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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话语矛盾

这话一出,叶渊眉头便皱得越发深了几许。他那漆黑的瞳孔径直朝凤紫凝着,瞳色深邃隐隐,竟是极为难得的卷着几许起伏。

则是片刻,他薄唇一启,平寂幽远的道:“你如今这是在质问本国师?”

他似是极为难得的有些不悦,脱口之言也少了几许仙风道骨,反倒是增了几分不曾掩饰的威胁。

凤紫自然是不怕他生气的。

往日在国师府那般对他死缠烂打,也曾见识过叶渊的恼羞成怒,是以,正是因见过他震怒,是以才对他的反应并无太大惊愕,又因此番身在厉王府,或多或少有萧瑾撑腰,是以对这叶渊更无害怕。

她仅是稍稍咧嘴,勾唇朝他自嘲笑笑,随即便低缓自若的道:“奴婢岂敢质问国师,奴婢不过是在如实以号罢了。且国师之举的确前后不一,奴婢心有诧异,是以心有怔愣与好奇,故而朝国师多说了几句也是自然。”

这话,她嗓音极为缓慢自然。待得尾音落下后,便垂眸下来,兀自沉默,不再言话。

叶渊面色沉浮,目光深邃摇曳,仅是这般静静的朝凤紫凝着,也未出声。

二人双双沉默,无声僵持。周遭气氛也越发清冷深沉,压抑尽显,甚至还颇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对峙之气。

也是半晌后,萧瑾神色微动,薄唇一启,平寂清冷的嗓音顺势打破了周遭的压抑与沉寂。

“国师能看在摄政王的面子上殊待此婢子,自是这婢子的福分。而今无论国师究竟因何而来,但既是来了,就在此处聚聚也是尚可。”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此际天色已是不早,若国师不弃,不若,便在这竹溪园一道用膳。”叶渊面色微敛,转眸朝萧瑾跑了一眼,并未拒绝,仅道:“如是也可。”

这话一出,萧瑾目光便深了半许,瞳孔在叶渊面上扫视片刻,随即便吩咐屋外婢子传膳。

屋外侍奴们当即而应,也是不久,侍奴们便极是小心翼翼的推开屋门,几人鱼贯而入,待将手中端着的膳食全数摆放在屋内的圆桌后,几人分毫不敢耽搁,当即告退离开。

待得侍奴们全数出屋并将屋门合好,萧瑾才便叶渊道:“国师,请吧。”

叶渊缓缓朝他点头,算是回礼,甚至耶,不曾与萧瑾太过了期。待点头之后,便略微干脆的转了身,缓步过去坐定在了圆桌旁。

萧瑾也未耽搁,捉了凤紫的手便拉着她从软塌起身,缓步往前。

他步伐缓慢,牵着凤紫的动作也极是自然,整个人浑身上下岁,如常的透着清冷与威仪,但他这番举动落在凤紫眼里,却莫名的温暖甚至安心。

是的,安心。

无论这萧瑾的动作究竟为何,她心底都略生浮荡,只觉,如此的萧瑾,虽凶神恶煞了点,但实则,却着实是个容易给人安全感的人,就如比例仅是被他牵手往前,目光落在他那笔挺的脊背,便突然感觉,如此高大挺拔的他,如山厚重,护得住他身后之人。

心有浮动,且浮动得越发剧烈,从而,落在萧瑾脊背上的目光也逐渐迷离幽远开来。

直至与萧瑾一道在圆桌旁坐下,凤紫才稍稍回神过来,目光微挪,也恰到好处的迎上了叶渊那双略微起伏的眼。

此番那叶渊与她,中间隔了一个萧瑾,只因三人坐得极开,是以那叶渊也几乎是坐到了凤紫对面,此番不过是稍稍挪眼,便能与他目光队对个正着,倒也心有不适。

只是即便如此,凤紫耶按耐隐身。并未在面上太过表露不适,仅朝叶渊厚唇笑笑,随即便故作自然的垂了眸。

桌上的菜肴,正纷纷的冒着热气。只是不知为何,菜肴则统一清淡,色泽也极淡,就连荤菜也仅有鸡汤肉丸,并无其它。

此番好歹也是招呼叶渊,后厨之人备上这些菜来自然有些失了隆重。然而正待凤紫微怔,萧瑾便将目光落在了她面上,低沉清冷的出了声:“你身子不稳,需吃着清淡菜肴调理。你且看看桌上菜肴可恰当,若有不喜,自可让侍奴换。”

凤紫蓦地一整。顿时反应过来,原来这一桌子膳食,竟不是专程为叶渊准备,而是为她云凤紫准备。

如此殊待,若说心底无半点受宠若惊自是不可能的,饶是她云凤紫如今的脸皮已是比往日厚了不少,但自然也对萧瑾的这般特殊有些吃不消。

他在叶渊面前这般待她,究竟,为了什么?

