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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浅意(上)

我叫蓝浅意,为寻妻子,七年前我出了与世隔绝的家乡“剑谷”浪迹天涯。

七年来,我走遍了整个天朝只为寻得那抹窈窕的倩影,倾诉我内心的相思。我不会过问她为何七年前一走了之,也不会过问她的身世背景,甚至七年间她生活得怎么样,我只想找到她,陪伴她,不让她再孤单无助。

为着这个信念,我七年如一日,无怨无悔。

我在“剑谷”中是人人敬仰的少谷主蓝浅意,出了深山,我则成了无名小卒蓝衣,风餐露宿、漂泊无依,好几次父亲派了人来劝我回去,都被我一一婉拒。

我爱善伊,所以倾尽心力我也必须找到她。

当然我也知道,我之所以不回去的理由还有一个,在这个陌生的外界,我交到了朋友微越、烟宁、御天,这是在谷中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的事,没有少谷主的光环,冷然淡若如我也交到了朋友,因此我并不觉得苦。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终于被我的诚意感动,在与微越、烟宁追查一起武林血案的过程中,我们意外遇袭,而那个一剑指着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妻子善伊!震惊不是没有,心痛在所难免,除去了最初的痛彻心扉,我的心竟然隐隐地雀跃着,终究,我找到她了,七年的寻寻觅觅终于有了结果,我不是在寻着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善伊,我爱得刻骨铭心的女子尚在人世。

我感谢上天给了我提示,赋予我继续寻找的动力,我不会放弃,直到生命终结。

寻着蛛丝马迹,我们一行又来到了天城,暂住在林府。

每日清晨我照旧外出寻觅善伊的踪影。

善伊,这里可是你出生的地方,而你此刻是否也在这座城镇?意识到我可能如此接近着你,我的心抑制不住地悸动着。无论你变成何种模样,我都会爱你,这是我们逃不开的宿命,如果问我活着的意义,那是为了爱你啊。你或许不知道我的韧劲吧,我会一直找你,一直。

然而,在我们到达天城数十天后,当朝丞相秦阳也就是烟宁的爹被打入了大牢,我从没见过烟宁那丫头哭得那么肝肠寸断,微越看着烟宁时的眉头皱得从没有过的紧,这是不是就是外界人常说的“祸福相依”呢?烟宁的爹爹意外入狱,倒是逼出了微越深藏不自知的爱,那种暗暗涌动的情愫不遇到大事是不会迸发的,我祝福他们,但是,我更加想念你了,善伊。

微越和烟宁去探望丞相,不知遇上了什么事情,一去数天不回。

我忽然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事,毕竟丞相的罪名不同一般,如果他们二人牵扯进去也是不无可能。只是,微越行事向来小心,这次居然也出了茬子。在天城无权无势的我,只能在林府默默为他们二人祈福。

这天我正在天城搜寻善伊的身影,忽然不知名的军队呼啸着从大街上疾驰而去,听路人议论纷纷,方才知道他们去的地方正是天城的禁地皇宫。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进天城,不知道天城中是不是时常会上演这种军队进宫的情形,只是我的心隐隐觉着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一场变故就要开始。

果然我的猜测不久就被印证了。

就在第一支军队向皇宫进发后,又有几支不知名的军队向着皇宫前赴后继。原本还热闹祥和的天城一会就如死寂一般,我站在空旷的大街上,满目所见便是人们奔回家后紧闭大门,街上已然凌乱不堪。

我也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林府,果然,林府内也是俨然一派紧张的气氛。

从林夫人的口中我得知,宫中此时一片混乱,几个亲王正上演着历朝历代都不可避免的帝位之争,老百姓为了躲避宫变的祸害选择在家闭门不出,在这混乱之时,皇族的兄弟相残本不是他们关心的,百姓无非只求活着。

而我,也要让自己活着,我,还要找到我的善伊。

这场宫变不知要延续到何时,林府本就位于天城偏僻的小巷,消息闭锁,我担心我何时才能再次出门。全城的宵禁正式颁布,现在的天城如死城一般,我在房中竟然有种不知名的期待,无缘无故。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期待越发明显,我躺在床上,彻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的曙光在我深思迷糊之际冲破云际,天色放晴起来,我才意识到,天亮了。

