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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古道遇鬼(2)

老太太点点头,连忙从筐里往外拿鸡蛋,往战士手里塞。陈锐急忙掏钱。老汉又不乐意了,说道:“咱这鸡蛋不卖,要吃就吃,不吃拉倒!你把俺们看成啥人了!”

陈锐赶紧缩回递钱的手。老汉又说道:“说句到家的话,你们几个还是孩子,出门在外,当兵不易啊!”

他一指路旁的一块巨石,说:“你们先到那石头后面背背风,歇一会儿,吃两个鸡蛋垫垫肚子!”说着话,老汉抡开斧子,开始砍冰。

老汉的话说得大家心里热乎乎的,陈锐不再客气,领着几个战士和司机,来到巨石后。巨石确实挺挡风,几人背靠巨石,坐在枯草厚厚的地上,立即觉得暖和了不少。他们不再言语,开吃老太太给他们的鸡蛋。吃完鸡蛋不一会儿,又累又乏的战士和司机,不由得靠着巨石打起瞌睡来。陈锐想阻止他们瞌睡,可自己的眼皮也像坠了铅似的,说什么也睁不开了。他强挺着扭过头,眯着眼向前看,他模模糊糊的看见,站在他身边不远处,老太太的关切笑脸,还有在她身后正在起劲砍冰的老汉。陈锐心里一阵放松,叫醒战士的话还没出口,自己也眼睛一闭,靠在巨石上睡了。

看他们都睡了,老太太说话了。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竟是个男人腔。他冲老汉低声喊道:“别砍了,这几个小嫩萝卜儿都消停了!”

老汉回头一看,乐了。冲老太太一挥手,说道:“开整!”

说话间,两个人老态全无。老汉紧攥利斧,老太太抓起战士们用的榔头、螺丝刀,扳手,两人像猿猴一般的敏捷,飞身爬到卡车的后车厢里,揭开帆布,用利斧小心的撬开包装机床的木箱盖儿。他俩对着机床端详了一会儿,打开机床的齿轮箱,开始敲敲打打。没用多大工夫,从里面卸下来一个茶杯口大小的齿轮。两人将机床仔细的按原样复原,把帆布苫好,跳下车来。老汉把齿轮扔到老太太的筐里,得意的调侃道:“把宝贝收好了,没事儿用它砸核桃吃!”

老太太美滋滋的问:“大功告成,这几个小嫩萝卜儿怎么收拾?”

老汉一脸坏笑,说道:“大军同志很辛苦,就让他们好好地休息吧!”说完,把斧子递到老太太的手里,吩咐道:“接着把冰砍完,答应人家的事儿就得做到!”

老太太接过斧子,不解的看着老头儿。老头儿教训道:“真没脑子,啥叫杀人不见血?得让大军同志觉得啥事没发生过,心里还得感谢咱们!等他们知道犯病了,黄瓜菜都凉了!”

老太太信服的点点头,甩开膀子,抡起大斧,三下五除二,不大功夫就把把冰坎砍平了。两人将战士们剥下的鸡蛋皮收拾干净,放进筐里,看看没落下什么东西,便背起柴禾,一溜烟儿的从原路钻进了丛林中。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陈锐冻得打了个冷战,狠狠的打了个大喷嚏,一睁眼醒了过来。抬头看时,天已经黑了,除冰的老夫妻已不见了。他“卜楞”一下站起身来,一个战士给了一脚,把大家叫了起来。

大家立即爬上后车厢,检查货物。看车上的东西原封未动,大家放下心来。司机师傅看见车前的冰坎已平,心中一阵感激,立即打开大灯,发动汽车。陈锐一声令下,汽车启动,直奔沟外。

老汉和老太太又钻出树林,来到路上,嗅着汽车散发的柴油味儿,两人相对诡谲的一笑。那老太太一把扯下头上的假发,抛上天去,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看他那得意的熊样儿,老汉朝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转身便走。老太太弯腰拾起假发,跟在老汉后面,两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卡车驶近机械厂,陈锐离着老远,就看见钢厂副总指挥兼保卫部长柳振东,带着钢厂和机械厂的有关人员,在机械厂门前的照明灯下,焦急的等候他们。

