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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纪名扬稳稳地替林吟菲擎着伞,但林吟菲并不领情,不时地冲出去,在风中挥舞着纤手,调皮地耍弄着雪花。她娇笑着,惊叹道:“名扬,我还从未见过白雪飞舞的样子,没想到这景象是如此轻盈飘逸,有趣极了!你不知道,我空云派靠南端,是从来不下雪的,没想到,我竟有幸在这里看到雪景!”说着,她欢快地跳跃着,嘴儿不断地吹着雪花。

她这份快乐天真的情绪也不禁感染了纪名扬,他也兴致勃勃地道:“我这明月山庄地处江南,本来也不该下雪,但明月山很高,我这山庄又处在最高处,自然要冷些,因此每到隆冬腊月都要下雪。你若想看,每年都有机会!”

林吟菲听罢,舞动的手臂忽然停住了,神情茫然而凄楚,她喃喃低语道:“我还有机会么?”

纪名扬冲上前去,紧紧地搂住了她,低哑地道:“你为何没机会?这明月山庄将来都是你的,你要看多久都没关系!”

“也是啊!”她即刻展颜笑了,心中却暗自神伤:“也不知地狱中可否有这样的美景,那里的雪会不会像血一样惨红。”

她想到这里,一股悲壮与豪情冲上心头,她慢慢离开了纪名扬温暖的怀抱,绝美的脸透着圣洁庄重的光芒,“名扬,让我在雪中给你舞剑,好吗?”她带着无限的热情与期盼道。

“当然好呵!”纪名扬微笑着道,笑容中带着无限的宠爱与欣赏,“反正今日没多少事,你就尽情地舞吧!”

林吟菲呛啷一声,抽出腰际的宝剑,顿时剑光四溢,照耀天地,将世间的阴霾一扫而光。她玉臂一挥,身随剑势,飞舞旋转,带起片片雪花,狂乱飞扬。她的剑急若闪电,狂如飙风,无数的雪花将她笼罩。她就在这雪花剑影中,尽情挥舞,仿佛要将所有的欢乐与忧愁都融入其中。她的剑势虽猛急,但她的身姿却是那样灵动飘逸,这二者完美而和谐地糅合在一起,令人叹为观止,惊慕不已。她的神情*而神圣,仿佛祭台上的圣女,明知将死,却又那样心甘情愿,不顾一切。这神情是那样令人心碎,又令人沉醉迷离!

纪名扬怔怔地望着她,低吟着道:“玉女飘然下凡尘——”

“灵气万丈动九天——”一旁有人接道,是苦智大师,他神武刚毅的脸上带着慈祥与欣赏的笑容。

接下来又有一个声音缓缓地道:“雪影狂剑快我意——”是上官堂,他沉肃的脸面旁透出少有的豪情,倒有些“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态!

“舞者心事谁人知!”纪名扬最后沉沉地道。

“当然是纪盟主知啊!”林吟菲娇笑着挽了个剑花,飘然落到他身畔,那神圣*的表情倏然消逝。她娇面绯红,仿若寒梅乍放,妙目闪闪发亮,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青春的气息与生命的活力。有这样几位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为她唱喝,她纵然有再多愁闷、抑郁,皆一扫而光。此刻,她毫不后悔来到这风云变幻的江湖,来到明月山庄,她能够与众多江湖英雄体会豪情壮志,这远比在那偏僻的小乡村平平淡淡,碌碌无为好得多。

纪名扬等人皆大笑起来,簇拥着她一起走向聚义大厅。今日商议的事情主要是援军统帅的问题。

纪名扬先提议,让巨龙、雄狮率领两堂的死士去援助,因为前方必有硬仗要打,而方君行率领的义士们屡遭惨败,士气和实力都有所下降,让巨龙、雄狮这两支精锐去,正好让鼓舞士气。

但苦智大师与上上官堂皆不赞同。这两支精锐力量一走,明月山庄的安危便成了问题。若碧凌宫趁虚而入,派兵攻击,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争来争去,最后都将目光落到了林吟菲身上。林吟菲看看苦智大师与上官堂,最后妙目定在了纪名扬身上,凛然道:“我赞同盟主的意见!巨龙、雄狮两堂精锐虽然去了,但明月城中还有万多武士,保护明月山庄绰绰有余。即便是魔宫倾巢而出,率领几倍人马来犯,我明月山庄地处险势,魔宫也难攻克。就算我们一兵一卒也不没有,我相信盟主也能打赢这场仗!”说着,她盯着他,美目中露出崇拜信任的光芒。她想到在那山洞中,他重伤在身,一人应付弄月和大批杀手,都镇定自若;更何况现在,明月山庄内机关重重,他身体又安然无恙,他是巴不得敌人来犯,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她停顿片刻,又坚定地道:“纵然我们一败涂地,我也要和盟主守在一起,不离不弃!”纪名扬深深地凝望着她,幽黯的双眸倏然亮了起来,闪着无限的感激与情意。她也望着他,带着恬静的微笑,显得那样美好坚定!

