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吴亦笙赶到的时候，只能悲伤地抱起地上的欧阳翎，除了叹息，似乎再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眼前的一切。
如果早知道结局会这样，二十年前遇到黎子晨和黎子暮的时候，或许就不该把洗魂曲和安魂曲交给他们。
或者在黎子晨被迫伤害吴宇恒之前，不告诉他不死劫的用法，这一切，也许就都会不一样。如今物是人非，奈何造化弄人。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他都无法改变他们的困境。
“亦笙... 你的任务完成了…”半空中那一束明亮的光芒闪动着，言绪的声音传了过来，永远都是那般波澜不惊。“从现在开始... 你自由了...”
“自由...”吴亦笙不禁苦笑，他们之中还有谁，可以真正的自由？他们之中还有谁，没有被命运玩偶一般地戏弄着？他们难道怎么逃，都逃不出那轮回一般的诅咒吗？
“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言绪的尾音随着那个光点消失了，“带她回家吧…”
回家？吴亦笙爱怜地触摸着欧阳翎的脸颊，为了‘家’这个字，他已经耗费了十年。
那之后的第三天，欧阳翎才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每个人都红着眼睛。
当她看着他们每一个人，然后一个一个地喊出他们的名字时，阿布已经大声地哭了出来。
“小翎…”黎子暮看着欧阳翎虚弱的笑容，轻叹了一口气，“你全都想起来了吗？”
“是呀，我记得你们不好吗？”欧阳翎轻轻地拍了拍阿布的脑袋，他却哭地更凶了。
“小翎，这样很好...”虽然带着淡淡的苦涩，吴宇恒还是对着欧阳翎笑了，“至少说明你真的很勇敢。”
“大师兄，我一直都很勇敢呀！”欧阳翎抬眼温柔地看向他，“我不应该再逃避了...”
“欧阳翎！”阿布扑进了欧阳翎。“你真的回来了！”
“小狐狸...”欧阳翎轻柔地揉着阿布的头发，“你这样，会被阿飘笑的哦...”
“要笑就笑吧！”阿布对着一旁的夏若初吐了吐舌头，继续窝在欧阳翎的怀里磨蹭。
“我才没空笑他…”夏若初也不理阿布，伸出手握住了欧阳翎的，“欧阳，欢迎回来…”
“谢谢...”欧阳翎安然地勾起了嘴角，她既然已经想起了所以的一切，那么之后的负担即使再重，她都会承担起来。她知道自己的身上，带着欧阳鸣儿的期望，也是黎子晨的期望。
“你们几个不要妨碍小翎休息了...”吴宇恒把人都赶到了客厅里，临出门前还回身交代欧阳翎，“小翎，你只剩今天一天的假期了，明天开始，就给我起来练功！”
“是！”欧阳翎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相视而笑。
他们的结局，真的都必须按照命运的安排，再一次回到那千百年前相同的轨迹上吗？
她不相信，他们也不相信。
不长不短的时间里，欧阳翎迅速地康复了起来。
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走到书桌前，为黎子晨从前送给她的音乐盒上好发条，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透明的盖子，在那点滴的音符里，微微地勾起嘴角，“子晨…早安…昨天又梦到你咯！”
欧阳翎不记得是从哪一本书上看到过，一个人，即使是最爱的人，在离开之后，依然是会渐渐被忘记的，所以在还可以梦到的时候，就要抓住那些梦境。
会忘记吗？欧阳翎有时候会问自己，她会忘记黎子晨吗？
现在的自己，已经开始试着习惯，这个没有了他的世界；现在的自己，已经和眼泪说好，再也不会脆弱哭泣。
她已经天天都在熟悉，独自品尝曾经和他共同拥有的一切美好和回忆。
爱是一万公顷的森林，他们迷了路，也说好了要一起闯出去，如今只剩她一人，到不到终点都无所谓了。
在他微笑着离开的时候，她才明白永恒。永恒是领悟到瞬间多美好，能不能海枯石烂再也不重要；永恒是把心痛深深的藏好，等星光再一次探出头，不再贪婪挽回失去的所有。
她会为了他，好好地守护这个世界，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子晨，请不要离开我的梦境，我想要一直记得你。
已经快要到二月了，天气还是冷得让人不想出门，阴气似乎比以往的冬天都重了太多。
临到破日，妖魔鬼怪就越发地蠢蠢欲动，即使在白昼，也开始狂妄地现身出来。
吴宇恒的工作量一下子增加了太多，即使一向贪玩的阿布去帮忙，两个人都有些应接不暇。因为朱雀真身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掌控好，原本待在家里练习掌控身上那难以驾驭能量的欧阳翎，也主动要求加入到其中。
他们都渐渐感觉到，主恶的那一方不再压抑邪魔的欲望，已经开始慢慢发起攻势了。
时常是三个人一早便匆忙地出门，整个空旷的空间总是只剩下无法离开这里的夏若初。