这时,林府经历了一夜的寂静居然沸腾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我心中的期待居然就要破茧而出。

当我循着热闹的声音来到厅堂时,整个人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林家夫妇正端坐在主人席,厅堂正中央立着三个人,两个美丽的女子和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孩子,因为我的突然出现,五个人十只眼睛齐齐向我看来。

有瞬间的不知所措。

我望进她的眼睛热烈真诚,外界都已入不了我的神思,我的心,被眼前的女子包裹着。七年来执着的信念在这一刻化作了梦想成真,我被爱恋包围着,我们的爱从远古而来,驻扎在灵魂深处,无处遁逃,善伊,我的妻,你终于回家了啊。

她也深深凝望着我,我在她的眼中看见了爱恋,歉意以及,疲惫、伤心!我忽然意识到,那个不久前拔剑指向我的女子,在我不知道的七年中承受了无尽的苦痛,她心中的包袱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我一个箭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一丝绝美的笑容皲裂她冷漠的素颜,她抱着我,泪流满面。

我任由她在我的怀中哭泣,善伊,哭吧,哭过之后,我会带着你回到“剑谷”,从此祸福相依,不离不弃,我会让你忘记痛苦的年岁,在平淡的幸福中度过余下的人生。最重要的是,我们再也不会分开,这比什么都来得弥足珍贵。

“娘。”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善伊无声的哭泣中响起,善伊从我的怀中抽身,看向在她旁边的孩子。

“蓝伊,这是你的父亲,蓝浅意。”她又看向我,“浅意,这是我们的孩子,蓝伊。”

能再见到善伊,拥她入怀已经是我此身最幸福的时刻,我从没想过,我还能见到当年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在这个世界的不知名角落,我的骨血活了七年,此刻,他正却生生地看着我,老天待我还是很不薄的,经历了七年的考验,我的一家终还有团聚的一天。

“爹么?”

我弯下身子,抱住孩子,“孩子,我是爹爹啊。”我的身子禁不住颤抖,这个孩子就像我儿时的翻版,“爹爹对不住你,让你和娘漂泊了这么久。”

我得到的回应是孩子也把我抱得死紧,似乎用了他全部的力量。

在场的人莫不为我们一家三口来之不易的团聚感动,林夫人甚至泣不成声,她多少知道一些我的事情,见到我终于达成夙愿,为我的幸福感动。

这样感人的场面没有维持多少时间,一直在一旁看着的烟宁忽然出声,“浅意,我们应该尽快离开,免得给林府带来麻烦。”她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神思也很恍惚,眼中布满着血丝,看来,一夜未眠的不止我一个人。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而且,我居然没有看到微越的身影,再看看烟宁的神色,我几乎可以肯定,微越惹上了什么天大的麻烦。

说走就走,我们带着孩子连细软也没有拿就匆匆离了林府。

烟宁一路上还是惜字如金,认识她这些年我从没见过她如此失控的样子,她这一生在乎的只有微越,想来只有微越才能让她濒临崩溃。她在前面带路,这天城的小巷弯弯曲曲,四通八达,就像一座迷宫,我不知道她会带我们走向哪个出口,出口处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我不是一个好奇的人,但是我不得不无声地向善伊求教,没错,就是求教。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为何她会和烟宁一道出现在林府?我们离开林府又要去向哪里,去干什么?现在全城都在戒严,别说是三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在街上随意走动,就是在这寂静的小巷里头穿梭也很可能被发现围捕,我不得不说呆在林府实则是上策,毕竟官兵不会随意扰民。

善伊接收到我的眼神也顿了顿,她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告诉我,但一时之间又无从说起,我不愿看到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黯然,只得作罢,牵紧她的手一路前进。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等到戒严过了,我们就出天城,立马赶回“剑谷”。

事实上,等烟宁停住脚步,无声站在小巷出口处时,我天真的想法就被狠狠地否决了一百遍,我们不可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回“剑谷”,至少一时半会不可能。

烟宁带我们来到的小巷出口是位于天城西面外郊的水路码头,我在两天前来过这里。码头是天城与外界的唯一一个水路通道,出了码头,沿着运河就可一路向西出天城,不必经过城门。