柳振东是陈锐的老领导,也是陈锐最佩服的人。柳振东是放牛娃出身,当年红军长征路过他的家乡时,他扔下放牛鞭,自告奋勇给红军带路。从那时起,就成了红军队伍中的一个红小鬼。在队伍里,他凭着天生的机灵和勇敢,屡建奇功,从一个普通小战士,成长为一个优秀侦察兵。长征后,他经过在延安抗大深造学习,从一个军事干部,转型为我军一名优秀的政治工作者。别看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纵队副政委了。钢铁厂从国民党手里夺回来后,他根据工作需要,成了重建这个数万人大企业的副总指挥,同时又挑起了公司保卫工作的重担。

春寒料峭,夜风骤起,透骨冰心。陈锐见柳副政委披着军大衣,肃立在寒风中等他,不由得心里一阵感动。没等车停稳,他便一跃而下,向迎上前来的柳副政委,举臂敬礼,然后向他简要汇报了路上情况。

见机床平安到达,柳副政委十分欣慰,让陈锐带领司机和三个战士去吃饭休息。陈锐走后,柳副政委对军工一车间的秦主任说:“时间紧迫,技术人员和工人师傅们都没走,我的意见连夜稳装设备,尽快试车!”

秦主任二话没说,立即行动,组织人将机床运回车间,连夜稳装完毕。

第三天上午,机床底座的水泥已凝固定型,便开始试车。试车由车间钳工段段长邓万祥和技术组组长庄文浩负责,机械厂厂长和车间秦主任等人在现场督战。

邓万祥年龄四十出头,和机械设备打了半辈子交道,是机械厂少有的几个八级大工匠之一。机器犯了病,他只要把耳朵往床头箱上一贴,听一听就知道犯的什么毛病。有一回一台机床大修,一个新来的技术员想考考邓万祥,顺手拿过一个螺栓,问邓万祥这个螺栓在哪个部位,起什么作用。邓万祥接过来掂了掂,瞄了一眼,立即回答。那人不信,拿着螺栓,回技术室照图纸一对,邓万祥说得果然分毫不差,那个技术员顿时心服口服外带折服。

技术组长庄文浩更不用说,他是省城人,父亲是省城的小商人,家境比较宽裕。庄文浩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上海一所有名的机电专科学校。毕业后,在上海的一家机械厂搞技术工作。由于他思想进步,得罪了厂里的当权者和工头。为了逃避他们的迫害,日本人投降后,他辗转来到赤山钢铁厂,继续干老本行。他虽说年龄不到三十岁,可是机械厂里数得着的机械专家。在整个钢铁厂,有他这样大专学历的工程师,也不过几十人,真可谓凤毛麟角。庄文浩身材瘦高,言谈举止,文质彬彬。别看他是个文弱书生。脾气却挺倔,人很正直,思想也很进步,和工人们合得来。到机械厂后,他老脾气还没有改,对厂里的国民党官僚和工头们所作所为,十分看不上,关系弄得也十分紧张。要不是他人缘好,技术水平高,工头们早就收拾他了。成立军工车间,他是这个行业拔尖儿的技术人员,理所当然的被选中,负责军工一车间的技术工作。

机床加好油,通上电,一切准备就绪,段长邓万祥一摆手,他的一个徒弟把电闸推上。镗工赵师傅亲自操作,他一按机床电钮,机床轰然启动。哪知机床转动不过几秒钟,只见段长邓万祥脸色突变,一个箭步冲到电闸前,迅疾拉下电闸。

机床轰响立停,邓万祥冲庄文浩说:“庄工,你听到没有?这床子的动静不对劲儿!”

庄文浩也一脸惊愕,迟疑了一下答道:“是有点儿不对劲儿!”

邓万祥绕机床走了一圈儿,边走边说道:“传动系统异常,齿轮箱里有噪音!”他一挥手,对他的两个徒弟说:“把齿轮箱打开,看看怎么回事儿!”

他的两个徒弟,跃上脚踏板,将齿轮箱顶盖推开,邓万祥和庄文浩探头仔细看去,两人几乎同时吸了一口凉气。变速箱底部,一根光秃秃轴杆上,少了一个不起眼儿的传动齿轮。

庄文浩钦佩的对邓万祥说:“邓师傅,幸亏你及时拉闸,再转一会儿,这満箱的齿轮都得打碎,不但查不出缺少的齿轮,连这台机器都得彻底报废!”

邓万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站在旁边的秦主任说:“快向公司保卫处报告吧,查找缺少的齿轮!”

