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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沉屑浮香

“一年以前,太后自尽。事中蹊跷,本宫想身为太后近身侍婢的你定然清楚,对吗?”德妃端坐在储秀宫内,珍珠鞋旁跪着的正是沉香。她不言,将头埋得死死的。那个秘密,她只希望永远埋藏,因为那都是她的错误,都是她的自以为是所造成的悲剧。

许久。

“是。”她不想说,可她不得不说。在这宫里每个人手上都有罪孽,或许都有过懊恼,可却从未后悔。为什么?只因每个人都想活下去,每个人都想满足自己的私欲。

“那你可明白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种境地?”

“明白。”

德妃眼角一弯,精心雕刻的脸更加迷人,“既然明白,自然就能做出明白的选择。如何?本宫这座桥你是过,还是不过?”

“奴婢这一生过的桥也不少,有的过到一半便断了,差点没淹死奴婢,也有的,奴婢一过便是通天大道。如今奴婢所求不多,只希望过了德妃娘娘这座桥,便是宫阙之外。”这一年以来沉香一直呆在储秀宫内躲在德妃的羽翼下苟且偷生,一直防着安达,防着郁洛歌,几乎从未出过储秀宫半步。如今既然她身上还有德妃看中的价值,自然要为自己的以后搏个活路,而这条唯一的活路就是出宫。

“今时不同往日了,本宫虽比不上从前受宠,但送走一个宫女还是绰绰有余。”德妃走到沉香跟前儿,银色护甲划过她的前额,“从今日起你便呆在本宫身边近身侍候。”

禁安城内的走道边已有了稀疏的绿意。初璇走到窗前,看着远方,一瞬万年。是啊,融雪化了,绿意也该有了。手不自觉地抚上略有些湿润的眼角,一年而已,为何却觉得过了一生。自从回来初璇身上总是散发出一种无法抹去的悲凉,那个令她动容而愧疚的名字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她,明哥哥,我终究是对不起你了。

突然,眼前的绿意被遮住,一双大手覆在冰冷的眼上。

初璇抚上那双略有些薄茧的手,笑道,“夏郎?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还未等到回答,一朵木槿已别在初璇耳边,“想你了。”

初璇将夏渊的手拿下,反过身子抱住他,“初璇可不想做一个迷惑君上的妖妇。”

“什么妖妇?明日,你就是朕的皇后。”夏渊将初璇紧紧抱住,在她耳边模糊不清地呢喃,“你说过你不会离开……”

明天,是她的封后大典,也是她做出选择的机会。

初璇的思绪渐远,明镜曾说过,“无论何时,你若想走,我都在。”你要带走我,给我最好的,可是明哥哥,恐怕那一天永远都不会有了。封后,或者离开,夏渊,就算是现在,你对我仍有疑虑。初璇知道夏渊怕自己记得一切,怕自己会离开,抛出了后位想要留住自己。因为他害怕,所以他选择了怀疑。

初璇抬眼看看夏渊,木槿花香气扑鼻,她笑笑,“陛下,臣妾听闻安都城内,灾民内涌,各地民心不稳。此时立后,臣妾只怕……”

“这些事情你不必担忧。”夏渊看着初璇,去年,他受制于人,步步维艰。可一年的时间足以让他培养势力,厚积薄发,如今在朝中他虽仍有牵制,却已能放开手脚做许多事。

“陛下。”徐福对着夏渊耳语几句。

“你好好休息,明日的封后大典周全些。”夏渊眉头深锁,随意嘱咐了一句便匆匆离开。

“怎么回事?”一迈进储秀宫,夏渊已是忍不住地在咆哮。德妃早已坐在上首,哭成泪人。一见到夏渊立刻扑上去,“陛下,桐昌,桐昌不见了……”她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

夏渊没有似往常那样推开德妃,而是安慰的拍拍她的背,对着后方的人问道,“都找过了?”

“启禀陛下,储秀宫周围都找过了,没有。”香梅的身子在微颤,公主走丢了,若是找不回来或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她们也就只能去陪葬了。

“徐福,立刻派人去找!”夏渊将德妃扶在位子上,随意指了一个人,“你说,怎么回事?”

那人正是沉香,“启禀陛下,公主今日在御花园内冲撞了淑妃娘娘,午后小睡过后便去了玉池放风筝。乳母们在打瞌睡,没注意到公主去哪儿了。”

几个中年妇人包着布头跪在殿下,“皇上、娘娘,老奴以为,以为公主会自己走回来,谁知道这快到了黄昏还不见踪影。皇上恕罪!娘娘恕罪啊!”

