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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冷公子之名

五谷雪峰以南九十里处,白虎山前,墨子山负手于背,望着远处惬意的春色,静静而立,从其深邃的明眸中,似能读出淡淡的孤寂与希冀。许久之后,才听到他的一声长叹:“娘子、宇儿,不知你们可安好?”

“墨大哥,想嫂子了?”张虎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恰听见了这声叹息。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墨子山也不转身,只是轻点了点头。

“大哥,这事好办,你将嫂子所在告知我等,我这便差几个人去将她们平安接来,让您一家团聚!”

“张虎,此事我心领了,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墨子山话锋一转,问道,“张虎,白虎山之事进行得如何,今日,是否能见到那虎头?”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想来今日这虎头定然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便好,待白虎山之事一了,这南面势力,便全然归附了。”

“正是,总算将少主所托之事完成了!”张虎似乎觉得这差事并非那般容易。

“来了!”

二人齐齐望向白虎山两木塔哨台之间的谷道处,遥见十数骑人马奔来,播土扬尘,扬鞭声、叫喝声,充斥其间,颇有气势。

“走,去会会那虎头吧!”墨子山与张虎矫捷上了马,缓缓向着谷道行去,二人身后,紧跟着过百人马,个个英气不凡,威风凛凛,无半丝匪气,且都立于骏马之上。他们都是黑子山在近几月里挑选整合出来的,作为五谷雪峰的专属骑兵。

百马齐行,更是浩浩荡荡。

两队人马分立于一谷道前巨石两侧,警惕对峙着。

白虎山为首者为一年轻男子,身长八尺,肤色黝黑,剑眉星目,全身上下似都透着刚毅与威严,一看便知是生死场上的老手。

年轻男子首先开腔道:“墨子山,是吧?”

“虎头李勇?想不到竟如此年轻!”墨子山确认道。

“五谷雪峰还真给我面子,携过百精锐人马而来,这我哪消受得起?”

“虎头这话错了,我五谷雪峰这些散兵游勇,哪敢与你白虎山相抗,他们跟来,不过是想护我个周全。再说了,虎头李勇,虎丘一带出了名的彪悍,我五谷雪峰素来敬佩,又岂敢与你们动刀兵?”

“好了,言归正传,我需要你们明确的答复,”李勇似乎不愿多做这弯弯绕绕的寒暄,“若我白虎山归顺,这虎丘一带是否还归我管?”

“那是自然,对于他人,我们还有一条规矩,便是不可欺压百姓,但这虎丘虎头之名,便是起于劫富济贫,我们又哪会多此一举?”

“好,他日五谷雪峰商队过我虎丘,我们定会护其周全。但我们有言在先,我白虎山与你们五谷雪峰只是合作关系,若你们不能给我们足够的报酬,商队之事便与我们无关!”

“那是自然,不过我们同样还得重申一遍,虎丘之境归你管,虎丘之外,不可干犯,冷公子可不愿看到这南境不太平!”

“冷公子?”李勇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冷公子之名如雷贯耳,短短数月,竟能收服百里内所有势力,且听闻当初他出山之时,仅携三四仆从,如今有此局面,果真不凡!如此大功,就算韩国朝廷真有功夫去做,也未必能做到的。若有机会,定当一见!”

“要见冷公子,日后机会多得是。”

……

————

白虎山以东六十里,有一迷谷村,村落虽小,却极不简单。此村是附近二十里唯一一个人口过千的村落,在这匪寇横行,刀兵四起的乱世,能将一方水土经营得如此兴盛繁荣实属不易。究其根本,一是此村地势奇特,蜿蜒斗转,外人进入,常会迷失其中,因而匪蔻也不敢贸然而入;二是因为此村之中,人人尚武,村民又自发组建了护村队,护村防盗,若有无知匪蔻进入,必然损失惨重。不过,人心难测,事无绝对,这迷谷村内部也不会一直和谐下去。

自村中第一武者离奇消失之后,迷谷村武者之中便开始分帮结派,彼此仇视。越演越烈之下,竟有人暗中勾结匪蔻,引他们入村,致使村中百姓惨遭屠戮,损失惨重。这乱世中安宁之所,即将被拆毁,村中之人,人人自危。

“爷爷,我们还是往山里搬去吧,此地已不再太平。”

“你说的是哪里话,这迷谷村如何能不太平,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何时提过要搬到蛮荒之地呢?不去!”