原本人声鼎沸的码头因为戒严显得空旷冷清,有重兵把守,生怕有人经水路离开天城,那阵势并不比城门上的守卫弱。

“船在哪里?”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烟宁突然开口,她看向的是在善伊。

善伊朝我微微一笑,挣开我的手,去到烟宁身边,手指向靠近码头的一艘乌篷船,“就是那艘,我已经命人打点妥当,船上有我们到达下一个中转站所需的一切物品。问题是,我们如何进到小船。”

“这几个禁军我一人搞定,你们只管上船离岸,我会用轻功赶上的。”烟宁的语气中有着几乎不可察觉的怒气,似乎把心中的不满全撒在这些禁军身上。

“不要太天真,我可以肯定二师兄正带着人埋伏在周围,凭你有神功盖世,一己之力还是应付不来的。”

我和烟宁都狐疑地看向善伊,善伊的声音很低,“二师兄带领的是父亲最得意的暗杀团队‘死士’,他们各个精通杀人术,而且不怕死,非常难缠。我的叛变令父亲非常恼怒,所以不惜派出‘死士’将我置于死地。”

我的心很痛,为了善伊面无表情的默然也为她凄惨的身世,父亲要杀自己的女儿,大悲不过如此。

“你不是说你已经把天城各处的眼线都给灭了么,消息怎么会这么快传出去?”烟宁躲在巷口仔细观察着码头的周边情况。

善伊淡然一笑,“因为,我没有带人进宫。”

我和烟宁都惊讶地看着善伊,善伊只是转头看向码头,不再多话。

“外公让娘带人进宫与姨合力拿下皇宫,他好在外部署杀进天城,夺下天朝。而娘没有带人进宫,所以外公没有收到信号,消息当然不胫而走,不过,外公的速度好快……”被我们大人忽视的孩子在那边说着善伊不愿多谈的细节。“娘,姨说你的‘离愁剑法’可以破‘死士’的‘死阵’,只要伤了‘死神’,‘死阵’的威力就大减了。娘,你能看出谁是‘死神’么?”蓝伊的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说话的语气像是不过在谈论天气。

然而,我不得不重新审视我的儿子,刚刚的匆匆见面,我只知道他是一个有些害羞的小孩子,他看我的眼神很清澈,与普通的孩子并不二异。可是,这是什么状况,一个七岁不到的孩子谈笑间说着肃杀的破阵方法,天下间恐怕没有一个孩子有这样的能耐吧!孩子,你是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我作为父亲的惭愧油然而生。

“爹爹,蓝伊很好很乖,蓝伊是个好孩子。”也许是被我和烟宁诧异的眼光看得有些尴尬,蓝伊漾起很甜的笑容向我们保证,我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娘知道了,等会你只管自己上船,不要管任何事,知道么?”善伊回头看着儿子,有着说不出的宠溺和愧疚,她蹲下身子抱住儿子,“记住,不要管任何事。”

蓝伊点点头,不再多说话。

善伊这才看向有些不明所以的我还有烟宁,“等一下我来对付‘死士’,表妹,你对付二师兄,二师兄擅长暗器,小心暗器上的剧毒,浅意,你负责禁军。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赶到下一个中转站。不要恋战,一旦可以脱身就上船。”

“可是……”我想告诉她,我可以帮她,作为善伊的丈夫我没有理由让她一个人涉险,何况是什么闻风丧胆的‘死士’!

“没有可是,我的分配是最合理的。”善伊仿佛知道我下面的话,一下就打断了,“好了,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出去吧。”说完,她第一个走出了巷子,我和烟宁紧随其后,蓝伊拉着我的衣角亦步亦趋。

我们的出现引来了一大票人的围堵,先是巡逻的禁军一小队看到了我们围了上来,接着听到打斗声的禁军大队通通赶了来,禁军的数量远远超过我的想象,善伊交给我的任务是击退禁军,我想,我暂时是无暇帮助她了。

接着,一队蒙面的黑衣人突破重重禁军的拦截杀了过来,带头的黑衣人身形孱瘦,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善伊看到他的眼神明显地诧异,“你竟然练成了!”

“哈哈,师妹,既然你看出来了,就速速受死吧!”那个黑衣人的笑声张狂放肆,奈何我被重重禁军围得水泄不通,我看出了那人的阴狠,为了帮助善伊和烟宁,我加快了手上的功夫,击退了一圈又一圈的禁军。

“烟宁,看来我们要联手对付他们了,因为,二师兄将自己和‘死士’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他们密不可分,威力更甚从前!”