快到晌午时,机械厂来总厂汇报试车情况的同志们走了,烟雾缭绕的总厂小会议室里,只剩下了柳振东一个人。他又点燃了一支香烟,慢慢地绕着椭圆形的会议桌踱起步来。

今天早上,他还没起床,就接到了机械厂的事故报告。他立即把陈锐和三个押运战士,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当陈锐和三个战士听到机床丢失了零件后,当时脸就吓白了。几个人互为补充,一个细节不漏,详细的向柳振东汇报了押运途中的所有情况。柳振东没有过多的责备陈锐和战士们。为了缩小影响,柳振东没有带人到机械厂去,而是把机械厂的有关人员,悄悄请到总厂办公楼的小会议室,详细的听取了试车情况汇报。

等秦主任汇报完了试车情况,柳振东问技术组长庄文浩,机床缺少的这个齿轮,我们机械厂能不能复制一个。

庄文浩肯定的回答,以现在机械厂的齿轮加工能力和热处理水平,精度和硬度都达不到要求,造不出与这台进口机床相匹配的齿轮。据他所知,不仅机械厂不行,就是省城几家较大的机械加工企业,也没有这样的设备和能力。要想让这台机床转起来,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找到缺失的齿轮;二是和原进口厂商联系,购买原厂配件。

机械厂军管会的林政委补充说,他与省城地下党负责这次行动的同志取得了联系。他们说,负责押运的陈锐同志亲眼所见,这台机床启运前,还在正常加工机件。他们是当着陈锐的面,将机床拆卸打包,连夜吊到卡车上,交由陈锐看守。因担心夜路不好走和路上不太平,才等到第二天早晨启运的。所以,问题肯定出在押运途中。

柳振东听完了情况汇报后,送走了机械厂的同志们,自己在会议室里思索起来。

凭着一个老侦察兵的直觉和敏感,他意识到一场隐蔽的战斗开始了。而且,尚未亮剑,自己已先输了一阵。

反复揣摩之后,他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目前可以认定的情况是:1,齿轮肯定丢在了路上,很可能就丢在摩云岭;、凌晨炸桥和零件丢失是相关联的。炸桥的目的就是要把运机床的卡车逼到摩云岭的古道上。这显然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行动;、对手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可以断定,他们是潜藏的国民党特务,或是特务与土匪联手所为。

眼下,急需查明的问题是:首先,敌人是怎样获取到押运机床的准确情报?肯定有内鬼!而且不是一般通风报信,靠出卖情报换钱花的普通奸细。要尽快找出潜藏在我们内部的内鬼。

其次,可以基本断定,内鬼在我们内部,与省城无关。因为省城地下党知道这次行动的只有极少的几个同志。再说,如果内鬼在省城,敌人就不会费这么多的周折,在半路上劫持。而我们这边,除了军管会少数领导和陈锐知道内情外,还有与此事相关的军工车间工人和技术人员知道。他们是机床到达当天上午,才被通知留下的。是他们泄露了消息?如果泄密人在他们中间,这人与摩云岭的劫持者是什么关系?相互用什么方式联系?摩云岭的劫持者是些什么人?规模多大?藏身何处?

三是必须尽快查明丢失齿轮的下落,迅速找回,确保军工车间按时生产,这是迫在眉睫的当务之急!

想到这里,也许是烟抽多了,柳振东感到头有些疼。他伸手推开了一扇窗户,一股清冷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外面,传来了嘈杂声。他探身向外看去,楼下,三五成群的工人和机关职员,说笑着向食堂走去。他这才知道已是中午时分。食堂开饭了。他的肚子也有饥饿感,但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他轻轻地关上了窗户,又坐回到椅子上。思路是理清了,但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呢?千头万绪,先抓一条,卖酒得向提瓶子的要钱!齿轮丢失与摩云岭和军工车间有关,侦查工作就先在这两个地方着手!想到这,他又有点儿犯难了。

眼下这座城市刚刚解放,附近农村的人民政权还没有建立起来。自己和保卫处的同志们,对四十里外的摩云岭人生地不熟,两眼墨黑,盲目出击,不但会打草惊蛇,还很可能贻误战机,找不回来丢失的齿轮,还会放跑了敌人,给下步工作带来无穷的后患。他瞑思苦想多时,猛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柳振东一拍大腿,自言自语道:“破摩云岭劫案,非她不可!”。

想到这,他操起电话,接通了纵队司令员的专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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