“爷爷,现在不一样了,你们那时的太平,早就没有了!”

村东头两爷孙较真起来。

“乡亲们,自今日起,恢复集日!”

“百里之内,再无匪蔻!”

“村中太平了!”

听着屋外的叫嚷,二人惊异地走了出去,却见草屋前地坪之上,许多人家也陆续跑来,欲问个究竟。

“怎么就没匪蔻了呢?你们从哪得到的消息,准不准确?”

“对啊,不会是想诓我们出去,再宰我们一把吧?”

“你们爱信不信,我只是替里长传话而已。”

“听说五谷雪峰出了个冷公子,在这短短数月里清理了百里内的匪蔻,好像是要,是要通什么商的,就是说押镖和商队那回事。”

“押镖?商队?疯了吧,现在这世道谁敢押镖,又哪来的商队?”

“去去去!爱信不信。”

……

————

韩国宜阳,是韩国最大的一座商会城市,商铺林立,商贾云集,即便是那国都新郑,也未必有如此繁华的景况。

宜阳端木府,百里奇与杨颖并肩而坐,而与他们并桌而坐的是一中年长须男子,颇显富态,却神色谦和。

“杨颖姑娘,不知家中老祖可好?”

“房世伯,老祖虽然上了年纪,但他那不死老龟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估计此时他正喝着小酒,吟着诗呢!”

“那便好,想当年,若不是杨老先生出手相救,也定然不会有我端木房的今天,杨颖姑娘既是杨老先生孙女,就莫要与我见外,你的事自然便是我的事。”

“那就多谢世伯了,世伯是子贡后人,世代行商,若有世伯相助,此事必然能成!”

“我自当尽力而为,”端木房看向杨颖身旁的百里奇,见百里奇报之一笑,颇显阳光,便好奇问道,“这位公子便是颖姑娘说的冷公子吧,我怎么就看不出哪里冷了?分明是俊得很嘛,与颖姑娘倒是极配!”

杨颖闻言,霞飞双颊,略显尴尬。

百里奇浅浅笑道:“有劳端木先生了。”

“冷公子姓冷吗?”

“对,在下姓冷,单名一个奇字,端木先生叫我冷奇便可。”

“冷奇,冷奇师侄是吧,你既能平定五谷雪峰一带匪盗,便绝非常人,且又有还百姓生计之宏愿,品性绝佳,果真与颖儿是一对,老朽定当会竭力相帮,这坐商与采买之事我来操作,而跑商护商之事,则全全交予你们了。”

“多谢世伯!”

“端木先生,这韩国的商贾真能入魏地与楚地吗?”

“冷哥子为何有此一问?”

“据我所知,秦国素来重农抑商,即便是秦内商贾也备受打压,而秦外商贾更是难以立足,为何这魏楚两地,竟截然不同?”

“冷哥子来自秦地?”

“自少生活在秦地,只是后来因战乱全家迁徙,奔波于各处,除了对秦国商业略有了解外,其它之事一窍不通。”

“既是如此,那我便与你讲讲这行商之事。不论之前的七雄并起,还是如今的秦家独大,在各诸侯国之中,其经济政策虽略有不同,但变化不大,当然,除了强秦,强秦对我们商人可不太友善。秦自四年前秦庄襄王在位时,便立吕不韦为相,而这商业格局,便复杂得多。说到这吕不韦,确实也是当世一枭雄。”

“吕不韦?”百里奇不禁一簇眉头。

“对,吕不韦向秦庄襄王提出重农抑商的国策,重农耕炼器,压制商贾经商,因而便为秦国提供了足够的扩军军资,同时也大大地压制了作为秦国三大士族之一的白家。而吕不韦的之所以被称为枭雄,便在于一个字,奸!其实商圈里都知道,吕不韦,实际上也是商贾大家,他于明面上重农抑商,使其他商贾不愿入秦,自己反得以垄断了秦国商业,硬是从白家手中分走了不少财富。”

“吕不韦,确实是够奸的!”百里奇冷冷一笑。

“要不怎么称得上枭雄呢?不过其他诸侯国可就没有吕不韦了,楚魏韩几国,依旧是商农并重,朝堂素来不对商贾商队多做限制,任其在各处通商,哪怕是敌国,也绝不出手干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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