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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章 白鹭齐鸣(1)

两日后,司春坊被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笼罩,姑娘们原本是要穿戴轻纱绫罗,预备着花枝招展地以博众宾客意乱情迷。

只是这皑皑冬雪一降,纵有再多的盘算,也都不得不拜倒于无常的四季。

陈嬷嬷差了人,在昨日就将拜帖送到了秦府,我虽是与那秦氏相识不过两场惊险,可是也足以看透他是个什么人物。

夏力的癔症一直未好,女帝定是从宫中调了许多御医来与他治病,可心病终归要靠心药来医,心魔若是连自己都无法抗拒,便是治好了一两日也无用。

淮宁臣得了这样的机遇,已是成了朝中当红第一的青年才俊,秦氏眼红他,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嬷嬷在门外轻叩两声,低低唤道,“秦公子正往这院子里走来,姑娘准备一下,老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我应了道,“多谢嬷嬷从中周旋了。”

她笑了笑走开,我直起身子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将日前碧言预备着誊抄词曲的笔墨往窗外丢了,正是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我敛起面上神色,重又浮出一抹笑来冲着来人回身望去,“秦公子,候您多时了。”

秦氏的笑声从门外十步远的地方慢慢传来,我心神一凛,门楣处站着的却是淮宁臣,哪里半分有秦氏的影子。

我眉心一跳,淮宁臣也是一言不发地与我对视了良久,后头的秦氏将淮宁臣的肩头攀住,推他走进来笑着道,“苏姑娘,这是我准姐夫淮公子,莫要想我太心急,认错人了。”

我皱眉看了他一眼,因着想到秦氏本就认识我,便放了罩纱帽子在一边,没有去戴着来遮面,此时淮宁臣发狠了朝我盯着看,我垂眉走至桌边缓缓为他二人斟了酒,笑得无牵无挂道,“秦公子说笑,说起来,我与这淮公子也是认得的,今日正是巧,在此处相逢,可不是缘分使然。”

淮宁臣手中握着的小酒盏嘭地一声碎了,我与秦氏俱是惊着朝他看去,淮宁臣缓缓笑了道,“玦墨,你们这戏演得妙,当真教我甘拜下风。”

秦玦墨愣了一愣,垂眼朝淮宁臣苦笑了下,“淮兄怎么如此说,我之前当真不知你们认得,只是之前无意听得苏姑娘的词写的好,便有意为淮兄引荐的。”

“你今日邀我出来,可并未是说到这司春坊来,”淮宁臣将袖上方才被溅到的酒渍轻轻拂去了,一双清澈的墨瞳朝我望了来,“你来这里的几日,过得可好。”

我见到秦玦墨抽起嘴角暗自笑了,站起身悄然就要退出门去,我却是扬声道,“秦公子且慢,您带了人过来,二话不说便将我这里放,”我将酒盏搁在面前晃了晃,“只怕我也会招待不周。”

他倏忽露出一抹捉摸不透的神色,背对着淮宁臣与我神色狠厉,却是温言笑道,“苏姑娘多虑了,既是熟识,我秦某避嫌,留你们二人好好叙会话。”

他走时朝我眨眼几下,我心领神会,却也只是懒得去回他零星半点的神色,径直看着淮宁臣坐下了。

秦玦墨将门关上后,似乎走远了,淮宁臣吁了一口气,神色缓了一些,“苏苏,你是如何与他认识的?”

我淡淡道,“他上次关照的碧言姑娘被他责骂,只因为那姑娘唱不出新曲子,我便过去帮了个小忙。”

他默了默,“这院子倒还算暖和,此处的人可有为难过你?”

“你让那两名侍卫打点过,这里的人对我很和善,”我站起身来敬了他一杯酒,“淮大人,你一直对我恩惠有加,这一杯薄酒,且算我敬你恩重如山。”

他忙将身子侧过去,怀了满面的羞窘道,“苏苏,你何必如此拿我当外人。”

“我是有事要求淮大人,淮大人且喝了我这杯酒罢,”我见他神色不豫,接着道,“若是淮大人不喝,便是不答应我待会的要求了?”

“没有,”他又急忙转过身来,将我手里的酒杯一夺而去,直接饮下了咽喉,“苏苏,你何苦与我客套着说话……”

“淮大人,云泥终有别,”我笑了笑,“况且,我还有许多的话要问你。”

他怔了怔,苦笑漫了上来,眸瞳的光黯淡了下去,他随即又叹了口气,自己拿过酒壶往酒盏里倒满一杯,再饮尽一杯,我看着他动作不停,也没有去阻止他,坐至了他对面,静静看了他半晌。

待他饮完第八杯时,我将另一壶酒摆到了他面前,“淮大人不必着急,这里还多的是酒,且听我说几句。”

他眉目微垂着没有回话,我没有再看他神色,坐直了身躯道,“既然今日坐在我面前的是淮大人,那我便就事论事,将事情一件一件捋清楚,有得罪之处,还望淮大人多加海涵。”

我瞥见他握着酒盏的右手动作滞了下来,接着道,“那次您与夏将军带兵包抄陆府,别的暂且不提,毕竟是女帝有旨我也无可厚非,只是我后来听人说,为您打探情况的红玉,并不是先前在宫中伺候我的红玉,早先的红玉,是被叫走用您的六师妹来假冒的,是也不是?”