思绪层层的翻转摇曳,起伏不止。

也是片刻后,叶渊那平缓从容的嗓音缓缓响起,“厉王对凤儿姑娘,倒是上心。这些桌上菜肴,看似清淡,实则,则搭配恰当,营养均衡,看来自然是费了功夫的。”

叶渊嗓音并无什么波澜,平寂之中,也让人听不出他真正的情绪来。

说着,不待萧瑾回话,他话锋一转,再度平寂从容的道:“厉王对这凤儿姑娘,倒是上心。”

“本王是否上心,难道国师会不知?当初国师主动将她求去你国师府的缘由,国师难不成这么快就忘了?”仅是片刻,萧瑾便淡然清冷的回了话。

叶渊神色微动,心底自也是了然。

当初将这婢子带入国师府安置,不过是因这婢子曾救过萧瑾性命,得萧瑾恻隐殊待,再加之此女与萧瑾一直朝夕相处,惹萧瑾的心略有乱腾,为防萧瑾对这满身仇恨的女子太过恻隐与心动,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是以,他才有心破例,将此女带入国师府,从而,从厉王身边引开。

毕竟,此女的身份极是特殊,放在身边太久的话,利弊皆半,但若此女又被太子与瑞王盯上,如此,在她摄政王府兵权还未彻底面世之前,此女仅是个惹人争斗的祸患,如是而已。

是以,只因心底太过了然与通明,才会将这婢子从萧瑾身边引开,只是他终归未料,此女虽无风月之气,但竟也是有勾人惑人的本事的,且那种本事,并非如风尘之人那般直接与艳俗,而是,在平淡日益的相处里,用她那所谓的痴笨与小聪明,惑人于无形。

叶渊并未言话,各种思绪在心底交织缠绕,凌乱嘈杂。

待沉默片刻,他才按捺住满心的情绪,目光缓缓朝萧瑾再度凝来,只道:“往日之事既是过了,便多言无益。但如今厉王虽对府内婢子好,但自然不可忘了身份。毕竟,此女终为婢子,也仅是个……婢子罢了。”

他这话无疑是话中有话,看似在明面上的贬低凤紫,实则,则是在劝萧瑾分清身份,莫要对她太过接触与殊待。

凤紫将叶渊的话仔细在心头揣度了几遍,便揣度出他的言外之意来了,瞬时,心底也蓦地增了几分不畅与讥诮,只道是这叶渊的手倒是伸得长,他将她云凤紫从国师府赶出来也就罢了,而今竟还要在萧瑾面前挑拨离间。

凤紫眉头再度几不可察的皱了起来,扭头便朝叶渊望来,沉寂无波的道:“奴婢的确仅是婢子罢了,这点倒也无需国师多加提醒什么。只是,国师方才还口口声声说着因敬重我爹爹而对我的性命略微看重,但如今则如此贬低于我,想来我爹爹若有在天之灵,见着国师如此费心费神的劝瑞王看清我婢子身份,说不准便也是要气得跳脚的。如此,国师哪里是在尊重我爹爹,明明是,往他身上的伤口撒盐,故意轻贱他呢。且国师前后之言,也着实矛盾,是以,奴婢此际也着实不知,国师究竟是因我爹爹之故而稍稍在意我,还是,‘在意’不过是虚伪之举,实则对凤紫是真正的淡漠无情吧?”

她这话极是直白,语气中的讽刺之意也分毫不弱。

叶渊再度皱了眉,面色也越发一沉。

他并不太过擅长拐弯抹角,此番之意,也并非是要贬低于她,不过是心有起伏,莫名的,想要萧瑾离她远点,莫要当真陷入她的情网之中罢了。又像是,这满桌的菜肴无疑是精心搭配,心意尽显,是以突然间,只觉萧瑾对这婢子的特殊,的确是特殊得有些突兀刺眼。

他不知他心底为何会有这种突兀刺眼的感觉,但这感觉确实的确真实存在。

又许是,这女子当初在国师府太过闹腾,手段用尽的强行挤入了她的眼,而今,他不过是想要终止一切的亲近与失控,但却不料,待将他赶出国师府,事态,竟也越发失控。

“本国师,并无轻贱你之意。”待得沉默片刻,叶渊终是按捺心绪,极为难得的朝凤紫解释了一句。

这解释来得太过突然,凤紫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却也正这时,萧瑾再度道:“她是何身份,本王比国师更为清楚,是以,不劳国师再度提醒。而今菜已上齐,便先动筷。”

沉寂的嗓音,清冷如初,却是自然而然的将僵硬的话题彻底抽开。

凤紫眼角微挑,淡然而笑,也未多言,仅是应着萧瑾之言便执起筷来,却待稍稍吃了几口饭菜,便神色微动,筷子而挪,夹了一只肉丸便稳稳的放在了萧瑾碗内。

“这肉丸极是软嫩稳弹,极为可口,王爷也尝尝。”她自然而然的出了声。

萧瑾则顿时稍稍皱了眉,扭头过来,深邃凝她,而那在桌的叶渊,则几不可察的稍稍深了眼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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