我再没听到那边有什么说话声,就只剩兵器相碰的叮当声以及不断的呼喊声,霎时,原本冷清的码头哭喊声漫天,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我们三个和一大群人打得难舍难分,许是很久不动武的关系,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禁军我渐渐力气透支,我的武功并不是绝顶的,要击退禁军不成问题,只是这么多禁军持久的车轮战术让我失了优势,在我换气的空挡,我的左手和后背都挨了几刀子。我根本顾不了这么多,我只想到要尽快摆平他们,好去帮助那头也是危机重重的两人,我的妻子和朋友。

打斗一直持续,气力的不支,我被禁军逼近了墙角,受到包围,善伊说得对,我们不能恋战,只怕京城中更多的禁军正紧急调往这里。这么想着,我硬是挤出身上仅有的一些气力与余数不多的禁军做最后的抗争。

放倒最后一个禁军,我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顾不得身上的伤,想着喘口气就去帮助善伊和烟宁。

“爹爹,我们上船去,蓝伊给你上药。”不知何时,蓝伊来到了我跟前,作势扶起我就向船上走去。

“不,爹爹还要去帮助你娘她们。”

“爹爹,您自个儿都不堪重负了,还是先休息会吧,您放心,娘她们可以应付,宁姨的武功好高强哇,三两下就把那个坏人撂倒了,只等娘破了‘死阵’就行啦。娘就快看出谁是‘死神’了,她们很快也会来和我们会和的。”蓝伊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被他扶到了船上。

我瘫坐在船上,有气无力地看着善伊和烟宁,善伊正在专注地对付着一个黑衣人,将他与周围“死士”隔绝,烟宁掩护善伊和剩下的“死士”缠斗。

善伊和那个可能是“死神”的“死士”打得难解难分,两人的招式都是致命的,互相对搏,我的心紧紧地揪着,生怕那样骇人的杀招落座善伊的身上。“死士”的剑招不断在善伊身上留下伤口,我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善伊也没有给“死士”太多的便宜,她的剑招越来越凌厉,身形上下飞跃,当她凌空而起,持剑从上而下将剑直直插入“死士”头顶时,“死士”不敢置信地倒地。我只听到她说,“不光二师兄练成了最高境界,我也是。”

我只见识过微越独步天下的武功,没有想到烟宁的功力丝毫不在微越之下,她的身法轻盈,一袭红衣的她在“死士”中间耀眼夺目,十几个身形僵硬的“死士”根本抵不过烟宁纷飞的招式,一记连带十成内功的绝招震飞了所有的“死士”,轻松锁定胜局。

善伊和烟宁互相看了一眼,迅速上到船上,“快走,禁军正大肆赶来。”

我们坐在狭小的乌篷船上看到码头上集结了更多的禁军,庆幸不用再大开杀戒,船已经离码头很远。

“宁姨姨,你好厉害啊!”一旦脱险,蓝伊用无限崇拜的眼神看向烟宁,那种崇敬之情连善伊都为之侧目,“姨姨,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师傅,教我武功啊,娘说我是个天生的练武奇才,可是只教我轻功,要是姨姨教我的话,我一定不让姨姨失望。”说着小拳头在烟宁身上敲着,一脸谄媚相。

善伊看着儿子的眼神有些古怪。

烟宁扯了一丝笑意,“嗯。”看得出来,她很疲惫,身心具疲,我知道这一定与微越有关,我挂心微越的处境,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稳妥,她眼神中的落寞悲伤让人不忍触碰。

“你们的伤势怎么样?”被我注视的眼神看得有些不知所措,烟宁试图转移我们的话题。

经她一提醒,我才想起善伊身上的伤势,“善伊,你怎么样,我帮你上药。”

善伊温顺地任我为她上药,她身上的伤势并不严重,几处剑伤也只割破了皮肤并没有伤到要害。让我心痛的是,除却几处新伤,她身上的旧伤遍布全身,暗淡的疤痕诉说着这些年来她受的苦。我抚上这些伤疤,心在滴血。“已经不痛了,真的。”善伊看向我温和地笑,“这辈子,能再躺在你的怀中,我死而无憾了。”(未完待续)

音起何处,烟消几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轻小说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音起何处,烟消几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