她有时会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想着为什么自己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为什么不能跟他们一起去战斗。
反正已经是一只阿飘了，最坏地也就是灰飞烟灭而已，死都死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心底总是一个声音在轻轻地安慰着，轻轻地述说着，珍惜眼前的平静。
“若初…”正发着呆的夏若初摇了摇头，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呀，她会不会太过明显地在想念他了。
“发什么呆？”声音越来越近了，黎子暮走到她的面前，好笑地望着那张有些诧异的脸，委屈地嘟了嘟嘴，“我叫你都不理我？”
“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夏若初侧过脸看了看还半开着的大门，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望向已经坐在他身边的黎子暮，“小僵尸，你也是阿飘吗？”
“谁说没声音，是你想事情太专注了好不好？”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茶几上，黎子暮放松地靠在了沙发上，将双手摊开突然搂住夏若初的肩膀，英俊的脸就凑了过去，“在想我吗？”
“想你干嘛！”拍开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看着黎子暮呼痛的样子，夏若初开心地笑了起来，开始翻动他刚刚放到面前的几个大袋子，“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不就是有人最近迷上了烹饪，所以买来给她练习咯！”黎子暮温柔地看着夏若初，“不过刚才打电话给宇恒，他们好像没空回来吃饭了…”
“果然又是这样…”夏若初习以为常地瘪了瘪嘴，抬眼对着黎子暮笑了笑，“那今天就勉为其难跟你吃饭咯！”
“就这样呀！我可是专程请了半天假回来陪你的诶！”黎子暮从后面将夏若初环住，虽然并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却也将她限制在了自己的怀里，“没有别的奖励吗？”
“做你最喜欢的鸡血鸭血猪血汤好不好？”红着脸从他给的禁锢里绕了出来，夏若初头也不回地领着东西走向厨房。
“好呀…”很满意她的反应，黎子暮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夏若初自从实体化以后，灵力成倍涨了，脸皮却越发地薄了，每每都可爱地让他好想欺负她。
黎子暮一向都是行动派，想到就去做了，所以当他喊着要帮忙却捏着夏若初的脸笑地很开心的时候，夏若初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向他的后脑。“哎呀！”
“你只会在这里捣乱？！”夏若初推着黎子暮向外走，“出去啦！”
“我不捣乱好不好？”抓住门板怎么都不放开，黎子暮讨好地要求着，“我就这里看着你…绝对不捣乱！”
“不要露出Momo的表情！”似乎拒绝不了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夏若初抿了抿嘴转身回到灶台前，“随便你…”
“若初…”看着她忙碌却有条不紊的背影，黎子暮开怀地笑了起来，“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对小夫妻？”
一个玻璃的透明碟子立刻脱开夏若初的手飞向黎子暮，被他眼明手快地接住了，还没来得及抱怨，夏若初的怒吼传了过来，“你给我出去喂Momo！”
抱着Momo看着它不亦乐乎地啃着桃子味道的狗粮，黎子暮有些委屈地望向厨房里的那个身影，他只是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不用把他赶出来吧，夏若初真的一点都不温柔呀。不过，自己好像就是喜欢她这个充满活力的样子吧。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还笑出了声音，Momo抬头望了望黎子暮，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动了动爪子继续大快朵颐。
厨房里突然传出碗碟破碎的声音，黎子暮赶忙把Momo放下冲了过去，看到夏若初正要去整理地上碎掉的碗盘，“若初，小心一点！”
夏若初似乎有些莫名的失神，一直蹲在地上看着黎子暮收拾好才开口。“对不起…”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黎子暮把碎掉的东西扔到了垃圾桶里，“碎碎平安嘛！”
“这样的话真不像是你会说的…”夏若初抿着嘴笑了笑，站起身来，“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吃饭了！”（未完待续）