他面色有些难看,刚抿下的酒似乎难以下咽,在喉头上滚了几遭,我罔顾他缓缓发白的脸色,笑了道,“女帝与您还有夏将军如何布局我管不着,错也错在我不该让陆景候放弃从前的造反,恩将仇报的肮脏事在皇家本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抑或是铲除异己,又或是报仇雪恨,陆景候既是生在了陆家,说他冤屈也得扯上他不作为的父亲,只是红玉是个没有错处的人,便为了你六师妹与我那些争执,你淮大人就让原本的红玉被你六师妹给替了?”

他双唇愈是抿紧得失去血色,我满腔为红玉不平的悲苦便愈是波涛汹涌了起来,“淮大人,我一向是个软弱的人,没有我姐姐白术那样的豪气果敢,也没有李见微那样的骄纵敢当,只是我还有一颗为着人好的心,即使我落到了司春坊里!”我一掌霍地拍向桌上,震起酒盏微微颤了一颤,“我也要冒着大不韪,斥一番你们这些冷血无情的君臣!”

他鼻尖被雪白的面色衬得有些微的淡红,声音犹如蚊蚋一般低低道,“苏苏,你误会我了。”

“误会与否,自在日后再观,便算作我求淮大人,让您六师妹莫要再胡闹,放了红玉与翠璃一起好好过日子,”我顿了顿,“说起来,红玉到底被你们如何处置了?”

他默然了一瞬,抬起一双漆黑的眸子来看我,“六儿那时在我府里住了些时日,因着府里人总是指点,便让我将她举荐到陛下面前,我原是为了她好,因着她不愿回沧州,我便以为她若是在陛下面前得了一职半官也是造化,谁知她……”

“她去了陛下那里便说了自己甘为底细,是也不是?”我冷笑一声,“枉你们师兄弟带她如此多年,倒是个巴结主子的低劣性子。”

他抿了抿嘴,为难道,“她或许是想与你一般受人喜爱,便迫不及待地变成你一般……”

“淮大人,我并不是三岁小儿,这些理由比起无缘无故失踪的红玉来,当真是比鸿毛还轻,”我也倒了一盏酒,放在鼻下嗅了片刻,开口道,“淮大人直言吧,红玉到底如何了?”

“她……”淮宁臣沉默了半晌,我以为他是喝醉酒睡过去了,正要抬眸去看他神色时,他却是又出言道,“她似乎被陛下身边的王喜暗自送出宫去了,应是平安离开了的。”

之前在夏力婚宴上,引着我去了一厢别院,让夏力循声而来的也是王喜,这计连着计,局套着局,也都是女帝使了些力气才想出来的罢,我低低笑了极长时间,也是早该想到,那时女帝安排我守忠烈祠,王喜便一直对我关照有加,我只觉得是幸运,这样想来,世上安有双全法,得了关照之时,更是要让自己心生警惕才是。

淮宁臣的脸色难看至极,朝我愧疚不堪地看来,“苏苏,夏将军也为着伤了你忧思成疾,入了魔症,陛下是在气头上才送你到这司春坊,过了些时日我再去求陛下,兴许便有回转了。”

我脑中似有一道灵光闪过,却是太快让我有些头晕目眩,我默然回味了半晌他的话,霍地抬眸去看淮宁臣,劈头盖脸便道,“淮大人,以夏将军现今的情况来看,虽已成癔症,那在他发病前夕,可是有人在背后与他说了什么?”

淮宁臣的面色又是青白了三分,强自讷讷道,“苏苏,你到底在怀疑着什么。”

我见他神情不对,心里突突直跳了蓦地站起身来,颤声问了他道,“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他霍地仰面看了我,眉目中竟是一闪而过许多的凌厉狠辣,我怔住以为自己看错,再凝住他面色时,他依旧还是以往的无辜善良,好似一切都是我猜错看错。

“苏苏,我不过一介下臣,再安排,也安排不过陛下,”他缓缓出声,似乎有要告辞的意思,将手里的最后半杯酒也是一饮而尽道,“我只对你问心无愧便是了,其他的,或是有人胁迫,或是我心甘情愿,我做过了,也不会去后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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