“拉出去,杀。”夏渊的一双眸子冷如寒冰。桐昌,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他最喜爱的女儿。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仪夫人、娴充仪、芳才人都接连到了。

“娘娘莫急,兴许公主只是一时贪玩。”梵清婉向来心善,平时与人为好,性子是极清淡的。

德妃用手帕擦擦眼角,眼睛已哭得红肿,“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公主一切安好便罢,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我,只怕也要去了!”说着,眼眶又泛起泪来,夏渊皱眉,“好了,人还没找到,哭什么?”

不到片刻,一个太监匆匆跑进来,“启禀陛下,在五里亭边找到了这个。”太监手里捧着一只小巧的鞋子,上面绣着一颗梧桐树,德妃冲上前,“这是桐昌的!桐昌的!人呢!”德妃抓住那太监,大喊,“人呢?我的女儿呢……”

“先把德妃带下去。”夏渊被姚采音闹得头疼,挥挥手,德妃便被带入内殿休息。夏渊眉头深锁,对着那太监只说了一个字,“找。”徐福一惊,夏渊已是盛怒的边缘,这人要是再找不到,怕是又得死好些人了。

“找到了!找到了!”殿外有人叫着。

夏渊直接出去,果然,一个宫女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浑身冰冷,却仍残存着一丝微弱的气息。刚刚抱到夏渊跟前儿旁边便有太医接过去医治。

徐福早已眼疾手快地问清了事情,走到夏渊身旁小声禀报,“公主是在五里湖旁的石头夹缝里找到的。陛下,奴才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见夏渊不开口,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五里湖可就在宛洄宫后头,不及百步。”

夏渊垂下双目,在心里默默打算。方洄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一直以来他顾忌着太后的遗愿,他把他对太后的愧疚统统都作为了纵容她放肆的借口。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越发目中无人,无论事态如何,方洄的手也绝不会干净。

“传朕旨意,储秀宫乳母看管公主不周,全部杖杀。既然溺在五里湖长达三个时辰,而宛洄宫宫人一无所觉,也是失职,守门的统统杖杀,其余的,全部鞭笞五十。德妃受了惊吓,把支遗带回来的那株深海红珊瑚送到储秀宫。此事就此作罢!”

夏渊开口之时徐福就已知道他的决定,没有丝毫惊讶,“奴才遵旨。”

半个时辰后,太医总算是出来。

“启禀陛下,公主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公主长时间被困于石缝之中,沉于湖面之内,脸上留下的些许疤痕以后怕是难以消除了,日后天气转寒之时,只怕会有头风之症。”太医拱手,不敢抬头。

“头风。”德妃身子一软瘫坐在木椅上,她的桐昌才五岁,头风,她怎么能承受这样的病痛?“陛下,为何不给我们女儿一个公道?”

一株珊瑚,几个下人,就能抵得了她女儿所受的苦吗?“玉池与五里湖相距甚远,桐昌不过五岁连路都不识得,若不是有心人而为之,她哪里能走到那里去?陛下,桐昌也是你的女儿啊。”

“一切皆因乳母疏忽,朕,已经为你做主。”夏渊目光清冷,想来也只有在面对初璇的时候才会有丝温情,“桐昌的相貌朕会找最好的医师为她医治,你不必担心。”言罢,便匆匆离开。

德妃坐在木椅上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悲伤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和记恨,“你说的没错,是我太天真了。”

沉香淡然,拱手静立。

方洄,为什么你会出现?你一来,皇上就连桐昌也顾不上了。为什么?难道你的女儿还比不上一个女人吗?桐昌,桐昌,你放心,母妃不会输的,绝对不会输在方洄手上。

“你知道吗?此时,君心对于本宫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遥远而又不可及。从前的宸妃,本宫嫉妒她,恨她,可到底她从未害过本宫,也没有能够撼动我桐昌的资格,可这个方洄,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本宫,看看,现如今就连桐昌也及不上她了。”德妃看着沉香,一字一句道,“我真想和懿就是宸妃,她活过来可以斗垮方洄,我就可以看着她被折磨致死……”

“不管她是不是宸妃,我都会让她活过来的。”德妃妖娆的眼看着远方,手死死地按住桌角。

方洄,不知道被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打败,是什么滋味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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