锦面上挂着清浅的笑意，轩辕啸吩咐着说道。
“是，南皇陛下。”织锦恭敬的答话，微微俯着身子，表示对轩辕啸的尊敬之意。
待轩辕啸与小珍离去之后，织锦走到床榻前，以食指抚平着楚冰璇眉心的折痕，轻声说道：“主子，你的心事织锦都明白。可是，这南国的后宫，危险越来越多。只怕，再无可信之人。就连小珍姑娘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