苦智大师与上官堂相视一笑。苦智大师叹了口气道:“唉,难得盟主同林姑娘意见一致,老衲和上官兄再不赞成,就太不通情理啦!”

他一语说毕,众人皆大笑起来,似乎浑身都充满了豪情。

但他们笑声未落,便有武士怱忙来报,山下有人送来了一箱东西。他们的笑容都凝住了,别人听到有礼送来,皆是兴高采烈,但他们是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有种深深的恐惧感,因为他们第一次接的东西是绝色美人,却差点要了她的命;而第二次收的是死尸;这回又会是什么呢?

“抬上来!”纪名扬神色不变,威严地道。

礼物抬上来了,仍然是个很华丽的檀木箱子,箱子竟然冒着丝热气,飘来的竟是美味佳肴的气息。

林吟菲不禁笑了,俏皮地道:“有谁这么好心,竟给纪盟主下厨,弄出道美味来!”说罢,她抽出剑,慢慢地撬开了箱子。忽然,她尖叫了一声,花容骤变,猛地捂住了嘴,冲了出去。

“要不要老衲出去看看林姑娘!”苦智大师忧虑地道。

“不必了!”宝座上的纪名扬毫无表情,他冷冷地道,“她要想做顾夫人,就必须经历这些事!”

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令林吟菲如此惊惶?里面确实是一道菜,名叫“清蒸老鸭”。但这道菜却是用人做的,人头在中内,身子在四周,围成了一只鸭子的形状,热气四溢,香味扑鼻,简直是色香味俱佳。菜旁仍附有粉笺一张,像一位体贴的妻子在关心她的丈夫:“这盘清蒸老鸭味道如何?”但这样的菜,谁又吃得下!

上官堂叹道:“真没想到静涅师太竟遭此毒手!”

“罪过,罪过!”苦智大师默念着法语,炯目中射出恐惧而愤恨的光芒。

纪名扬淡淡地道:“将师太好好收殓,葬在我明月山庄的忠烈祠旁!”

箱子抬下去了,大堂之上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沉寂。过了半晌,纪名扬才道:“叫雄狮,巨龙马上出发!大师,你快马加鞭,火速赶往郦山派,替下方君行!”他咬牙切齿地道,俊脸上一片阴霾暴戾之气,若方才那盘清蒸老鸭还在,恐怕早就被他吞了下去。

苦智大师连忙允诺。众人又商量了些具体事宜,才走出大厅,大家都阴沉着脸,全无方才来时的豪迈与激情。

林吟菲从大厅跑出来,再也忍不住了,冲到一棵大树下,翻肠兜肚地吐了起来,先前的豪情壮志,欢快愉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振撼与恐惧。原来江湖那多姿多彩,豪情万丈的背后,竟是血胜与恐怖。她发觉自己一点也不能适应这样的生活,更不适合做纪名扬的妻子。她除了爱他,没有一点与他共通。而纪名扬对她师门所犯下的罪行,如今她一点也不觉奇怪了。以牙还牙,以暴制暴,本就是江湖纷争最基本的的游戏规则。

她正吐得厉害,忽而背后一个娇媚的声音道:“唉哟,林姐姐敢情是有喜了,怪不得昨日对我那么大方,一副有肆无恐的样子!”

林吟菲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她心里正烦得很,也没空去理这些事,便低语着道:“你不要在这里聒噪,今日我没心情和你斗嘴!”

谢银芳一点也没生气,反而更殷勤了:“虽然姐姐不想说话,但妹妹不能不恭喜你和盟主,还未成亲,就珠胎暗结,这真是武林之福,盟主之位也不怕后继无人了!”

“你胡说什么?”林吟菲猛地回过头,这次她是再难忍耐了。她昨天真是昏了头,要去帮这样一个女人,还是玉明骂得好,——她真的好笨!

她冷冷地逼视着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字一句地道:“我和名扬是清清白白的,从未干过那些苟且之事!”说罢,她猛地捋起长袖,露出了晶莹雪白的玉臂,臂上那颗守宫砂宛然还在,显得鲜艳夺目。

谢银芳见了有些吃惊,继而却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半晌,才轻轻地道:“原来,他竟然没碰你,真是令我吃惊,你可知否,他为什么不碰你?”

“他为了尊重我,要等我们新婚之夜再做那种事!”说着,她绝美清纯的脸上泛起了甜甜的笑靥。那一夜,他一定会很疼自己,他们会过得浪漫而温馨,然后幸福地死去,这样再完美不过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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